正文 第九十三章第一次值班駕駛台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35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今天是3月1日,鬧鍾關掉後,可算是睡了一個安穩的好覺了。
六點的鬧鍾被關,被窩裏伸個懶腰。
骨頭“哢吧”響,像生鏽鉸鏈鬆了勁。
七點半的時候,起身下去吃點東西。肚子有些餓了,上午還得幹活,怕是扛不住呀!
廚房不鏽鋼盆裏,掛麵泡得發脹,豬肉鹵子浮層白油。
盆邊全是筷子劃痕,油膩膩反著光。
旁邊蛋炒飯更絕——
凍了半月的米飯硬得像石子,油疙瘩結塊沒炒開,鍋底粘著黑鍋巴。
我舀了半勺塞嘴裏,碴子硌得牙疼。
哎!吃點麵條吧!拌點老幹媽對付兩口得了!
八點準時出現在甲板,先開始量水。
壓載艙蓋“哐當”掀開,鐵腥氣混著冷霧噴臉。
量水尺鋼索“唰啦”垂進黑暗,【】拽起時尺身凝滿水珠,
“左舷壓載艙:5。82米”,
數據寫在記錄本上。
量完了水,再去找水頭。
水頭拎角磨機插電,砂輪“嗡”地瘋轉起來。
“滋啦——!”
磨片啃上纜樁鏽痂,鐵屑噴泉般炸開!
紅褐煙塵裹著火星,噴了他滿頭滿臉。
“操!”他抹把汗,安全帽變關公臉。
我抄滾桶蘸底漆,鐵紅漿糊“噗嘰”冒泡。
滾輪壓上他剛磨亮的鋼麵——
“呲溜!”
漆膜吞掉銀白新肉,蓋住最後幾點鏽斑。
油漆滴答流進甲板縫,像給船殼打靜脈點滴。
“手別抖!漆淌了!”水頭吼。
“你磨深了!露鐵了!”我懟回。
角磨機尖叫混著漆桶咣當,罵聲被海風切成碎渣。
三遍底漆刷完,纜樁裹成紅繭。
水頭突然拍我肩:“瞧!彩蛋!”
他指甲摳開漆膜——
某處鏽斑從紅皮下鼓出,像傷口結痂前滲出的膿。
“返工!”滾桶砸過去,紅漆潑上他工褲,洇出塊姨媽巾大的補丁。
十點半晃進廚房,油炸帶魚屍陳鐵盤——
鱗皮焦黑翻卷,露著冷白屍肉。
涼拌黃瓜蔫成裹屍布,醋汁混著蒜泥淤在盤底,像解剖台滲出的體液。
芹菜段泡在黃海裏,油星子裹著菜杆浮沉,像綠桅杆的沉船殘骸。
大廚勺背敲鍋沿:“添飯!”
電飯煲彈開刹那,蒸汽托著餿米味撲麵,熏得水頭後撤半步:“操!泔水桶發酵了?”
回甲板路上,
水頭煙盒捏得哢哢響:“喂豬呢!
豬槽都比這幹淨!”
他踢飛鏽螺絲帽,“當啷”砸中消防栓:“上月那頓紅燒肉!肥膘三指厚!糖色熬成瀝青!”
唾沫星子濺到我袖口,油漬混著鐵鏽味,洇出個微型豬油章。
“上周包子餡!”
他掰著熏黃指甲:“吃出半片指甲蓋!比餃子餡還鮮!”
海風突然灌進領口,我喉頭一緊——
芹菜餿味反芻上湧,混著帶魚腥氣,在舌根攪成抗議的酸浪。
路過洗碗池,油鍋倒扣瀝水架,鍋底積著黑痂,厚得能刮下三斤碳。
水頭突然嗤笑:“瞧!大廚勳章!”
他指尖彈向鍋疤,“鐺”聲震落渣屑——
像給豬食生涯敲的喪鍾。
哎!走到房間門口,水頭跟我吐槽,“這個大廚真不行,也怨不得大家夥兒不愛吃他做的飯!”
下午我就沒再去甲板,等到三點四十五去駕駛台。
中午睡不著,一點多就上去了。
二副和李哲看了看我,說笑了笑,“嘿嘿!我來學習來了!”
冷氣混著臭氧味嗆鼻子。
李哲癱在雷達前斜眼:“喲!積極分子?”
