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嫁便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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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嫁人!不想嫁!”
犀利的、嘹亮的聲音再度響起,貫穿著整個以三權分立所構造的樂屬,又在此通都李家院裏回旋。
“嗬。”他哼笑一聲,“麻雀不想變鳳凰,頭一回見。”
玄宗旁支心裏有點不爽,一個女人,還是個沒爹媽的女人,也配拒絕。想著竟哼出了聲,
“你當你誰啊?”
“人。”
玄宗旁支突然癲狂,發狠得一把掐住白念灼的臉,“人?落滿灰的麻雀,披了張人皮當自己是人了。告訴你,隻有樂屬三大體係是正兒八經的人,女人,特別是沒人要的女人,什麼都不是,最多,是塊賤肉。你猜猜,你嫁過去幾天去見你的好妹妹?”
“幾天?”
“當天,衝喜嘛,當天衝完這晦氣,到冥府裏報道還不用排隊嘞!哈……”
一口氣說不完,他輕拍了白念灼一巴掌,放手笑道,“髒了我的手,先不動你,等幾個月養肥了,嘿嘿嘿……你們女人最看重貞潔,出嫁當天,你這坨賤肉,喂給畜生也不錯……”
白念灼聽得腦瓜子難受,到底隻是個旁支血脈,估摸著天天被打擊。
白念灼又有些同情,他是當真不能做人了。可她不能軟下陣仗,他不仁,也休怪我無義。
“呸。”
她啐了口唾沫。
“別笑了,真是比哭還難看,大祭司,你這麼有把握,我問個東西。我想知道——”白念灼鋒芒一轉,指向不遠處的七星:“那裏為何燃起濃濃黑煙。”
“???”天道好輪回,一絲冷汗從他臉頰滑落,前方倒真燃起一股未曾注意的黑煙,他仍麵不改色道:“你是關癡了神,晴天白日,哪來的七星。”
不錯,就是這效果,狗急眼了隻會亂叫,看來方向沒錯。
“那黑煙又是何種異象?”她不緊不慢詢問,敵進我退,敵退我就進。
“想必是一些農婦燒菜時不慎燒糊起的炊煙。”
“既然你說是炊煙,為何還隱隱約約有一股血跡?”血跡的事是她編的,不過,對付一位故弄玄虛的下三濫,足夠了。
語畢,他臉色帶著神情驟變:“信口雌黃,看來,你真是想早早被你亡命的郎君一起好好報應。”
中招了,隨便嚇唬一二,狗開始叫大聲了。白念灼知道,時機到了。
開噴!我,白念灼,忍夠了。
“報應?說謊?你當我瞎啊!為什麼新婦過門幾月一直不允出門,那位柴郎君也是,這麼久,也不來回門一趟,又不是得了下不了床的惡疾,還有街上的說書人,哪隻眼睛看見說書人會噴茶?好好品茗都來不及。幾個裝貨夥計,臉上隨意塗點灰,哭一下,你們是想演給誰看?還是說,在隱瞞、誘導著?”
一句話一口氣沒說完,她突然感受到,一股溫暖潮濕的液體自內噴湧,是淚,她哭了,隨即更加咆哮道:“憑什麼,憑什麼?一定要拉四霽下去,你們現在的種種所為有違人道,請仙拜神,有必要獻祭一個女子嗎?”
白念灼歇斯底裏地吼著,故意說出一些模棱兩可的詞語,為的就是激怒他們。
可這怒吼聲中,沒有半步是為自己所不值,字字句句全是不公,一開始的好,都是算計。她搞不懂,這個世道,為何女子的歸宿總是犧牲。
想起自己看的話本小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公主不和親。現實裏,天子棄國門,君王割社稷。公主逼和親。
而這,居然是一種迫不得已而為之,甚至於歌頌為一種不失風範的權宜之計。既如此,便隻好,
一身弱,便以身入局。
“當真是把自己當人了,我看你真是想跟你的好妹妹早日團聚!”
廊下銅鈴突然叮當亂響,玄宗旁支卦盤袖口微微發抖,卦盤也失靈了,天上忽滾雷鳴,伴著龍卷呼嘯,家主家母見這情形,早已躲著屋內,燃黃紙拜仙保佑。
玄宗旁支猛地抓起三枚銅錢扔在地上:“便宜你了,後日卯時馬上出嫁!紅轎從西門出,過亂葬崗時莫掀簾子。”
不出幾秒,三枚銅幣在磚上拚出“天雷無妄”的凶相。
“大人慌什麼?莫非怕我真的道出什麼天機?”白念灼擦幹淚水,現在隻覺好笑,上天都知曉,他們一個個,到底在做著怎樣的鼠雀勾當。
窗外陰風大作,隱約傳來車輪軋過枯骨的咯吱聲。他又掐訣燃了張黃紙,灰燼裏竟顯出半幅鬼車圖騰:“天機,你自己好好想想,有沒有天道存在,何況你的好妹妹能不能回來……得看那輛幽冥車肯不肯放人,與我可是毫不相幹。”
白念灼還想細問冥車之事,他已不想同她廢話,三步並作兩步,悻悻離場,留下一句威脅:“晦氣,這鬼地方,盡是些倒黴女人的倒黴事。”
“嫁便嫁罷。”白念灼倚著朱欄喃喃自語。她感覺自己像脫了線的皮影渾身無力,又似一隻籠中鸚鵡,隻會不斷重複著。“嗚~好想當一隻鳥兒,聽雲,看風,撲棱羽翼……遇事隻需啾鳴兩聲……”
她長歎一聲:“總算能早點嫁了,下輩子再去投胎畜牲道。四霽,我很快就會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