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封煞伏誅,魂咒入骨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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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川村邊,舊屋殘牆之內,氣氛緊繃如弦。
    封無魎在血霧中遊走如魅,邪氣纏繞,宛若厲鬼夜行。他雙掌翻飛,血浪洶湧,將眾弟子逼得難以近身。沈執明怒喝“退下”,長劍寒芒乍起,硬逼封無魎退後三步。
    “又是這破劍訣!”封無魎冷笑,袖中血氣暴漲,翻身反擊。
    沈執明身法沉穩,不求勝,隻求困敵,三式開篇劍訣輪轉如流,劍意未成卻招式純熟,牢牢壓製封無魎行勢。而林逐雲則從側翼掠出,長劍橫揮,劍式雖是最基礎的,卻借著《傲骨訣》第二層所激發出的真氣,每一劍都帶著森寒之力,如骨中長鋒,硬撼封無魎的掌風不退半步。
    他越戰越猛,越攻越穩,內力運行如洪水衝堤,劍勢竟隱隱帶出一絲尚未成型的劍意,鋒芒漸現。
    “你這小子……”封無魎目後退兩步,“什麼時候……”
    沈執明不讓他喘息,劍式再起,如雪崩連落,又一劍陡然刺來,封無魎倉促間被迫回防。
    林逐雲趁機欺身而上,直逼咽喉。封無魎終於怒極,一聲厲嘯,雙掌拍地,血氣炸起,逼退二人。
    “你們以為,就憑這點雕蟲小技,便可取我性命?”封無魎厲笑,
    他臉色蒼白,身形微晃,已現頹勢,死死盯住林逐雲與沈執明,眼神怨毒如鬼。
    “你們這些蠢貨……竟真將我逼到這一步!”
    他猛地仰天一嘯,舌尖一咬,鮮血狂湧,兩掌結印,口中念出詭異血咒:“——血影送命,以命換命!”
    一團猩紅詭芒在他掌中浮現,光華猙獰扭曲,直衝林逐雲眉心。
    “逐雲退開!”沈執明怒斥,提劍撲上。
    但林逐雲卻目光一沉,雙足如釘,紋絲不動。
    他深吸一口氣,《傲骨訣》第二層全力運轉,骨脈震鳴,一道寒光自體內奔湧而出,凝於劍上!
    “封無魎——你該死!”
    他大喝一聲,身若離弦之箭,劍光如霜雷破天,正中血咒核心!
    “哢嚓!”一聲爆響,血咒在未爆發前便轟然崩潰,反震之力衝入封無魎體內。
    “你……!!!”封無魎大駭未及閃避,林逐雲已至眼前,一劍貫心!
    長劍透體,血雨紛飛。
    封無魎麵目扭曲,難以置信地盯著林逐雲,口中喃喃:“不可能……你不過是個……小子……”
    未及說完,身軀頹然倒地,死狀淒慘,血氣散盡。
    可林逐雲尚未鬆劍,胸口一震,一口漆黑血霧猛然噴出!
