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焚骨歸宗,暗火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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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枝葉灑在林間,一行人緩緩前行於山道之上。
林逐雲走在最前方,身姿挺拔,神色沉定。《傲骨訣》第二層運轉如常,氣機內斂於骨,隨呼吸緩緩湧動,仿若風止雲沉,沉穩中自有一股不可撼動之勢。曾經那個尚顯青澀的少年,如今行路之間,已頗有幾分宗門中人的氣度。
身側童真人依舊不改舊態,左手折扇輕搖,右手高舉糖葫蘆啃得正歡,一口一顆,滿嘴甜香,步子卻輕靈得像在逛集市。
“嘖嘖,這山路一走就是小半日,腿酸也罷了——牙也快讓這糖甜得沒知覺了。”
他咂咂嘴,抬眼看林逐雲:“逐雲啊,世上還有比糖葫蘆更解乏的寶貝麼?”
林逐雲輕笑,搖了搖頭:“若是真有,前輩怕也得讓牙先歇歇。”
童真人正想再回幾句,目光忽地一偏,瞧見後方那一襲白衣,頓時來了興致:“喲,小靜子,你也是拿扇子的,怎地你那扇子一整日不開一回?連你這張小臉都冷得像沒落子的棋盤,連半點笑意都舍不得露。”
靜子聞言,並未理會,隻輕輕一瞥,眸光冷淡如水,仿佛懶得浪費一個字。
她步伐從容,持扇而行,扇未展、式未動,然身形每一步皆似有跡可循,又似早已布局在先。歸棋山門下,一步一式皆為落子,無論進退之間,皆可衍生變化,控局禦敵。
童真人搖頭晃腦,繼續自言自語:“你這法子是好,就是太像算計……哪有我這”童識五扇”來得活潑?今日想扇左邊就扇左邊,想扇右邊便扇右邊,全憑心意——靈動,不可琢磨。”
歸棋山,向以“棋道入武”著稱,落子即陣,身行即棋。靜子雖年尚輕,卻已得其五六分神髓。她沒答童真人的話,隻是輕輕瞥他一眼,淡聲一句:“糖味掩不住劣招。”
童真人一愣,隨即大笑:“哈哈,好你個小丫頭,嘴巴倒比刀利!”
林逐雲聽著二人鬥嘴,唇角微動,心頭卻也生出一絲暖意。
同行者中,天道盟副盟主裘萬川亦在。他一身青袍,腰懸玉簡,臉色儒雅卻氣勢淩人。身後數位天道盟弟子隨行護道,神情肅穆。
裘萬川時而望向林逐雲,眼中掠過審視之色,終歎道:“逐雲,再遲數日,你不歸山,恐怕盟主都要坐不住了。”
林逐雲拱手一禮,道:“讓盟主掛念,是弟子失職。”
童真人咬下一顆糖葫蘆,含糊道:“若不是我老童護他半月,怕早給邪道煉了魂去了,哪還有什麼煩惱可受。”
裘萬川聞言卻不惱,轉頭輕笑:“童真人此言,我替天道盟謝過。”
山風掠過鬆林,枝葉微響。忽有一道輕影自後趕來。
“你們走得倒快。”
人未至聲先至,陣聖莫玄微現身林間。她身著淡青衫裙,袖角帶雲紋,眼神清冷,神情帶著一絲疲憊,卻仍不減風姿。
林逐雲見她身影,忙迎上前一步,語帶關切道:“莫姑娘,你不是說要回玄機山莊?怎會出現在這裏?”
