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4日，06：30
    鬧鍾炸響的瞬間，手機屏幕同步亮起——
    小平頭又在群裏發消息了：「預計15：00離港。」
    我盯著消息愣了三秒，“又改？！”
    好吧！估計待會兒還得延後！該幹嘛幹嘛吧！我盯著手機流量套餐的到期提醒——“昨日23：00失效”。
    “算了，不續了！”
    **——下午就開航，上午忙著備車，哪還有空刷手機？**
    還好提前下載了很多視頻，夠看到越南的了。到了那邊再下載，周而複始。（其實他們在上船前就準備了好多好多電影電視劇。拷在移動硬盤裏，然而也沒怎麼看過，有網的時候，誰看那玩意兒！）
    簡單的洗漱，直奔廚房。
    大廚拎著鍋鏟，站在灶台前，“今天簡單點——蛋炒飯！”
    **——米飯是凍庫裏扒拉出來的，放了不知道多久，昨晚才解凍。**
    打了一整板雞蛋，攪勻。又翻出半根蔫胡蘿卜、兩顆發芽的洋蔥，切丁充數。（嗷對了還有小半塊兒火腿腸，這個腸很便宜，很不好吃~）
    撒一把鹽、倒半瓶醬油，“顏色深點，看不出問題！”
    （最後成品——黑乎乎一鍋，米粒黏成團，蛋花碎成渣，鍋底還都是油。）
    吃吧！早上就這個，不吃就等著中午吧！
    老軌端著餐盤，盯著那坨灰黃色的蛋炒飯，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他用勺子扒拉兩下，“嘖”了一聲，“這米……怎麼是這樣子的勒？吃下去會不會拉肚子~”
    勉強塞了兩口，“哢”地咬到一粒冰渣，“算了，不吃了！”
    ——手腕一翻，整盤飯“嘩啦”倒進垃圾桶。
    “喂！浪費糧食啊！”大廚在後廚怒吼。
    老軌頭也不回：“我這叫”垃圾分類”！”
    而就在老軌棄飯的同時——
    老陳已經炫完第一碗，正舉著空碗衝大廚吆喝：“再來一碗！”
    勺子在碗裏刮出火星，“嗦嗦”聲像吸塵器工作。
    “米粒幹點好，頂餓！”“蛋碎怎麼了？蛋白質又沒跑！”
    終極評價：“半飽吧，要是再來點辣醬就完美了！”
    （大廚感動得差點落淚——終於有個識貨的！）
    哈哈！其實是老陳河南來的，不挑食，有啥吃啥，胃口還大！
    簡單收拾一下，我溜達著回了房間。
    **——今天上午外麵沒活兒，終於能喘口氣了。**
    推開水頭的門進去，水頭、李哲和老紀正癱在床上玩手機，房間裏飄著一股泡麵味和腳丫子味的混合體。
    我往床邊一坐，“聽說船期又延後了？”
    水頭趴著刷短視頻，“延就延唄，反正工資照發！”
    李哲翹著二郎腿搓手遊，“再拖兩天，我手遊賽季都打完了……”
    老紀靠著牆，“延到啥時候？總不能又是我的班兒吧！”
    “那可不好說！”
    ……
    正聊著，手機同時一震——
    小平頭：「最新通知：今天1900開航！」
    開航通知剛發，水頭和李哲就樂了——
    “老紀！又是你的班！”
    老紀靠在沙發旁，臉黑得像被煙熏過，“艸！怎麼又是我？！”
    水頭叼著煙，胳膊肘捅了捅老紀，“手操舵哦~開出去全靠你！”（潛台詞：累不死你！）
    老紀坐不住了，站在舷窗邊，手不自覺地摸著光頭，指腹在頭皮上搓來搓去，像在盤一顆包漿的核桃。
    他盯著眼前嬉笑的水頭和李哲，眼神空洞，嘴角抽動，一時間竟不知該罵娘還是認命。
    “真想上去替他開會兒船……”
    但又一想——甲板檢查綁紮杆，關艙蓋銷子。帶拖輪，解尾纜，收放引水梯……
    完了好要去廚房！（我連喘氣的時間都是借的，哪還有空替班？）
