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蒙跳起來，母雞護崽似的攔在費爾斯麵前，“我縫的，我哥的命當然要我自己救！你這是瞧不起瞎子嗎！”
    “哈哈哈哈哈哈！”盛其瀟仰天大笑，眼淚幾乎笑出來。他繞著房間走了一圈，仿佛一條發了瘋的野狗，急切地搜集生人的氣息。他趴下查探床底，借著光看灰塵的排布；他路過窗簾，腰間的長刀如一枝野花般拍過簾子間的縫隙；他連鬥櫃的暗門都沒放過，刀鞘刺進去，帶出絨被裏一團潔白的鵝毛，他吹了聲口哨，誇讚道：“不錯的被子!”
    最後，他來到衣櫃前。
    埃蒙冷汗涔涔，恐懼攫取所有感官，讓他控製不住地發抖。縱使這樣，他仍大聲道：“哥哥不喜歡別人動他的衣服，你不要太放肆了！”
    “是嗎？”盛其瀟綻開一抹笑容，“你在威脅我？”
    “他的東西，從來隻有我屑不屑於碰，從來沒有他樂不樂意讓我碰的說法。”
    落日的最後一縷餘暉在他身後褪去，剩下屋子裏無聲的對峙，仿佛緊繃的弓弦上顫抖的羽箭，下一秒就要順著風刺入血肉，收割最為鮮活的生機。
    埃蒙畏懼地後退一步，一**跌在床上，盛其瀟陰惻惻道：“這就怕我了？剛剛的橫勁哪去了？”
    “盛其瀟。”平淡的三個字，盛其瀟仿佛被灌了啞藥的大鵝，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霎時煙消雲散。埃蒙立刻撲在費爾斯身邊，熱淚盈眶地呼喚道：“哥哥，你終於醒過來了！”
    半大小子分量不輕，費爾斯悶哼一聲，埃蒙被盛其瀟提起來擺到一旁：“嫌你哥命長就盡管壓著他！”
    埃蒙理虧，又畏懼盛其瀟的氣勢，訥訥的不敢說話，費爾斯道：“埃蒙，去倒杯水來，要六十度水溫，加紅茶和蜂蜜，去掉茶渣。”
    埃蒙如蒙大赦，忙不迭出去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盛其瀟將長刀收回腰間，漫不經心道：“誰有空跟你喝茶，我忙著呢。”
    倒騰鬥櫃時飛出的鵝毛還黏在袖子上，他輕輕一拂，潔白的鵝毛在空中打了個卷，飛到費爾斯的手背上，費爾斯翻動手掌，將它罩在掌心。
    “別怪我沒提醒你，叔公容不得手下人陽奉陰違，他說這裏不能進生人，那就連隻蒼蠅都不能放進來。”盛其瀟說完，瞥一眼緊閉的衣櫃，前呼後擁地離開了。
    待得院門口的汽車引擎聲漸漸遠去，費爾斯才出聲道：“出來吧，他們走了。”
    衛雲歸從衣櫃裏鑽出來，埃蒙已經端著茶站在床邊。費爾斯道：“埃蒙，你該去醫療艙裏了。”
    埃蒙低著頭，“我不想去，在裏麵讓我很不舒服。”
    “該開始想了。”
    換做費爾斯平時身強體健的狀態，埃蒙會被他直接扛進醫療艙，如今他有傷在身，連下床都困難，埃蒙才能壯著膽子討價還價。
    被陸沉舟追截囚禁的僵局已解，費爾斯也脫離危險順利蘇醒，衛雲歸本打算告辭了，見狀解圍道：“應該是艙體程序調試出現了偏差，他不適應也是正常的，我去看看。”
    他來到醫療艙室，打開艙體控製模塊，一個微小的圖案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係統檢測到艙體輻射超標的警告標誌，出現這個情況的原因隻有一個，托法的提純沒做到位，一部分輻射還殘留在礦石內部。
    埃蒙是托法輻射的受害者，他的身體對輻射更敏感，也更脆弱，泄露輻射的醫療艙對他來說不是健康的福音，而是邁向死亡的捷徑。
    費爾斯沉默地聽完他的結論，沒多說什麼。衛雲歸猶豫道：“我不知道是誰為你提供醫療艙和托法，但有一點我很肯定，對埃蒙來說托法是毒藥也是解藥，讓他受到輻射的同時也在治愈他，隻有源源不斷的供給托法，他才有可能維持現狀，否則他很快就會因輻射累計衰竭而死。”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埃蒙是我執意要救下的，所以這些代價理應我來擔。”
    埃蒙被提前支出去了，衛雲歸的聲音也盡其所能地壓得很低。但房門忽然大開，埃蒙闖進來撲到費爾斯麵前，臉上已流滿了眼淚：“哥哥，我不想要眼睛了，你帶著我離開弗丹好不好？”
    費爾斯皺眉道：“說什麼傻話。”一手疲憊而柔和地拍著弟弟的後背，任由他在自己懷裏啜泣不止。
    衛雲歸將空間留給這對兄弟，悄悄退出房間。
    站在走廊上，他取出埃蒙的手機，撥通周至霜的電話。
    這座房子離陸沉舟的地盤還是太近了，要脫離險境，他還是需要尋找外援。

    作者閑話：

    咱們小雲能否憑借外援就此逃出生天，重獲自由呢？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