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可見這身份尊貴什麼的也隻是用來誑蘇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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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隱回身看著倒了一地的黑影人,皺起眉頭。
暗影來得如此之快,怕是前路不好走。
他正猶豫間,麵前多了一個人。
那人一身黑色束腰長袍,頭發半束,端是腰細腿長十分瀟灑。尤其是那張明豔的臉,生生能將這蒼山絕境都比下去。
淵濡。
蘇隱退了一步,停在那裏。
“雲空山門規森嚴,方之翊那老頭又是滿口仁義道德的老匹夫,按道理來說不應教出你這樣的人來。你好好的山門劍法不用,卻用這些旁門左道的玩意,當真是和那晏良夕待久了,便也學了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麼。”淵濡用腳踢了踢倒在身邊的屍體,對那把隻有三寸長的小箭異常感興趣。
這玩意不比**,機括而出。便是有那箭匣,也需內力催動,常常做偷襲之用,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直接拿來當武器,甚至一發三十二支,支支取人性命。不知是不是該感慨一下蘇隱當真是天賦過人,便是這些旁門左道也能信手拈來。
蘇隱沉默不語,他早前逃離雲空山,塵落並未隨身。後來為了防身便拿了那老婦人的箭匣,鼓搗出這袖無影的訣竅。如今塵落雖然回來了,但大多都在司卿那裏放著。
一來他不願用塵落殺人,二來也不想墮了師門名聲。此番上山,他自是沒有帶劍而來,這袖無影倒真成了他的武器。
“蘇見善,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一人上山,你便真不怕我麼?”淵濡在山下已經瞧見晏朝暮,他還以為晏朝暮定有法子把蘇隱勸住,讓他們的計劃落空。卻不知這蘇見善到底是真傻還是怎麼了,非得來。
“你說你都背棄了武林正道,又為何死守著這些虛禮不放,孟清輝那臭道士當真這般重要嗎?”
“你們苦心經營這麼久,我若不來,豈不是讓你們落了空。”蘇隱心知躲不過去,也幹脆不想防了,他此次上山便是為了驗證孟清輝是否死了,又是如何死的。在此間遇到淵濡,他反而心中暢快許久。他求的是一個問心無愧,和這些人的算計並無幹係。
“他是真死了麼?”蘇隱低聲問道。
淵濡訝然,隨即笑出來。他男生女相,笑起來自然也極為美豔,隻是上了年紀,便帶出一絲陰柔來。
“事到如今,你關心那老道士做什麼,橫豎他都死了。我要是你,此刻便已下山逃命去了。”
蘇隱點了點頭,環顧四周,一地屍體中隻有箭弩橫七豎八的落在地上,倒是沒一把佩劍的。他隱隱覺得可惜,抬頭看著淵濡陰冷的笑臉,又問道:“他是死於你手麼?”
“蘇見善,孟老道明明死於你手,難道你是心存內疚所以推到我身上?”淵濡笑著反問,眼中慢慢帶出殺氣。
蘇隱無視了他身上的殺氣,低頭笑了一下,他原是那般擔心自己錯手殺了孟清輝。所以後來晏朝暮告訴他此番是暗影之計的時候,他便猜到這是一個局。但是這個局他必須入,因為孟清輝若真死了,他總該幫對方把這仇報了,也不枉此生相識一場。更何況,暗影一計纏著一計,他若不能在此處將事情全部解決,即便他和晏朝暮回了三峨裏也不得安生。
這華山一行,他必須來,還必須了結此事。
要不是淵濡死,要不是他死,總得有一個結果。
“淵濡,你曾說我不能出山門,可雲空山已經沒了。你要我去哪裏?”蘇隱笑著開口:“孟清輝曾說我身份尊貴不應墮落至此,可我無根浮萍自小隻知師父早已不記得親緣生疏,又哪裏不可。不如你來告訴吧。”
淵濡覺得他應一輩子待在雲空山,便是被囚一輩子也不該下山。孟清輝覺得他天賦好有此成就不易又或許知道他的過往才勸他莫走錯路。隻是他亦想留在雲空山,隻是他亦想有一個知他懂他護他之人。又有哪裏不對。
“蘇某到底是誰,你為何要對我苦苦相逼。”他自認除了癡迷武學之外,做的最荒唐的事情就是和晏朝暮在一起,除此之外他沒有做過太出格的事情,亦沒有太多的報負,為何就不配活著。
