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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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村子規模不大,房屋參差錯落著。
路上的村民時不時的抬頭看看他們,氛圍融洽祥和,並無不妥。
快到村尾處時,郎中慢慢靠近她沒來由的勸告了一句,“姑娘等下進了村長家,切莫答應村長任何事宜。”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目前看來,郎中應該沒有惡意。
白饃應下,跟著郎中往裏走。
和其他村民的房屋不同,村長的房屋用巨大的石頭堆砌起來的,隻有一座小屋子,甚至沒有圍院子的柵欄。
“這村長的家,怎麼會比村民住的還要差。”白饃暗自腹誹著。
“有疑點,就記下,當做探索的方向。”一道清潤的男聲傳入耳中,白饃一愣,瞧了一眼前麵的郎中,對方並沒有任何反應。
“嗯,就像你們說的。。心靈感應吧。”玄霧懶懶的掛在女孩的肩膀。
很快來到了村長家門前,木門虛掩著,郎中輕敲木門,縫隙裏出現一隻渾清亮的眼睛。
在門開的一瞬間,白饃看到股股淡淡的黑煙飄了出來,郎中懷裏的孩子往裏鑽了鑽,把臉埋的更深。
那眼睛的主人好像回頭對什麼人請示了一下,這才把門讓開。
木門大開,但光亮幾乎闖不進去。
隱隱約約的看到,開門的是一個約麼五六十歲的老嫗,佝僂著脊背,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屋內伸手不見五指,沒有窗戶,等人進去後,門砰地一聲被關上了。
白饃打了一個激靈,渾身發熱,一股涼意竄上心頭。
石屋裏光線昏暗,隻有幾縷微光從木門石屋縫隙擠進來。
一個蒼老的如同枯槁木頭即將被歲月摧成渣的聲音傳來,“坐吧。”
白饃想著站一會吧,屋裏能坐的地方,隻有一把椅子,還有一個不大的木頭箱子,況且郎中懷裏還抱著個孩子呢。
黑暗中看不真切,隻斷斷續續的傳來咳嗽聲,吩咐這老嫗點燈,隻能聽到什麼水被舀起來,亮起了一絲微光。
霎時間,彌漫起一股難以言喻,異常惡心的味道。
不大的亮光後,一雙清澈的眼睛卻掛在一張蒼老如枯樹皮的臉上。
“滴答滴答…”
白饃想吐,但是覺得不太禮貌,隻幾個呼吸間,沒忍住幹嘔出聲。
“看來我們的新客人,並不喜歡這個味道啊。”床上的男人輕笑出聲,接著是一陣深呼吸,仿佛在享受著周圍的氣味。
“不過這油確實是新出的,等個十天半月,味道就好了,嗬咳咳…”猶如苦老樹枝般刺激著心靈。
郎中因著衣色較淺,擠進的微光盡數依附在他身上,在黑暗裏顯得突兀,“最近可有不適。”
暗處的人聲音蒼老,每說一個字好似用盡渾身力氣,“沒有。”
兩人一來一回的對著,但郎中問得多,那老人隻是單方麵的回複。
漸漸的,聲音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遠,好像幾百裏外兩個人耳語。隻能聽到細微的嗡嗡聲。
白饃越聽越困,周圍的黑霧試圖浸入她的身體。就在她快要睡著了的時候,此時二人的交談聲漸小,郎中轉了過來,“姑娘,可以幫在下抱一下小希嗎。在下要施針了。”
白饃懵懵懂懂的眨眨眼,伸手接過,比想象中的要輕,甚至於沒有重量,好似什麼也沒有。
“這孩子怎麼這麼輕。”抱著孩子的白饃暗自腹誹著。
懷裏的小孩抬起麻木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她,正好夠白饃聽到,“出去。”
“嗯?啥?”白饃以為自己聽錯了。
懷中的孩子並沒有下一步動作,白饃以為自己聽錯了,視線慢慢挪向唯一的光亮處。
“出去。”
這個聲音,屋裏的人都聽到了,郎中回過頭,斜睨了他們一眼,“那姑娘便帶小希去門外等候吧。”
倆人自顧自的出了門,因為女孩的打斷,白饃錯過了光亮後的眼睛。
“樹。”名叫小希的孩子言簡意賅,視線卻緊緊地盯著她。
環顧四周,隻有幾百米外的村口有一棵大槐樹,白饃抱著女孩往那裏走。
走了一天的路,白饃有些累,剛剛神經緊繃,此時放鬆了一瞬,席地而坐。
兩人相對無言,這小孩,似乎不愛說話。
白饃不太善於和成年人交涉,但對小孩子還是比較活潑的。
女孩不以為意,覺得是小朋友見到生人害羞,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斷斷續續的聲音合著風聲消散在空中。
夕陽西下,天色暗了下來,郎中還沒從村長家中出來,
正當她低頭要和懷裏的孩子交談時,發現懷裏哪還有人,一瞬間汗毛倒豎,心驚肉跳。
人呢。
玄霧呢。
天地間仿若隻剩下她和這個荒了的村子,周圍一片死寂。
天徹底黑了下來,沉寂的村子霎時間吵鬧了起來。
一片虛影由遠及近,像是村民舉著火把,嘴裏叫嚷著什麼,聽不真切,卻能明顯的感受到眾人的不甘,憤怒。
那片虛影迅速貼近,以至於白饃還沒來得及躲閃,其中為首的虛影近在咫尺之間。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油脂味,白饃強忍不適,慢慢的往後挪動著。
那道虛影猛地轉過身來,白饃一個腿軟跌坐在地。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的麵孔,微微勾唇,甚至於輕蔑,接著傳出一陣蒼老至極的聲音,“瘟疫已經開始蔓延,山神大人發怒了!”
