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前菜上桌，顧恒適時講起醫院趣事。
    江晨漸漸放鬆下來。
    就在主菜即將上桌時，她的手機突兀地響起。
    來電顯示”秦隊”兩個字讓江晨笑容一僵。
    她猶豫地按下接聽鍵，秦舟急促的聲音立刻傳來：”緊急案件，立刻歸隊！”
    顧恒已經體貼地招手示意服務員打包。
    江晨歉疚地起身，卻見他輕輕將餐盒遞來：”工作要緊，改天再約。”
    夜色中，江晨抱著玫瑰和餐盒奔向出租車。
    風揚起她的發絲，身後餐廳的燈光漸漸遠去，像一場被打斷的美夢。
    安湖小區的一棟居民樓內，昏暗的樓道裏隻有應急燈發出微弱的綠光。
    秦舟蹲在門前，手中的鐵絲在鎖孔裏輕輕轉動，發出細微的金屬摩擦聲。
    許浩天倚在牆邊打了個哈欠，眼皮不住地往下墜。
    秦舟頭也不回地說：”第一次熬這麼晚？小夥子，以後這就是家常便飯了。”他的聲音裏帶著幾分調侃，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未停。
    許浩天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轉向一旁的宋遇：”宋副隊，沒想到啊，怎麼秦隊連開鎖都會？”
    宋遇剛要開口，隻聽”哢嗒”一聲脆響，門鎖應聲而開。
    與此同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像無形的浪潮般撲麵而來，讓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秦舟站起身，揉了揉被刺激得發癢的鼻子，語氣裏帶著幾分得意：”你秦哥什麼不會？”他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鞋套，卻在餘光中瞥見許浩天正要往屋裏衝。
    ”站住！”秦舟眼疾手快地揪住許浩天的後衣領，像拎小貓一樣把他拽了回來，”屍體又不會長腿跑了。先穿鞋套！”他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記住，在犯罪現場，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
    許浩天連忙點頭，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裏掏出小本子和筆，一臉認真地準備記錄。
    秦舟見狀，又好氣又好笑地奪過本子：”這些基礎操作學校沒教過你嗎？記在心裏就夠了。”說完把本子拍回許浩天懷裏，利落地套上鞋套。
    何了然無聲地跟上來，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點點頭。
    秦舟深吸一口氣，率先邁進了彌漫著血腥味的房間。
    客廳裏，刺眼的血跡在慘白的燈光下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
    一名穿著淺色睡衣的女子仰麵倒在客廳中央，頭部下方洇開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泊。
    她淩亂的黑發黏在血跡斑斑的地板上，額角處一個猙獰的創口像一張咧開的嘴，無聲地訴說著暴力的殘忍。
    整個客廳被翻得一片狼藉。
    抽屜被粗暴地拽出，裏麵的物品散落一地；玻璃茶幾碎了一角，鋒利的碎片折射著冰冷的光。
    秦舟站在門口，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每一個角落，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血跡和雜物，生怕破壞任何可能的證據。
    何了然已經全副武裝，隔離衣的藍色在昏暗的室內格外醒目。
    他蹲在屍體旁，橡膠手套輕輕撥開死者散亂的頭發，隻有微微皺起的眉頭泄露了內心的凝重。
    門外，宋遇正低聲與報案人交談。
    那是死者的丈夫李國強。
    身材瘦削，此刻正佝僂著背，雙手死死捂住臉，肩膀不住地顫抖。
    他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地傳來：”我……我剛下班回來……就看見……”宋遇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聲音溫和卻帶著職業性的克製：”請您節哀，我們需要您配合回答幾個問題。”
    許浩天站在一旁，手中的筆記本無意識地攥得發皺。
    他偷瞄著客廳內的場景，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臉色蒼白得像張紙。
    夜風從敞開的門縫鑽進來，帶著初秋的涼意，卻吹不散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
    秦舟的目光落在地板上一灘早已冷透的外賣上。
    湯汁凝固在塑料盒邊緣，幾根浸在油漬裏的麵條已經發硬。
    他蹲下身，用鑷子夾起扔在一旁的一次性筷子，筷尖還沾著些許辣椒油。  
    ”送檢。”他將筷子裝入證物袋，遞給身旁的同事，聲音低沉，”注意提取上麵的唾液和指紋。”  
    起身時，他的鞋套在地板上蹭出一道細微的痕跡——這讓他眉頭一皺。
    現場太亂了，到處都是翻動的痕跡，但某些細節卻透著說不出的違和。
    比如那盒打翻的外賣，湯汁潑灑的軌跡更像是被人用力擲下，而非在混亂中意外碰倒。  
    臥室的門半敞著，秦舟踱步進去。
    比起客廳，這裏的翻動痕跡更加刻意——床頭櫃的抽屜被整個拉出，空空如也地歪在一邊；衣櫃門大敞，幾件衣服淩亂地掛在邊緣，像是被人倉促翻找過。
    秦舟的指尖輕輕擦過抽屜邊緣，沒有灰塵，顯然經常使用。  
    他站在床邊，目光掃過整個房間。
    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場表演。
    入室搶劫？小偷會特意把抽屜完全抽出來嗎？會連最底層的衣物都翻得這麼徹底嗎？  
    ”小張，”他喚來痕檢員，”重點檢查床頭櫃把手和抽屜內側的指紋，特別是邊緣部位。”  
    走出臥室，秦舟在門口停下腳步，狀似隨意地問李國強：”你們床頭櫃裏，平時放什麼貴重物品？”  
    李國強正用袖子抹著眼淚，聞言手指微微一顫：”就……我老婆的首飾，還有一點現金……”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往臥室方向飄了一下，”她喜歡把值錢的東西都放在那兒。”  
    ”是嗎？”秦舟點點頭，語氣平淡，”那首飾盒是什麼樣子的？”  
    ”紅、紅色的……”李國強突然結巴起來，”絨麵的……”  
    秦舟沒再追問，轉身回到客廳，卻在經過廚房時猛地停住。
    垃圾桶裏，一個被油漬浸透的紅色絨麵盒子露出一角。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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