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出逃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70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陸沉舟伸出手指,在緊閉的門上按下指紋,門悄無聲息地開了,他走進去,輕輕合上門,門鎖啟動,再次將房間圍成孤島。
    家庭醫生結束例行檢查,迎上來彙報:“病人身體基本健康,但需要每天定期補充信息素維持胎兒生長。”陸沉舟點頭,醫生猶豫片刻,繼續道:“病人已處於妊娠28周,切忌動怒動氣、受刺激,安眠鎮定類藥物也要謹慎使用。”
    陸沉舟睨他一眼,淡淡道:“幹好你自己的事情,少管些有的沒的。”
    門內的房間很大,裝修主題偏暖色,各類家具一應俱全,卻都被牢牢焊死在地上。床上躺著一個人,頭發長至肩頭,散亂在枕間,他有一雙修長的眉毛,眉尾微微下垂,即使睡著時仿佛也是一副不安的神態。陸沉舟卻知道眉毛的主人醒的樣子。那雙眼靜靜注視他時,會顯出靜水般的柔和,而被那片水包容其中的人僅是與之對視,就能感到莫大的幸福洶湧而來。現在他的眼皮不安地翻動皺起,顯然深陷夢魘不得脫身。
    陸沉舟坐在床頭,眷戀地輕撫他的臉龐,低語道:“如果不是我自己發現了照片,你要把我們過去的承諾瞞到什麼時候呢呢?哥哥,說好了你跟我要做彼此的家人,我卻忘得一幹二淨,連你來到身邊都毫無察覺。”
    自然沒人能回答他,狂風在屋外發出淒楚的哀嚎,仿佛一個被禁錮的靈魂。陸沉舟自言自語道:“弗丹是陸氏的福地,我果然不廢什麼力氣就抓到了你。”
    他喚來手下,來口就問道:“趙燕山那裏有什麼動靜?”
    熟悉的大光頭,虎背狼腰,站在他麵前的是傑森,傑森惴惴不安道:“趙先生在淩晨時分離開衛先生的住處,之後我們的人就失去他的蹤跡掌控。”
    陸沉舟沒說什麼,一隻玻璃杯已經先一步砸破傑森的額角,頓時鮮血橫流。傑森每月領著大筆薪水,此時大氣不敢出,唯有老老實實站著讓他出氣。
    陸沉舟累了,擺擺手讓他出去了。他麵上不顯,心裏已經燃起油煎般的嫉妒,想起衛雲歸和趙燕山在鶴求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朝夕相對、親密無間,恐怕是塊石頭都要處出感情了。
    “哥哥,你和他也會像和我一樣親密嗎?會摸著頭發安慰他嗎?他年紀大了,怕是沒這個情調吧?”他惡意地揣測著,胸口冒出難耐的酸水。昏迷的人給不出回應,陸沉舟將頭靠在他的頸窩,低聲道:“我找了你好久,你一聲不吭就走了,拋下我,又一次。”
    一滴淚落在衛雲歸臉上,陸沉舟小心地拭去,眼裏湧現毫不遮掩的癡迷:“賬我都記在心裏了,絕不會有下一次。”他俯身輕吻衛雲歸的額頭,心中湧起無盡的愧疚與溫柔。
    床上的衛雲歸悠悠醒轉,他記起昨晚湖邊刮起大風,趙燕山遲遲沒能回來,他有些擔心,坐在客廳等他,卻不知不覺在沙發上睡著了。此時一睜眼,他攝入藥物的效果還沒消退,視線尚在模糊,餘光掃見一道熟悉的剪影,嘴上就下意識喚道:“小燕。。。。。。”
    烈火烹油般的悔恨溢滿心頭。陸沉舟狼狽的目光落在他隆起的腹部,恨不得將這個孩子刨出來扔在趙燕山麵前,再欣賞他摧心撓肝的醜態泄泄心頭鬱氣。
    衛雲歸對此一無所知。他沒能得到回答,揉揉眼睛,眼前卻依舊是模糊一片,忍不住焦躁道:“小燕,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酸水快把陸沉舟淹沒了,他一心想宣泄怒火,讓沒心肝的beta在自己手裏吃點苦頭。恐嚇的話已經湧到嘴邊,家庭醫生“切忌受刺激”的囑托忽然在耳邊響起。鬼使神差之下,他做作地裝出趙燕山的語氣:“我叫醫生來。”
    醫生匆匆趕來,見狀忙道:“別急,應該是藥物副作用,停藥了再觀察一下。”
    沒能得到準話,衛雲歸仍然惴惴不安。陸沉舟站在床頭,森森地斜了一眼,醫生忙不迭找補道:“不是什麼大問題,幾天就好了。”
    衛雲歸倚在床頭,白色的病號服襯得他麵白如紙,孱弱不堪。他眼裏泛起淚水,猶強撐著輕鬆道:“睡得太久,好想出去曬曬太陽。”
    他的手揪住陸沉舟的衣袖,像溺水的人在無垠的江河上找到浮木,希冀和彷徨在他無神的眼裏交織,陸沉舟望著他,沉醉在被依賴的滿足感裏無法自拔,對他小心翼翼的請求自然無有不應:“不就曬個太陽,哭什麼。”
    衛雲歸坐在輪椅上,陸沉舟推著他去了室外的小花園。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在他臉上,花園靜謐,茂盛的紫藤蘿攀上圍牆,牢牢阻隔外來的視線。衛雲歸靜靜靠著椅背,眼睛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哪裏還有一點眼盲的樣子。
    起風了,枯葉紛飛飄落,衛雲歸握住陸沉舟的手,不經意露出無名指上閃光的戒指:“有點冷,想回去了。”
    陸沉舟矯飾的平靜假麵碎裂了。他大力抓起衛雲歸的手腕,試圖摘掉礙眼的戒指,那隻手卻像狡黠的貓兒,輕巧地擺脫他的桎梏。衛雲歸道:“這麼快就反悔,不想做我的丈夫了?”
