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破局在即,真相將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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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子自棋藏樓而出,步下石階,風起鬆影,衣角微揚。
門前山風初起,鬆針簌簌。兩名守衛弟子仍在台階下佇立,神情肅然。
棄子未與他們交談,隻在廊下佇立片刻,緩緩抬頭望向天色。朝光破雲,映在棋藏樓石欄之上,也映入他眼中,卻未融他眉間微蹙的神色。
“馬震霄,來此不是偶然。”
他指節輕扣衣袖,心念微動,麵上未露異狀,低聲喃喃:
“莫非凶手真是他……”
話未說盡,麵色已冷。他轉身入林,步履沉穩,一如落子,無回頭路。
棋藏樓靜立風中,光影不動,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午時初刻,日已正中,歸棋山大殿內再度集齊眾人。
山風穿堂而入,吹動廊下風鈴,聲聲清脆。殿中燭火微搖,光影斜落案前。靜子、動子、破子、瘋子依次落座,林逐雲與莫玄微也分別就席,眉眼間皆透出幾分沉重。
殿側高座之上,獨孤休靜坐如鬆,神色澄明;秋垂鶴與葉問鬆分列左右,皆眉眼肅然;童真人倚榻而坐,糖葫蘆不離手,神情卻隱有思緒;慧遠大師合掌垂目,氣息平穩,如鍾聲入遠山。
唯獨——棄子,未至。
沈忘塵立於主位,拂袖間一卷玉簡落於案上,目光淡淡掃過下方諸人,緩聲問道:“棄子何在?”
動子起身抱拳,沉聲道:“晨間分散之後,弟子等再未見他蹤影。”
瘋子倚柱而坐,咬著一片鬆葉含糊開口:“那家夥一向神出鬼沒,也許又在哪個角落琢磨棋法去了。”
破子輕聲補道:“他向來獨來獨往,不曾離山,當不至出事。”
沈忘塵未表喜怒,隻低頭片刻,道:“既如此,且先不管他。”
接著目光掃過諸人,片刻沉默後,緩聲問道:
“馬震霄、李鈞二人俱亡於我山之內,一外一內,事涉重大,至今無明凶。你等可有對策,欲往何處查?”
靜子率先起身,拱手道:“弟子願再查棋藏樓周圍路徑,重點排查夜間可能繞開守衛的隱蔽通道。”
動子沉聲道:“樓內有重地,弟子懷疑熟人作。”
破子則緩緩道:“弟子願查歸山後廚、雜役、傳信等不當顯之人,真凶若藏於山中,不一定在殿上。”
莫玄微語調清淡,麵容如常,卻語意篤定:
“目前所有線索中,唯一可明查者,仍是死者脈路。”
她頓住語氣,環視一圈,神色越發凝重:
“無論馬震霄還是李鈞,皆無表傷、無毒、無器傷,唯獨九脈俱斷,死法極其一致。”
氣氛瞬凝,仿佛一線寒意掃過,莫玄微話音方落,四座沉默未語。
就在此時,大殿門外忽傳一陣輕響。
“咯噠。”
腳步未疾,卻踏得極穩,一道灰袍人影自廊下緩緩而來,逆著日光,步入殿中。
正是棄子。
他緩步入殿,氣息如水,靜而不波。諸人皆驚,沈忘塵目光微動,卻未出聲。
走至殿中,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終落於高座之上,語聲不高,卻字字如釘:
“諸位,不必再查了。凶手,我已知其人。”
一語落下,大殿頓時肅然。瘋子止住動作,靜子皺眉,林逐雲亦不自覺坐直了身子。
沈忘塵靜看著他,道:“你說是誰?”
棄子神態如常,語聲平緩,卻藏鋒於後:
“馬震霄,曾私入棋藏樓後廊。”
“他不知為何進入棋樓,但我確定他看見了不該看的”事”。”
“那人所練之法,步位九轉,落子如局,殺機藏於縫隙之中。”
“那是歸棋山禁中秘術——”九宮落子殺”。”
此言一出,大殿內一瞬凝寂,連風鈴聲似也止住。
他繼續道:“此術以人體經脈為棋盤,勁力如子,落於九宮之位。若運勁精準,九脈封斷,氣血逆絕——人可在一息之內,慘死當場。”
他語氣不高,卻帶著令人發寒的冷意:“外無掌傷,內無毒痕,惟一死狀,便是……氣絕脈斷。”
棄子頓了頓,目光沉沉:
“這門手法,從不該在歸山之外現世。可偏偏——現出現馬震霄與李鈞屍上,都見到了它的痕跡。”
他環視諸人,語聲緩慢:
“若說這不是有人私習禁術,你們信麼?”