二副叼煙敲鍵盤:“學啥?學老子摸魚?”
煙灰“簌簌”掉進茶杯,漂著層灰沫屍油。
雷達屏綠光掃成蚊香圈,漁船光點糊成芝麻餅。
二副突然踹控製台:“操!又竄出個愣頭青!”
他猛掰操縱杆——
“嘎吱!”
船身晃得我撞上舷窗,額頭“咚”地磕出包。
電子海圖上,金黃航跡線扭成麻花,像給大海畫了泡屎。
我扶牆站穩:“這避讓。。。有講究吧?”
二副鼻哼:“講究個屁!喇叭吼三遍不讓路?直接碾!撞沉了算海葬!”
他拍紅色通話鈕:
“嗶嗶——嗶嗶——”
破鑼嗓震得喇叭炸麥:
“前麵舢板!滾蛋!”
聲浪撞碎玻璃,驚飛窗台海鷗,白糞“啪”地糊上擋風玻璃,像給髒話蓋的鋼印。
測深儀“嘀嗒”蹦數字:“32。7米。。。33。1米。。。”
二副突然踹我凳:“記啊!水深變化!”
我抓本子狂寫——“32。7。。。33。1。。。”
筆尖戳破紙麵,墨水洇成台灣島形狀。
他探頭一瞥:“畫地圖呢?老子讓你記數據!”
本子“唰”地抽飛,紙頁打著旋貼上海圖屏,正好蓋住附近的島。
二副猛捶咖啡機按鈕:“之前在陽明一條船上,那洋老頭!登船先查咖啡溫度!”
滾燙黑液“滋啦”灌進保溫杯,溫度計“啪”插進杯口——
“62度?不行!必須65度!”
他學洋腔翹蘭花指,“哐當”踢翻垃圾桶:“重煮!差一度都不踩你破梯子!”
李哲癱在雷達椅嗤鼻:“引水梯當紅毯走呢!”
他掰著油指甲模仿:“棕墊要防滑!橫杆間距量三遍!尼龍繩不能有毛刺!”
突然踹控製台:“老子現拿砂紙磨繩邊!磨完他嫌反光刺眼!”
煙灰缸震落,煙蒂滾進海圖儀裂縫,燙出個巴拿馬運河的焦疤。
“更絕的在後麵!”二副扯衣領:“西裝革履噴消毒水!”
他抄起驅蚊噴霧“噗嗤”亂噴:“從頭噴到腳!鞋底都得翹起來噴三遍!”
白霧裹著香精味炸開,李哲“阿嚏”噴嚏掀飛安全帽:“操!當咱是蟑螂窩啊?”
李哲突然拍**:“還有廁所!馬桶圈得溫熱的!廁紙折三角!熏香要薰衣草味!”
他掰斷鉛筆插煙灰缸:“老子現拆空調香片塞排氣扇!那老小子一蹲半小時,熏暈兩隻蒼蠅!”
鉛筆頭在煙灰裏捅出漩渦,像給皇家馬桶通的下水道。
二副突然壓低嗓:“返航過英吉利海峽,浪高三米!”
他猛晃轉椅:“老頭抓舵輪吐成噴泉!假牙飛進雷達屏!”
李哲補刀:“老子撿假牙塞他兜:”您老的歐洲規矩!””
唾沫星子濺上星鏈屏,在馬斯克衛星軌跡上洇出個帶飯渣的嘲笑圈。
掛鍾秒針卡在“30”鏽跡,李哲“噌”地彈起:“到點!看冷箱去!”
咖啡渣潑進煙灰缸,“滋啦”糊成柏油狀補丁。
二副點了點頭,示意注意安全,然後李哲摔門而去,留下我和二副在駕駛台。
掛鍾秒針卡死“45”刻度,駕駛台鐵門“哐當”震開。
老陳煙灰抖落褲襠:“踩點王駕到!”
大副金牙閃光:
“喲!小卡帶挺守時。。。”
二副癱在引水椅嗤鼻:“守個屁!人家蹲三小時了!”
咖啡杯“鐺”地墩控製台,褐液濺上海圖——
巴拿馬運河瞬間洇成糞色航道。
老陳指間煙頭僵在半空,煙灰柱“簌”地斷落,
在褲腿上燎出個焦洞。
大副嘴角抽了抽:“三小時?”
金牙咬到舌尖,“嘶”地倒抽冷氣。
“哈哈!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