    “送命咒……還是侵體了!”沈執明臉色驟變,疾步扶住他。
    林逐雲渾身劇痛,魂脈如焚,眼前發黑,卻咬牙低聲道:“我……沒讓他碰到她。”
    說罷,終是力竭昏迷。
    沈執明沉聲道:“此咒已入魂脈,若不及時救治,將傷及根本。”
    他一聲令下,眾人迅速整理戰場。
    “回天道山,向盟主複命。”
    眾弟子齊聲應下,將封無魎屍骨焚毀,村中百姓自遠處跪地而拜。
    沈執明負起林逐雲,轉身上路。
    數日之後,血影門地脈幽陵,千裏死土,無晝無星。
    在地底最深處的無麵殿中,殿如墳宮,四壁無光,唯有正中高空懸掛一枚血色鈴鐺。鈴不係繩,不觸風,卻在沉沉死寂中自發輕鳴,聲若夢魘,似是喚魂,又似索命。
    鈴下之人,盤膝而坐。
    她一身白衣繡紅紋,廣袖長擺,烏發如瀑垂至殿前青石。其膚勝雪,其貌無飾,麵色冷靜如鏡。最異的是雙目——無瞳無白,黑如幽淵,卻仿佛能映出他人魂魄。
    她,正是血影門門主,號稱“幽鈴索命”的——影君。
    此刻,她靜坐無言,纖指輕輕搭在膝頭,仿佛天地間一切皆不入心。
    良久,鈴聲忽止,殿中溫度驟降半分。
    她淡淡開口,聲音極輕,卻在殿中回響清晰,仿佛穿透骨髓:“他終究還是死了。”
    仿佛早有預感,她的語氣平靜無波,甚至不帶一絲憤怒與悲慟。
    殿外一道黑影悄然跪伏,聲音低啞:“屬下探得消息,白川村一役,封無魎被天道盟弟子所殺。據傳,是天道盟弟子名喚”林逐雲”的少年出手。”
    影君未動,指尖微曲,輕輕一彈。
    “林逐雲……”她低聲複述,語調無起伏,卻比利劍更冷。
    “封無魎是十煞之一,武功不弱。能殺他者,不是運氣。”
    她緩緩抬頭,黑眸深不見底:“天道盟,開始動了。”
    “還有——”她頓了頓,鈴聲再次輕輕作響,“封無魎的血債,由誰來討,該開始挑人了。”
    影君語聲輕緩,卻如寒潮壓境。
    她緩緩起身,衣袂無風自動,望向無麵殿之外那片死寂長夜。
    “馮狐眠,赫無獄,邢玉奴。”
    話音未落,殿門兩側三道身影自黑霧中緩步而出,各執異器,氣息森寒。
    馮狐眠,號亂夢煞,身著狐裘,笑意溫柔卻叫人心驚。《狐夢訣》可困人於幻夢死境,夢醒魂斷。
    赫無獄,號焚骨煞,身形如鐵塔,筋骨裸露,雙臂纏著黑鐵鎖鏈。一手《焚魂掌》可一掌裂骨,焚人於體內,死狀極慘。
    邢玉奴,號骨蛇煞,身穿流紗,十指修長如鉤,每一寸**似帶毒蠱之意。她蠱術通靈,殺人無聲,以《幽骨心經》控魂攝意,一笑便索人命。
    三人默然跪地,低聲應命:“屬下在。”
    影君緩緩開口,聲音如絲:
    “你們三人——即日啟程。”
    “目標,林逐雲。”
    她垂眸再吐一句:
    “此行——不計代價,務必斬之。”
    沈執明背著林逐雲,步伐沉穩卻不疾不徐。林逐雲傷勢極重,昏昏沉沉間,耳中隻餘心跳與腳步聲交織。沈執明掌心貼著他的後背,正源源不斷以真氣替他穩住心脈。
    “撐住,快到了。”
    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林逐雲沒有回答,微微點了點頭。
    天道山影出雲中,遠遠可見。
    弟子中有人快步前奔,點起信燈通知山中傳醫。
    林逐雲昏迷不醒,被沈執明背入天道山主峰。
    延和堂內,藥香溫和,爐火正暖。堂主白歸鶴早已在廳中等候,見沈執明帶著一身血跡的少年走進來,眉頭頓時緊緊皺起。
    “放床上。”他語氣簡短,話音未落,已有弟子迅速抬來軟榻,端水、取針,一切井然有序。
    白歸鶴坐於榻前,一指搭脈,片刻後收手,沉聲道:
    “此咒極毒,侵魂蝕骨,傷已入七經八脈。”
    “送命咒……”他喃喃低語,“封無魎果然死前仍不忘毒手。”
    這時,堂外一聲輕響。
    一人身著白衣緩步踏入,身形挺拔如劍,氣息沉穩,自有一股逼人的壓迫感。
    正是天道盟主,劍聖獨孤休。
    其後童真人吊兒郎當地踏進來,嘴裏還嘟囔著:“這家夥還真是一路惹事”
    獨孤休行至榻前,默然凝視林逐雲良久。
    沉聲問:“你可解?”
    白歸鶴垂眸搖頭:“此毒源於魂魄層麵,非尋常醫道所能為。我所知之人中,唯有——醫仙柳玄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童真人一聽這名號,翻了個白眼:“怎麼是那老家夥?”
