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你的筆記本給我看一下。”
    秦舟接過許浩天的筆記本，邊看邊向前走。
    突然，秦舟停下腳步，把筆記本塞給許浩天。
    秦舟轉身直視許浩天：”把剛才的現場勘查發現整理一下，回去的案情分析會由你來彙報。”
    許浩天喉結滾動，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筆記本：”秦、秦隊……我怕我……”
    ”怕什麼？”秦舟劍眉微蹙，聲音沉了幾分，”刑警不是文職，光會記錄可不行。”他抬手按住許浩天微微發抖的肩膀，”當年我第一次彙報現場，把死者性別都說錯了。”
    電梯裏的燈光在秦舟眼底投下細碎的光斑。許浩天注意到，隊長向來淩厲的眼神此刻竟帶著罕見的耐心。
    ”記住幾個關鍵點。”秦舟豎起三根手指，”第一，過度清潔的現場；第二，落灰的窗台；第三……”他忽然壓低聲音，湊近許浩天耳邊，”那個被刻意擺正的床頭櫃。”
    許浩天猛地抬頭——他完全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地麵。”秦舟比劃著，”床頭櫃一般是不移動的。”指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但剛才那個，地麵上有一道細微的劃痕。”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目標樓層。秦舟大步邁出。
    ”放手去做。”他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我在後麵給你兜著。”
    許浩天低頭看著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記錄，突然發現不知何時多了幾行遒勁的字跡——是秦舟趁他不注意時補上的現場疑點。年輕刑警深吸一口氣，快步追上了那道挺拔的背影。
    會議室裏，投影儀的光束在凝重的空氣中劃出一道清晰的軌跡。江晨調整著監控畫麵，省廳專員與陸政端坐在首排，製服肩章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關鍵時間點在這裏。”江晨放大畫麵，23：17分，一個戴著口罩的白大褂身影閃入病房。就在那人伸手推門的瞬間，監控突然爆發出密集的雪花噪點。
    秦舟的目光掃過全場，在何了然的空座位上多停留了一秒。他不動聲色地向宋遇那邊傾了傾身：”何了然的解剖報告還沒出來？”
    ”說是有些問題沒想通。”宋遇壓低聲音，“還在解剖室裏。”
    投影上的雪花持續了整整十五分鍾。當畫麵恢複時，病房門緊閉如初，那個白大褂身影卻如同蒸發般消失。
    江晨切換著前後時間段的監控：”其他時段都正常，唯獨這十五分鍾……”
    江晨快步走到白板前，拿起藍色記號筆寫下”白大褂”三個字，隨後重重地畫了個圈。筆尖摩擦白板發出刺耳的聲響，整個會議室為之一靜。
    ”從現有證據鏈來看，”她轉身麵對眾人，馬尾辮在腦後輕輕晃動，”這個出現在監控中的白大褂具有重大嫌疑。”
    筆尖在白板上敲了敲，江晨繼續分析道：”第一，時間點吻合。23：17分進入病房，恰好是監控被幹擾前的最後畫麵。”她在時間線上畫了個箭頭。
    ”第二，行為異常。”她又畫了個問號，”醫護人員夜間查房不會刻意遮擋麵部，更不會選在非查房時間單獨行動。”
    陸政突然直起身：”監控裏能看清體型特征嗎？”
    江晨切換畫麵，放大那個模糊的身影：”身高約178cm，體型偏瘦。值得注意的是……”她指向嫌疑人推門的右手，”這個拿病曆夾的姿勢很特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邊緣，這是長期使用手術刀的人才會形成的習慣。”
    秦舟眯起眼睛，這個細節讓他想起何了然拿文件時獨特的手勢。
    但此刻，他選擇保持沉默。
    “還有什麼發現嗎？”秦舟看到江晨搖頭，示意許浩天上去彙報。
    許浩天攥著筆記本站起身時，紙張發出輕微的脆響。他走向白板的腳步略顯僵硬，警徽在晨光中微微發顫。
    ”現場勘查發現……”他的聲音像繃緊的弦，在說到”床頭櫃位移痕跡”時明顯卡殼。省廳專員的鋼筆在記事本上敲出催促的節奏。
    秦舟突然起身，信步走到白板前。他隨手拿起紅色記號筆，在病房平麵圖上畫了個圈：”床頭櫃原本的位置。”筆尖移到另一處，”但現在它被挪動了三公分。”紅圈突然加重，”為了掩蓋地板上這個——”
    筆尖戳中的位置，赫然是幾道新鮮的刮痕。
    ”移動痕跡。”許浩天突然接話，聲音穩了許多，”床頭櫃基本上是不會移動的，但痕跡是新的。”
    ”監控、幹淨整潔的房間、被移動的床頭櫃。”秦舟放下筆，目光掃過全場，“病房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最起碼……他頭上已經縫合好的傷口不是在病房裏造成的。”
    後排有個年輕刑警倒吸冷氣。陸政的鋼筆不知何時已經停下，會議室隻剩下中央空調的嗡鳴。
    “大膽假設，我們收到的大腦，就是李國強的。”秦舟將記號筆”哢嗒”一聲扣在白板邊緣，雙手撐在會議桌上。投影儀的冷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銳利的陰影。
    ”十五分鍾。。。。。。”宋遇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從病房帶走活體、完成開顱取腦手術、再悄無聲息地送回——這時間未免太緊迫了。”
    ”兩種可能。”秦舟豎起兩根手指，”要麼手術根本就是在病房進行的——我們看到的幹淨的病房是障眼法；要麼……”
    他停頓片刻，會議室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那個被取出的大腦，根本就不是李國強的。”秦舟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我們可能在追查兩起完全不同的命案。”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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