    見氣氛不對，回自己房間算了。
    本以為還會再往後延。我問了剛下班的老陳，他說貨不多了，晚上七點應該能走！
    好吧實錘了！
    但我的活兒是一樣都沒少，等下午的餐做好，吃完。還沒來得及收拾，就把我叫下去檢查綁紮了。
    衝回房間，三下五除二套上工作服，抓起鉤子就往甲板跑。
    **——水頭已經在船尾等著了。**
    我從船頭開始，一根一根查綁紮杆，鉤子插進鎖扣，“哢嗒”一聲才算過關。
    水頭從船尾往前推，腳踢變形的橋鎖，“這特麼誰砸的？當榔頭使呢？！”
    直到兩人彙合，這個工作才算完成。
    水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喘著大口氣：“走回去吧！不知道啥時候叫前後準備！”
    我點點頭，“嗯！你先回去吧！我去廚房收拾一下。”
    推開廚房的門，裏麵一片狼藉——
    米飯已經結成硬塊，“果然變鍋巴了……”
    魚湯鍋表麵凝了一層油膜，“這還有人喝嗎？”
    堆成小山的盤子，“大廚沒罵人？奇跡！”
    看著這混亂不堪的景象，頓時沒有幹活的**了~
    水龍頭的水溫熱，一不小心開到最熱的地方，手燙得通紅，“這比綁紮還遭罪！”
    餿水桶沉得像灌了鉛，拎起來時腰杆挺不起來，還濺到褲腿上~
    三副的聲音突然從廣播裏炸出來——
    “甲板部甲板部！前後準備了！右舷帶拖輪，左舷解尾纜。右舷帶拖輪，左舷解尾纜。”
    “艸！可算是要走了！”
    我一把甩下剛洗到一半的盤子，“嘩啦”一聲丟進水槽，拔腿就往甲板衝。
    身上的工作服，油漬、汗味、魚腥氣混在一起，但至少不用再跑回房間換。
    我和老陳對視一眼，“幹快點！別加班！”
    手裏的活兒幹得飛起，恨不得一秒搞定所有活兒。
    ——二副居然也下場了！
    他一邊指揮，一邊親自整舷梯、調開關罩，“快快快！”
    在經過大汗淋漓之下，我們終於完成了離港。
    船終於動了，老陳和二副溜得比兔子還快，“走嘍！洗澡去！”
    而我——還得放引水梯！
    第一步：解開固定鎖扣，“哢嗒”一聲，把梯子從架子上取下來，抱到梯口。
    第二步：拽住安全繩，慢慢往下放，。
    第三步：調整角度，確保梯子剛好懸在拖輪上方，“剛剛好！”
    沒多久，三副帶著引水下來了。
    引水哼哼唧唧地跳上小艇，“砰！”地關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三副趴在舷窗邊，確認小艇已經駛遠，“呼——總算滾蛋了！”
    然後抓起對講機，“報告駕駛台，引水已離船，引水艇已清爽！”
    船長在廣播裏淡淡地回了一句：“收到。”
    引水艇的尾浪還沒散盡，我和水頭已經撲向了那該死的引水梯——
    “一、二、三——拽！”
    兩根安全繩繃得筆直，胳膊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樣暴起，梯子卻紋絲不動。
    “夾著了！往左邊去去！”
    我探出腦袋，往舷邊瞅。確實夾著了。
    我倆挪個位置，明顯要輕鬆一些。
    梯子終於收回，繩子纏得像貓玩過的毛線團。
    梯子固定好，再把船頭的應急錨收好，“哢嗒”一聲鎖死。
    “收工！回去洗澡！”
    熱水衝掉一身汗臭和機油味，毛巾往肩上一甩，剛想躺平——
    “艸！廚房的碗還沒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