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秘密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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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長安城的街道上還籠罩著一層薄霧。副將趙鋒勒馬緩行,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音在寂靜的晨間顯得格外清脆。他身著尋常武官服飾,腰佩橫刀,看似隻是例行公事出行,實則手心已沁出一層細汗。
轉過崇仁坊的街角,趙鋒眼角餘光瞥見兩個身著褐色麻衣的男子站在茶肆門前,看似閑談,目光卻始終追隨著他的身影。他心頭一緊,不動聲色地繼續前行,卻在經過一處綢緞莊時借故下馬,假裝整理馬鞍。
“這位軍爺,可要看看新到的蜀錦?”店夥計殷勤地招呼道。
趙鋒隨意應和著,餘光卻掃向身後,那兩名男子果然停在了街對麵,一人假裝買胡餅,另一人則靠在牆邊,目光若有若無地投向這邊。
“不必了。”趙鋒翻身上馬,心中暗忖:陳將軍所料不差,韋後的人果然已開始監視各方動向。
臨淄王府的朱漆大門近在眼前,趙鋒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不安。府門前侍衛認得他是陳玄禮麾下副將,簡單詢問後便放他入內。
王府正廳內,李隆基正與司馬劉幽求對弈。見趙鋒入內,李隆基落下一子,抬眼笑道:“趙將軍今日怎有閑暇光臨寒舍?”
趙鋒抱拳行禮,聲音洪亮:“末將奉陳將軍之命,特來邀請劉司馬過府一敘,商議兩月後秋獵事宜。”說罷,他上前幾步,借著呈上請柬的動作壓低聲音:“殿下,府外有眼線,恐是韋氏之人。”
李隆基眼中精光一閃而逝,接過請柬時指尖在趙鋒手心輕點了三下,趙鋒即心領神會明白其意思。
“陳將軍有心了。”劉幽求會意,朗聲道,“秋獵乃大事,確實需早作準備。趙將軍先行回稟,劉某隨後便到。”
趙鋒再次高聲應答:“末將告退,恭候司馬大駕。”轉身離去時,他注意到李隆基向身旁侍衛使了個眼色。
出了王府,趙鋒故意繞道東市,確認甩開跟蹤後才返回陳玄禮府邸複命。而此時的臨淄王府內,李隆基與劉幽求正在密室緊急商議。
“韋後爪牙遍布長安,此次會麵恐已泄露。”李隆基眉頭緊鎖,“劉公此行凶險萬分。”
劉幽求捋須沉吟:“事關誅除韋氏大計,縱是刀山火海,劉某也當赴會。隻是不知陳將軍那邊。。。”
“我派二十名精銳暗中護送。”李隆基從案下取出一枚銅符交給劉幽求,“若遇險情,出示此物,沿途我安排的暗樁會接應。”
半個時辰後,劉幽求獨自策馬離開臨淄王府。他身著常服,腰佩長劍,看似閑適出遊,實則神經緊繃,時刻留意四周動靜。
行至安興坊附近,街道忽然變得異常安靜。劉幽求勒住馬韁,耳畔隻聞風吹落葉之聲。就在此時,一支冷箭破空而來!
“嗖——”箭矢擦著劉幽求耳邊飛過,釘入身後樹幹。他猛地抽出長劍,同時從懷中掏出銅符高舉過頂。
“殺!”十餘道黑影從巷弄、屋頂躍出,刀光劍影瞬間籠罩街道。
千鈞一發之際,兩側民居突然門窗洞開,二十名身著便裝的精銳武士衝殺而出。為首的壯漢大喝:“保護劉司馬!”正是李隆基麾下心腹葛福順。
刀劍相擊,火星四起。劉幽求被護在中央,眼見一名刺客突破防線揮刀砍來,他側身避過,反手一劍刺穿對方咽喉。熱血噴灑在他臉上,腥氣撲鼻。
“司馬快走!”葛福順砍倒兩名刺客,指向小巷,“前方有接應!”
劉幽求毫不遲疑,策馬衝入窄巷。身後廝殺聲漸遠,轉過三個街角後,兩名商販打扮的男子迅速推開一扇隱蔽院門:“司馬請入內暫避。”
院內有暗道直通相鄰坊市,劉幽求在向導帶領下七拐八繞,終於來到陳玄禮府邸後門。當他被引入密室時,陳玄禮與先到一步的趙鋒皆麵露驚喜。
“劉公安然無恙,實乃天佑!”陳玄禮親自奉茶,“路上可還順利?”