    “丈夫?”陸沉舟怔愣地重複,一個瘋狂的想法突然從心底冒出來。他盯著衛雲歸溫柔的眉眼,恍惚地將他擁進懷裏:“是啊,我怎麼不可以做你的丈夫呢。”他的鼻尖嗅到殘留的夜曇香氣,如同猛虎撲向領地的闖入者,決絕道:“隻要我想做,沒有什麼是辦不到的。”
    屋外狂風大作,草木飄搖零落。衛雲歸精力不濟,靠在他肩頭睡著了。陸沉舟將他圈在懷裏,輕輕撫過他的黑發、臉頰、脖頸,最後是隆起的小腹,那裏孕育著一個血脈不明的孩子,一個野種。
    “把你當做我的孩子。”陸沉舟喃喃道,“你會是一張任我塗抹的白紙,你做天才還是瘋子,抑或人人嫌棄的殘廢都在我的一念之間。”他的手掌覆上孕肚,心底的柔情夾雜惡意噴薄而出。他仿佛回到和衛雲歸最濃情的**,疲憊尖刻的爭吵還沒讓他們的感情麵目全非。
    衛雲歸是一尊沉默溫和的玉像,寬容地接納他的所有情緒,再以似水的柔情衝刷他的靈魂。從此他的孤獨有所依托傾訴,遊蕩的靈魂得到安憩。陸沉舟虔誠地許諾:“這一次我會好好愛你,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他健康聰慧,長著像你的眼睛。而這個可有可無的野種,我一定會讓你忘掉。”
    夜幕降臨,陸沉舟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幸福裏,很快睡著了。衛雲歸輕手輕腳地起身,從衣櫃裏抱出一疊床單,擰成條狀在窗台綁牢,悄然無聲地爬了下去。月光灑在青石板上,他的腳步堅定。他穿過幽暗的庭院,將深不見底的黑暗甩在身後,耳畔風聲如訴,歌頌他重獲自由的喜悅。他輕巧地翻過鐵圍欄,紫藤的枝葉劃破手掌,被他滿不在乎地摘下擦去血跡。
    不遠處的路燈下矗立著一個高大的黑影。衛雲歸警覺地躲進黑暗裏,屏息凝視。
    月亮蒙起一層陰翳的黑紗,稀薄的月光簇擁在路燈下,卻吝嗇地不願照亮那人的臉。衛雲歸緊緊盯著他,角落裏忽然響起婉轉的鳥啼。沉重的腳步聲逐漸逼近,有人娓娓傾訴道:“小時候,我得到一隻美麗的小鳥,他住在華美的鳥籠,卻視其為枷鎖,費盡心機地要逃出來。”
    衛雲歸的後背冒出冷汗,悄無聲息地退後幾步,心跳如鼓。燈下的黑影未動,腳步聲戛然而止,那人繼續道:“我親眼看他逃出生天,抖擻鮮妍的羽毛,恍若新生。於是我耗費一個下午的時間,在房間裏對他圍追堵截,親手將他送回籠子裏。隻是一個晚上,我可愛的小鳥就成了籠子裏僵硬的屍體。他在夢裏向我哭訴,他畢生所求唯有自由。”
    “我在黎明之前目睹他的死狀。我捧著他冰冷的身體,心裏感到由衷的快樂,從此以後,我終於完整的擁有了一隻小鳥。”
    衛雲歸的心髒猛然一緊。麵前的黑暗裏忽然亮起一點火光,陸沉舟鋒利的眉骨投下黑影,遮掩雙眼中的陰鷙,一滴眼淚無聲無息的滑落。他點燃一支煙,暗淡的火苗照出他赤紅的眼眶。
    “哥哥,你以為自己逃得掉嗎?”他輕輕揮了揮手,“抓住他。”
    路燈下的黑影應聲而動,閃電般襲向衛雲歸!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