村民們又驚又怕,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那咋辦啊!”
“我不想死啊!”
在一片哀嚎中,有一道聲音突兀的響起,
“都怪那個賤婦,殺了她!”
咒罵聲,侮辱聲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矛頭頓時指向一名女子。
“她的靈魂已經被汙染了,怨不得她。”
為首的男人轉過身來,似是安慰,為這個女子開脫著。
白饃僵在原地,腿腳麻木的動彈不得,耳邊嗡鳴著,渾身虛浮著呼吸不暢。
“唯有山神大人!”那男人轉向地上癱坐著的白饃,“才能拯救她!”
一陣黑霧流動著,眨眼間,被丟到山腳下,隻剩下為首的那個男人,看不真切他的臉,哢哢的笑著,好像骨頭被碾著。
白饃渾身發抖,大腦一片空白,她對著一旁的神龕虔誠的跪拜著,“凡…凡女做了錯事,求您原諒我。”
神明不語,卻冒著陣陣黑煙,一道道黑煙鑽入她的身體,瘋狂的汲取著她的生命,不適感越來越強烈,直至那道聲音傳入耳中,“小桃啊。。都長這麼大了…嗬嗬嗬…”
“來讓本山神看看…”
白饃跪伏在地,渾身顫抖著,回想著村裏關於山神的傳說,遲遲不敢抬頭。
忽的她感覺肩頭一沉,周圍亮了起來,她還在村頭的樹下,懷裏仍然抱著那個孩子,村裏的村民依舊忙著自己的事情,不曾荒廢。
女孩緊緊的呼吸著,剛剛的不適感仿若一場夢。
“走。”
懷裏的孩子麻木的吐出一個字,白饃隻覺耳朵嗡鳴,接二連三的詭異讓她身心俱疲。
幻境,那個男人是誰,還有…為什麼懷裏的孩子…沒有一絲的重量。
銅鈴聲由遠及近,女孩抬頭,看到郎中徐徐走近。
“姑娘。”依舊是春風和煦的聲音,仿若剛剛冷聲令她出門的不是他一樣。
“還沒找到遠親麼。”
聲音淡淡的,似是詢問,又為陳述。
剛經曆了幻境,精疲力竭隻是麻木的點頭應著。
“小希。”
懷裏的孩子聽到了,把視線收了回來,自顧自的走遠了,臨到村頭,默默的回頭看了一眼。
是夜,白饃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回想起進房間前,郎中對她說的話。
“貓。”
“貓?”
“貓啊!”
無人回應,白饃緊緊地抱著自己,有些委屈。
“莫哭。”
一陣青煙略過,玄衣男子出現在床邊,玄霧雙指輕輕靠近她的額頭,歎了口氣。
“嗯。”
白饃沒有質問,也沒有怨懟,所有的不安在看到玄霧頃刻間煙消雲散。
“我可以…大膽一點嗎…”女孩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玄霧不置可否,月光透過窗欞,倒映在其眼中。
良久的沉默過後,白饃默默地往後挪了一點。
“想做什麼。”
白饃輕輕地捏住一旁的衣角,整個眼睛都亮了起來,輕輕地應了聲,“謝謝。”
銀鉤西斜,雲霧四起。
忽的,一聲驚叫炸響在村落,四周響起嗚嗚的聲音。
“嗯…”白饃猛地睜開雙眸,呼吸一窒,一雙紅瞳黑眼緊貼自己在眼前。
“哢哢…哢…”粘稠的液體墜落在她的臉上,周圍的嗚嗚聲越來越大,好似惡鬼低吼。
“走。”
隻落下一字,似乎受到感召一般,一團血霧消散而去,窗邊的聲音也逐漸消散。
渾身被汗水浸濕,周圍重新陷入黑暗,一道清潤的聲音傳入耳中,“莫怕。”
白饃緊閉雙眼,並沒有因為這道聲音放鬆,渾身體依舊繃直甚至於沒有顫抖,“嗯…”
一雙溫潤的手虛浮於女孩的眼睛,絲絲光亮撫進她的腹部,聲音依舊清潤,“莫怕。”
感知漸漸回攏,感受到手中的布料,緩緩的睜開眼睛,眼前的人仍舊模糊,胡亂的擦了一下淚水,嘴唇微微顫抖著。
經此一事,白饃才真正的接受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村落,處處危機四伏。
“幾點了。”白饃眼神呆呆的看著麵前之人。
“醜時一刻。”
又是良久的沉默,玄霧隻是默默的陪著白饃,時間久到讓白饃覺得好似麵對著一塊會呼吸的木頭。
“貓。”白饃輕輕地出聲,細若蚊音。
玄霧輕輕附身,回應著,“吾在。”
“貓…”
“吾在。”
一聲聲的輕喚,一聲聲的回應,一開始的淡聲,漸漸顫抖直至小聲抽噎,女孩咬著嘴唇,不讓哭聲溢出。
玄霧欲要靠近,在發頂又緩緩放下,隔著一層微光,慢慢的傾入靈力。
哭聲漸小,女孩漸漸地沉入夢鄉,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