山風掃過,吹起縷縷碎發,在這淩亂的發絲間那張臉是那般清秀如玉。恍然中淵濡似乎看到另一張臉,那人終日眉頭深鎖,不怒自威,便是笑起來也沒有這般清雅,反而多了一些算計。而且那人也不會如此披發,更不會穿得如此隨意。他總是一身暗繡華服,頭戴金冠,端坐在高堂,離得遠了隻能看到模糊的影子,離得近了才能看到那張與這打扮不相符的清俊臉龐。淵濡忍不住低頭笑了,他想道你身份尊貴離那鎏金寶座隻有一步之遙,他亦想道你是罪人之後,原本也不該留在這人世間。
但他最後隻道:“那孟老道既然沒有告知你,你也無需知道,你便當你是雲空山的人,死了直接去雲空山坐著便是了。”
那裏有滿山孤魂,那裏亦有他曾熟知的人。
“原是如此。可見這身份尊貴什麼的也隻是用來誑蘇某的。”蘇隱遺憾的歎了一聲。他不知為何孟清輝既知道他的身份,卻還是三緘其口,便想這身份定不是好的,而他便是知道了也沒有意義。
“你能這般想也好,其實有些事不知道也是好事,至少不必記掛著。蘇見善,實話告訴你吧,我便是現在不殺你,你和那晏朝暮也走不遠。所幸死在這裏,也好過將來遭他怨恨。孟清輝不告訴你,也是因為此。不然他怎會看你好端端的名門之後和一個魔頭走在一起。”
蘇隱心中愕然,孟清輝那般不情願他走和晏朝暮一起,卻也未告知他身份,原來還有這層關係在。那也便是說他和晏朝暮是有故的,或者他的真實身份與晏朝暮與幽冥閣有關係。
“蘇見善,你若是一個普通人便該多好。”不是什麼武學奇才,也不是什麼天下第一,也沒有下得山來也沒有遇到晏良夕,他還是雲空山不管事的掌門,他亦是那個偶爾會去雲空山在那山巔一坐便是一日的閑人山從之。隻可惜世事無常,他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再次歸來蘇隱卻已經和晏良夕在一起了。他原想留他一命,如今卻是非取不可。
“那真是太遺憾了,蘇某若真是那般平凡,又怎會有如今的遭遇。”蘇隱搖搖頭,他知淵濡不會告知他詳情,他亦不想再追問,好也罷壞也罷,他都不在意。但他記得他答應了晏朝暮的。
“隻是蘇某不想死,蘇某答應了一個人,無論如何也要活著回去。”他長身而立,話音落下時,人影亦動了。
淵濡早有防備,見人動了,也提起精神去應對。他知蘇隱厲害,卻也沒有真正的交過手。如今這山巔隻有兩人,便是先討教一回又何妨。
他亦想看看那人的後人能厲害到哪一步。
淵濡平生所學都是毒,他未曾覺得不好,但後來宗門被滅,他沉澱幾十年,也慢慢習得如今的武藝,才坐穩現在的位置。
他已背棄了一人,便不能再背棄另一人。
一青一黑兩道身影在山間交手,遠遠望去便如同謫仙一樣。兩人都無兵刃,均是掌風赫赫衣袂翻飛。
蘇隱所學大氣而飄逸,尤其是身法奇特,遊走如龍。淵濡所學均是殺招,出手自是殺氣泠泠,更不吝嗇以身形為肘相逼而去。左掌迎風,後掌拂衣,兩人一來一錯已是百餘招過去。
蘇隱已摸清淵濡路數,出手招招直逼淵濡命門。
淵濡閃身應對,卻隱有措手不及。他掌心捏了毒,但瞧著那張白玉的臉,卻未曾用出來。他一掌落空,被蘇隱抓住機會拍在肩膀上,他急忙抽身後撤,踉蹌幾步差一點被腳下的屍體絆倒。
他見蘇隱再度過來,歎了一聲,將掌心收起背在身後,站了起來。
蘇隱一掌已經落下,卻在距離淵濡一步之遙生生停住了,一雙眼眸瞬間就**變紅了。他艱難的收回手掌,伸手去揉額頭,但意識卻如同墜入雲端一樣,根本拾不起來。最終他站立不穩,跌在地上。
淵濡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目光複雜。他看不清烏發遮擋之下蘇隱的臉,心中覺得這樣也好,至少下手時不會有顧及。
“蘇見善,你可知這蠱一旦中了,饒你多大能耐最終也會被磨滅心智癲狂而死。你我相識一場,便不受這苦吧。”他慢慢抬起手,隻需落下,蘇隱便再也不會醒來了。但他卻突然想起當初那對夫妻死時對他說的話,我夫妻二人之命換一個承諾,他應了便拿去。君子一諾值千金,更何況是那高坐朝堂之人,君無戲言,不該毀。
可惜,這世間何人可信何人能信,親近之人亦能相殘,更遑論生在帝王之家的人,早已無親情可言。
淵濡的手掌最終落了下來,卻不想蘇隱猛然抬起頭來,迎著他便一掌揮過來,兩人倉促之間交手,淵濡受了重創,退後數步,口中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