劉幽求抹去臉上血跡,苦笑道:“若非臨淄王神機妙算,劉某已成刀下亡魂。”他從懷中取出染血的銅符,“韋氏耳目眾多,看來我們的謀劃已引起警覺。”
陳玄禮神色凝重:“正因如此,更需盡快與臨淄王聯手。韋後弄權,中宗暗弱,天下誌士共憤。。。”
密室內,燭火搖曳,三人聲音漸低。窗外忽寒風冒起,卷落片片綠葉,仿佛預示著長安城即將迎來一場翻天覆地的變革。
一名暗探捂著血流如注的左臂,跌跌撞撞地穿過朱雀大街。清晨的長安城霧氣彌漫,他的喘息聲在寂靜的街巷中格外清晰。身後已無追兵,但恐懼仍如附骨之疽,驅使他不敢有絲毫停歇。
“大人!馬大人!”暗探撲倒在馬秦客府邸的朱漆大門上,用僅存的力氣拍打著門環。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管家警惕地探出頭來,待看清那是渾身血汙及被派出的暗探,臉色驟變:“你…這是……”
“快。。。快帶我去見馬大人。。。大事不好。。。”暗探氣息紊亂,眼前陣陣發黑。
馬秦客正在後花園練五禽戲,聽聞急報,連外袍都來不及披便匆匆趕來。一見暗探模樣,他心頭猛地一沉:“臨淄王府出事了?”
“大人。。。劉幽求。。。被救走了。。。”那暗探跪倒在地,斷斷續續地彙報,“葛福順親自帶人。。。二十多個好手。。。我們的人。。。全折了。。。”
馬秦客臉色瞬間煞白,手中的玉拂塵“啪”地掉在地上。他一把揪住暗探的衣領:“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屬下拚死突圍。。。才。。。才來報信。。。”暗探咳出一口血,“臨淄王。。。怕是要反。。。”
馬秦客鬆開手,踉蹌後退兩步。他太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李隆基已經動手了,而且一出手就直指韋後集團的核心機密。劉幽求今次秘密赴會,借秋獵為名,實叛變為是,若讓他與李隆基聯手。。。
“備轎!不,備馬!”馬秦客厲聲喝道,轉身衝向內室更衣,“立刻送他去療傷,任何人不得走漏風聲!”
半刻鍾後,馬秦客策馬狂奔至大明宮側門。守門的羽林軍見他神色慌張,正要上前詢問,卻被他揚鞭抽開:“滾開!本官有十萬火急之事麵見皇後!”
韋後正在寢宮對鏡梳妝,聽聞馬秦客擅闖宮禁,柳眉一蹙:“讓他進來。”
馬秦客幾乎是跌跌碰碰走進殿內,額上冷汗涔涔:“娘娘,大事不好!”
韋後揮手屏退左右,待殿門緊閉,才冷冷道:“慌什麼?天塌不下來。”
“劉幽求被李隆基的人救走了!”馬秦客壓低聲音,卻掩不住顫抖,“葛福順親自帶隊,我們安插在臨淄王府外的暗探。。。全軍覆沒。。。”
銅鏡“咣當”一聲砸在地上。韋後猛地站起,金步搖劇烈晃動,在臉上投下猙獰的陰影:“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半個時辰前。受傷的暗探拚死來報,現在生死未卜。。。”
韋後胸口劇烈起伏,塗著蔻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突然抓起妝台上的玉梳狠狠擲向殿柱,玉梳應聲而碎。
“好個李三郎!本宮還沒動手,他倒先發製人了!”韋後眼中寒光閃爍,“劉幽求借秋獵為由會見陳玄禮,必有所圖。”
馬秦客上前一步:“娘娘,事已至此,恐怕。。。”
“恐怕什麼?”韋後厲聲打斷,“你是想說我們大勢已去?”她突然冷笑起來,笑聲如冰刀刮過殿內每一寸空氣,“本宮偏不信這個邪!”
她一把拽住馬秦客的衣襟,將他拉至近前,吐氣如蘭卻字字帶毒:“你那“催魂丹“,可還備著?”
馬秦客瞳孔驟縮:“娘娘是說。。。”
“李顯這個廢物,活著也是礙事。”韋後鬆開手,慢條斯理地撫平衣袖,“既然李隆基敢動本宮的人,就別怪本宮心狠手辣。”
馬秦客咽了口唾沫,聲音幹澀:“若要行事,需得萬全準備。羽林軍中尚有我們的人,但李隆基既然敢救劉幽求,必是已聯絡了太平公主。。。”
“那就更快些。”韋後走回妝台,對著殘破的銅鏡重新抿了抿鬢角,“相信你懂如何處理,不要讓本宮失望。”
馬秦客聽畢,額頭頓時沁出細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