話音未落,殿側傳來一聲低喝。
“胡說八道!”
棋聖沈忘塵倏然起身,衣袍無風而動,眼神淩厲如刃,直視棄子。
“”九宮落子殺”手段歹毒,早被列為禁法,封於棋藏樓深處,從未傳於後輩。你憑一人之言,便妄指歸棋山藏匿殺術,意欲何為?”
他的聲音不高,卻如磬音入骨,帶著逼人的威勢。
靜子輕皺眉頭,緩聲道:“師尊,這事未明,棄師弟雖言辭犀利,卻未言其虛。”
破子亦低聲道:“弟子曾見屍上脈路斷痕,確有似”九宮落子”之勢。”
沈忘塵目光如劍,掃過二人,卻終未出聲反駁。
這時,葉問鬆開口,語氣沉穩:“棄子所言或有不當,但此術之詭,可殺人於無痕,封九脈而不見血,是事實,豈可輕忽。”
童真人啃著糖葫蘆,含糊插了一句:“要我說,這術誰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殺了人。歸棋山不查自己藏的東西,就別怪別人替你開燈照照了。”
慧遠大師則合掌輕誦:“阿彌陀佛……施殺之人,終究瞞不得天理。”
高座之上,獨孤休終於開口,語聲低而穩:“昔年我曾聽恩師提過”九宮落子殺”之名,隻言此術一旦成形,出手即封生機。”
他看向沈忘塵,語氣不帶情緒:“但至今,我也未曾見過,有何種武功能令人九脈盡斷、氣絕無痕。”
這時莫玄微開口,神情平靜,語氣卻帶著一絲深意:“我曾細查兩具屍身,其脈封閉如鐵,非尋常內力可為。若真是人為,此人修為……恐怕不在我們三聖之下。”
就在此刻,棄子緩緩走上前一步,聲音平穩,卻句句鏗然:
“凶手,正是三聖之一。”
“我所言的三聖,不是旁人。”
“正是——我們的師尊。”
殿中一靜,連風鈴都仿佛停了響動。
靜子猛地起身,難以置信地望著他:“棄子,你瘋了麼!”
動子也騰地站起,眉目間燃起怒火:“這是血口噴人!你怎敢——”
“住口。”破子開口,語聲一沉,抬手橫在動子身前,眼神死死盯著棄子,“先聽他說完。”
動子咬牙,拳頭緊握,肩膀微顫,終是沒有再吼出口,低聲道:“若他說不出個所以然,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瘋子倚在柱邊,似笑非笑地望著棄子,忽然低聲念了一句:“落子無悔。”
殿中寂然,唯風聲繞梁。
主座之上,沈忘塵終於抬眸。
“你說,是我?”
他語聲不高,卻宛如山雨將至,壓得殿中空氣凝滯。
“棄子。”他平視台下那道瘦影,語氣如霜刮石,“我親授你棋道、武學、心術十數年,從不私藏半式。你今日一句空言,便要毀我清譽,究竟存心何在?”
他不語,半晌才笑,那笑意卻如霜落石上,令人發寒。
嘴角似笑非笑,卻不再遮掩那目中鋒意。
“僅憑一句”九宮落子殺”未失傳,便將我按作凶手?若無確證,莫說旁人,我也難容你。”
他猛然一震袖袍,語調陡然拔高:“沈忘塵竟教出你這等忤逆之徒——豈不可笑!”
棄子微躬身,語聲沉靜:
“恩師所授,弟子銘感五內,自問此生難酬。”
語罷,他緩緩直起身形,眼底沉痛,卻不見退縮:
“正因如此,弟子不願眼見恩師一步步踏錯,再無回途。”
他抬眼看向高座,那一襲素袍,那熟悉而威嚴的身影,語氣依舊平靜,卻字字如鐵:
“師尊,事到如今,您仍不肯醒悟。”
“弟子唯有——親呈其證。”
此言一出,大殿一靜,仿佛風都屏息。
那一刻,不隻是歸棋山五子,殿中每一雙眼都落在了他身上。
真林逐雲不自覺屏住呼吸,雖非歸山弟子,此刻也覺胸口發悶,似有沉雷隱隱在殿宇之上回響。
他明白,一旦真相揭曉,這場風波便再難平息。
無可回避,也無處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