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鏡本就是陳淨的靈武，由靈骨幻化而成，陳淨很愛你，對你一直以來都保持著絕對的信任與尊重，他的靈武自然也不會阻攔你。至於我嘛……”文玉的眼神不易察覺的飄了一下，唇角一彎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話鋒一轉，“妖王陛下這是在關心我？所以才這麼想知道？”
    天濁嘴角一抽，漂亮的藍眸狠狠瞪著他，而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如果不是為了陳淨，他才懶得多嘴問這麼一句。
    不過他心裏也知道，文玉看似不正經，其實心思比誰藏的都深。不論以前還是現在，他每次不想說的時候就開始油腔滑調轉移話題，叫人猜不透。
    天濁早已習慣，不想說便不說，反正能確定與陳淨無關，他也不感興趣。
    他依舊站在床頭，眼神沒從陳淨身上挪開半分，不放心的問道：“他真的沒事嗎？”
    文玉拍拍他的肩膀，自顧自的走到寢殿的桌前，毫不見外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個幹淨，潤了潤那快冒煙的嗓子後才不緊不慢道：“那是他的靈武，不會有什麼問題，況且我都能回來，你又把他的肉身照顧的這樣好，放心吧，最多也就比我晚幾日。”
    聽他這麼說，天濁的心完全吊著的一口氣鬆了一半，提著的另一半還得等陳淨醒來才能呼出去。
    不過也是這半月來久違的好消息了。
    見天濁放鬆下來，他道：“我能在你這住幾日嗎？”
    “不能。”
    文玉不曾想他拒絕的這樣果斷：“喂，做妖王哪有你這樣小氣的，我千裏迢迢趕來這裏告訴你消息，喝口水都得自己倒，這麼大個宮殿我住幾日怎麼了？等陳淨醒了我就走行不？”
    天濁冷漠道：“你不回華清宗嗎？”
    文玉道：“我早已不過問宗門任何大小事宜，有我師弟和各位長老在我就不添亂了，況且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們已經休整的差不多了。”
    天濁冷哼一聲，“他們若是知道你在我這，怕是也要對你喊打喊殺，給你安一個宗門叛徒的罪名。”
    “我知道你對華清宗手下留情了。”
    “哼，自作多情，殺我妖族之事華清宗也參與其中，我憑什麼手下留情。”
    “你不願承認，我也不逼你。”文玉化出小月刃，像陀螺似的在指尖盤旋，“恩怨，恩怨，當年三大宗不分善惡屠殺妖族，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算咎由自取。我師弟本和我一樣的想法，可當初宗門弟子知曉後聯合請求參與那場圍剿，他是迫於壓力才……罷了，不提了。”
    “為何必須要參與？”
    “因為鏟除數量最多妖魔的修士，可得蒼劍宗的飛鴻丹，那是天帝飛升欽點蒼劍宗時留下的神丹，隻此一粒，高階弟子服用後可直接飛升成神，低階修士服用後可連升兩階。”
    “所以……”
    天濁眼眶猩紅，攥緊拳頭隱忍著即將爆發的暴虐之氣：“所以他們便可罔顧我族性命，不分善惡，盡數屠殺！”他一拳打在桌子上，對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質問道，“你明知此事，也不讚同，卻為何置身事外？”
    “……我本就是個早該死去的人，能苟活於世已是萬幸。”
    事已至此，他大仇已報，再說這些沒有意義了，況且當初隻憑文玉寥寥幾人反對又怎麼可能改變大多數人的決議。
    他隻後悔當初讓蒼劍宗死的太容易。
    天濁調整呼吸，隻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你的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誰？”
    “……”
    見文玉沉默半晌，天濁抽回手，挺直身子整了整衣服，給自己找了個台階：“算了……除了這間屋子，其它你隨便。”
    本座可不想陳淨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你。
    文玉又掛上了那個假的不能再假的笑：“那便謝過妖王大人。”
    “……”天濁無語極了，“本座是不是還要說句退下啊。”
    這樣的日常，像是回到了他們還在打鐵鋪和藥堂的日子。
    文玉調整情緒極快，又給自己倒了杯茶，瞥見了桌上那盆熟悉的金色植物，笑得不懷好意：“呦，扶桑鏡還把陳淨臥室的盆栽帶過來了？”
    天濁警惕道：“怎麼了？”
    “……我聽陳淨說你在裏麵出小恭。”
    “閉嘴。”
    天濁臉一紅，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又羞又憤，那臉好似被床頭的紅梅搗成汁敷在了臉上。
    文玉連忙擺擺手，故作詫異：“開玩笑的，難不成你還真的……”
    天濁捏緊拳頭，門外傳來聲音：“陛下，無盡獄中的人醒了。”
    天濁丟下一句“神經病”大步邁出了門。
    被關在無盡獄中的人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這裏是人間煉獄，俘虜被關進來的第一日便後悔自己為何沒有去死。
    天濁順手在火爐裏拿了鐵烙，朝著盡頭走去，被寒冰吊起來的人不著衣縷，頭發蓬亂，奄奄一息，渾身滲著血，麵目全非，被拷打地沒有一處好地方，手腳也生滿了凍瘡。
    燒紅的鐵烙尖先是烤斷了擋在麵前的發絲，而後慢慢靠近下巴處，被凍住的知覺緩慢回溫，他緩慢的喘了幾口氣，口中飄出的白霧很快消散。
    天濁聲音卷著寒風襲來，冷的刺骨：“可還記得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