莫玄微道:“我若不來,你以為你能安然回到天道盟?”她抬手輕撚袖角,“你身負傲骨訣,又與天罡圖共鳴……我必須親自護送。”
童真人搖頭:“她這性子,是認定的事就擰不過。你勸不動的。”
林逐雲點了點頭,未多言。此行凶險四伏,四方皆敵,有莫玄微隨行,確實多了一份安穩。他雖神色不露,心中卻不禁微微一喜。
眾人繼續北行,未及一日,山林逐漸稀疏,地勢漸變,轉入另一片荒巒。
——
同一時刻,煉獄宗。
地處極西之境,黑岩深穀橫貫如裂縫,霧瘴長年不散,妖風如泣如訴。穀底一座猩紅石殿高聳而立,猙獰雕像列於四角,焚香不停,血氣沸騰。
此處,便是邪道煉獄宗所在。
殿內紅光閃爍,一人盤膝坐於主位,身披猩紅冥羽長袍,頭戴蛇冠,手執骨權。其麵貌難辨,唯有一雙眼如煉獄鬼火,凝視之間,仿佛能攝人三魂七魄。
此人,便是現任宗主——樓沉淵。
殿下跪伏一人,血袍微張,身形消瘦,殺氣逼人,正是其弟——樓焚夜。
“血影門之人未能擒下傲骨訣傳人。赫無獄與邢玉奴二人已被醫仙柳玄舟所殺,僅馮狐眠逃歸。屬下……未能擒下林逐雲,慚愧。”樓焚夜低聲稟道
語罷,他重重低頭,鮮血自唇角滴落殿磚。
樓沉淵未言,隻抬起一指,虛虛一引。
掌心翻轉間,一道紅光自殿底升騰而起,仿若火潮翻滾,灼熱煞氣撲麵而來,頃刻間彌漫大殿。那火非凡焰,而是煉魂煞氣與劇毒真火交融之力,幽紅如血,中隱紫芒,烈中帶寒。
他掌心一送,輕輕點向樓焚夜胸口未愈之處。
“鎮住心脈。”
樓焚夜不敢遲疑,迅速盤膝凝神,運轉內力。下一瞬,那團真火已透體而入,宛如火蛇遊走經脈。
焚夜悶哼一聲,身形劇震,隻覺體內氣血如遭烈焰焚燒,骨髓似被千針穿刺,痛入魂魄。然那灼熱之後,卻是一股溫養之意緩緩流淌,將先前因柳玄舟一掌所傷的斷脈錯骨一寸寸重塑。
哢——
一聲輕響,胸口骨骼複位,淤血隨熱力逼出皮膚,化作縷縷黑霧,被真火瞬間焚盡。
片刻之後,樓焚夜大口喘息,麵色雖蒼白如紙,卻已無先前那般萎頓,傷勢竟已好了七分有餘。
他低頭跪地,語帶誠服:“謝宗主……兄長援手。”
樓沉淵冷笑“柳玄舟那掌倒也不輕,你能活著回來,說明你還有用。”
樓焚夜垂首不語,眼中卻閃過一絲羞慚。
“焚夜,你可知,我煉獄宗曆代宗主所求為何?”
樓焚夜垂首:“神兵五件,集齊為王。”
宗主點頭:“不錯。焚寂刀本為我宗先祖所得,後失。五神兵,誰得之誰可壓世。現今,五兵之主各有其人,難取難奪。”
他語氣頓冷:“我不需林逐雲命,我要他身。他在,便是我宗換兵之籌。”
樓焚夜低聲道:“弟子明白。”
宗主負手而立,冷哼一聲:“你雖是我弟,但踏出這殿門的那一日起,就隻剩”煉獄宗人”四字。記住,失敗不是你最大的罪,而是你帶回了空手。”
樓焚夜緊咬牙關,額頭抵地:“我已記取教訓,必不再負宗門。”
宗主沉默半晌,忽然冷笑一聲:“林逐雲是傲骨訣傳人,又與劍聖和陣聖關係密切。他的命,值過一把神兵。”
他緩緩轉身,長袍曳地,步入主殿深處,血氣隱隱如潮水翻湧。
“林逐雲、霜飲劍、天罡圖……還有那遺落的神兵……”
他轉身步入殿後,聲如滾雷:
“五件神兵,我煉獄宗——誌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