    獨孤休卻點了點頭,轉身看向他:“你與柳玄舟相識多年,最是熟門熟路。”
    童真人咬著糖葫蘆,嘴角微抽:“熟是熟……可他那脾氣比寒潭還冷。”
    獨孤休道:“你可否幫忙陪林逐雲一同前往醫隱穀。”
    童真人一頓:“唉,我就知道這差事跑不了我。”說歸說,腳步卻已朝門口挪去。
    獨孤休補上一句,聲音低沉穩重:“此行……萬不可出事。”
    童真人回頭,罕見地正色點頭:“我會把他安然帶到柳玄舟麵前。”
    兩刻後,延和堂外。
    童真人一邊用扇柄敲著木車輪,一邊嘴裏念念有詞:“走山路得慢點,別顛壞了人。”
    他把糖葫蘆塞進懷裏,又替林逐雲蓋好鬥篷,確認蓋得嚴嚴實實,這才滿意地拍拍車頭,扛起扇子轉身就走。林逐雲躺在車中,胸口纏著紗布,臉色蒼白如紙。藥力與劇痛交織,他的意識原本模糊不清,此刻忽然微微一震,眼皮顫動,緩緩睜開雙眼。
    “醒了。”沈執明第一個上前,鬆了口氣,輕聲道:“你殺了封無魎,替白川村除了禍患,好樣的。”
    林逐雲想要起身,卻剛一動,便一陣劇痛襲來,隻得勉強點頭,低聲道:“我……沒讓他傷到那個孩子……”
    沈執明按住他肩膀,安慰道:“她安然無恙,全村人都記得你的好。”
    獨孤休立於車旁,沉聲道:“你做得很好,封無魎該死,你殺得對。”
    “盟主。”林逐雲聲音沙啞,強撐著一句,“弟子……讓您失望了。”
    獨孤休走近,站在他身旁,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
    “沒有讓人失望。”獨孤休頓了頓,又道,“養好傷,將來有你要擔的劍。”
    林逐雲微微一怔,心中泛起異樣情緒,卻未能回應,隻是輕輕點頭。
    沈執明皺眉上前:“我隨你們一同前往吧,途中也好有照應。”
    童真人擺擺手,打斷他:“不必。”
    “你們若跟上去,反倒壞事。”
    “醫隱穀那老家夥最討厭熱鬧,見著陌生人,別說出手,怕是連門都不開。”
    沈執明皺眉:“可你一人照看逐雲,實在——”
    “放心。”童真人擺擺手,扇子輕搖,神情吊兒郎當,“我雖然長得像娃娃,背的可是幾十年的江湖。”
    獨孤休微微點頭,終未多言。
    山道中,童真人背影漸行漸遠,隻留下一句懶洋洋地飄在風裏:
    “想見醫仙?得帶點耐心,也得有點臉。”
    玄機山莊,雲起峰頂,天未破曉,寒風卷雪而來。
    陣聖莫玄微負手而立,神色淡然。她眼簾低垂,手中緩緩展開一幅卷軸,長不過三尺,卻似能容盡萬裏山河。
    圖卷鋪地,一瞬間,山風停、地脈震、雲色變。
    天罡圖——五大神兵之一,陣鎖山川,圖定乾坤。
    她指落乾位,光芒升起,凝成一道虛影,慢慢往南移動。那影氣息怪異,帶著冷意和疏遠感,和平常人全然不同。
    莫玄微目光微凝,低語:“這氣息……與《傲骨訣》頗為相似。”
    她取出銅梭拋入圖中,銅梭旋轉片刻,突地定格於一地。
    一旁陣士低頭辨認:“天道山南,百裏之外。”
    莫玄微凝視圖卷
    “氣運翻湧,重傷不倒,正臨命格交界之時。”
    “再遲一步,便難窺其真相。”
    陣士猶疑:“大人欲親自下山?”
    莫玄微已起身,素袖輕揚,周身靈氣隨之起伏,殿中溫度驟降。
    “備馬,我要親見此人。”
    此時另一邊——
    血影門下,三煞已動,循命索蹤;
    而醫隱穀深處,醫仙柳玄舟仰天而望,眉目難言。
    這一刻,江湖已悄然亂起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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