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離溯的銅戒指在夕陽下泛著暗紅色的光，像是被血浸透後又風幹的顏色。她站在教學樓後的槐樹下，單刀直入地問：
    ”你看到的未來畫麵，是不是帶著雪花紋和延遲？”
    我愣住了。
    ——沒錯，每次預知時，那些片段都像信號不良的老式電視機，時不時卡頓，偶爾還會閃出幾道噪點。
    ”你怎麼知道？”我下意識摸向口袋裏的薄荷糖盒。
    馬離溯沒回答，隻是抬起手，讓我看清她無名指上的銅戒指。戒麵刻著一行小字：”時間不會流逝，隻會重複。”
    ”你的薄荷糖，我的銅戒指，都是”係統”給的。”她低聲說，”隻不過你的能力是”預知”，而我的是——”
    她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轉。
    ——我們站在了學校天台上。
    冷風呼嘯，我腿一軟，差點跪下去。馬離溯鬆開手，淡定地靠在欄杆上：”我的能力是”跳躍”，短距離瞬移。”
    我瞪大眼睛：”……這特麼不公平！為什麼你的能力這麼帥，我的就隻是薄荷糖？”
    馬離溯嘴角抽了抽：”你以為我想？每次瞬移，我的體重都會隨機增減0.5公斤。”
    ”……哈？”
    ”上周我連續用了好幾次，直接從50公斤變成44，差點被風刮飛。”她咬牙切齒，”昨天又用了，現在55公斤，體育課跑不動了。”
    我：”……噗。”
    她冷冷掃我一眼，我立刻憋住笑，假裝研究自己的薄荷糖盒。
    盒底的【情緒波動值】不知何時漲到了【40/100】，還多了一行新提示：
    ”隊友技能已同步：可短暫共享能力（副作用翻倍）”
    我抬頭看向馬離溯：”……我們是不是被係統坑了？”
    她麵無表情：”自信點，把”是不是”去掉。”
    第二天午休，我和馬離溯決定測試”能力共享”的極限。
    按照係統提示，隻要我們肢體接觸超過三秒，就能短暫使用對方的能力。聽起來很酷，但——
    ”副作用翻倍是什麼意思？”我問。
    馬離溯想了想：”比如說如果你的隱身會丟衣服，那共享後可能直接裸奔。”
    我：”……”
    “所以你還不知道你的副作用是什麼？”
    她補充：”而我的瞬移會導致體重波動，共享後你可能突然胖三斤或者瘦成紙片人。”
    我：”……這係統是來整我們的吧？”
    但為了驗證，我們還是決定試試。
    實驗一：隱身+瞬移
    馬離溯抓住我的手腕，三秒後，我們同時進入隱身狀態。
    ”成功了！”我剛說完，就看見自己的身體倒下去了。
    馬離溯：”…？”
    我們倆或躺或站在走廊上，幸好隱身狀態沒人看見。但更糟的是，馬離溯試著帶我瞬移——
    ”砰！”
    我們撞進了男廁所。
    而且還是校長正在用的隔間。
    校長：”？？？”
    我和馬離溯僵在原地，隱身狀態還剩10秒。
    校長狐疑地環顧四周：”奇怪，誰在廁所吃薄荷？”
    解除隱身的瞬間，馬離溯拽著我瞬移逃命——結果因為副作用翻倍，我直接從60公斤掉到47公斤，差點被甩飛。
    實驗結論：能力共享=作死加速器。
    放學後，我和馬離溯坐在空教室裏複盤今天的災難。
    ”共享能力太危險了。”我揉著太陽穴，”再這麼玩下去，我可能哪天直接瘦成風箏飄走。”
    馬離溯盯著自己的銅戒指，突然說：”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係統會選中我們？”
    我一愣。
    她抬起眼：”你的薄荷糖盒，我的銅戒指，都不是普通的東西。”
    ”它們像是……”她頓了頓，”某種”測試版”。”
    我猛地想起昨晚的夢——那個自稱”十年後的我”的模糊人影。
    難道……
    就在這時，教室門突然被推開。
    陳昊帶著兩個跟班站在門口，看起來不懷好意。
    ”喲，路稔，又和馬大學霸密謀什麼呢？”他咧嘴一笑，”該不會是在商量怎麼作弊吧？”
    馬離溯眼神一冷，但我比她更快地站了起來。
    ”陳昊。”我平靜地說，”跟我道歉。”
    他誇張地瞪大眼睛：”哇，好可怕哦——”
    我沒等他說完，直接掏出了一顆糖，隨即扯住身後的馬離溯，帶著她的靈體直接離開了。
    解除隱身的瞬間，我渾身一輕——體重又掉了。
    這樣下去怕不是會被吸幹。
    馬離溯拍了拍我的肩：”走了，再瘦下去你要被風吹跑了。”
    我低頭看著作業本，發現最後一頁多了一行字：
    ”係統提示：能力共享熟練度+1，當前進度5/100”
    ……淦，這破係統居然還有熟練度？
    馬離溯麵無表情的看著剛拐進樓梯間的我，“所以你的副作用是低血糖啊”
    “額，差不多吧”
    我盯著她纖細到幾乎透明的手腕，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薄荷糖盒在口袋裏微微發燙，底部浮現新的文字：【能力共鳴激活：低血糖抗性+10%】
    ”所以你的係統會自動更新啊？”馬離溯突然湊近，銅戒指擦過鐵皮盒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教學樓突然響起預備鈴，我們同時望向聲源方向。三樓走廊上，班主任李老師正舉著保溫杯往我們這邊張望。馬離溯立刻抓住我的手腕：”閉眼。”
    瞬移的眩暈感比上次更強烈。重新睜眼時我們躲在實驗樓拐角，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嘴裏泛起鐵鏽味——這是低血糖加重的征兆。
    ”給你”她突然從口袋裏掏出顆水果糖，”荔枝味，能快速補糖。”
    我愣愣地接過糖，包裝紙上印著【特供型血糖補充劑】。咬破糖衣的瞬間，清甜的果汁在舌尖炸開，眩暈感立刻消退大半。馬離溯正在往背包裏裝鉛塊，見狀冷笑：”別一副見到救命恩人的表情，這是用剛剛的熟練度換的。”
    我摸出薄荷糖盒，腦海中細想那個商城，果然鐵皮盒也出現了相應字幕。隻是熟練度剛被她拿去換糖，那我現在也沒有什麼進商城的必要了。
    我們又上了天台，馬離溯坐在欄杆上，雙腿懸空晃蕩著，手裏捏著一塊巧克力，咬得嘎嘣響。
    ”所以，”她咽下最後一口，”你的薄荷糖能隱身和預知，但會低血糖；我的銅戒指能瞬移，但會掉體重。”
    我點點頭，從口袋裏掏出薄荷糖盒，盒底的文字已經更新：
    【能力共享協議已激活】
    【當前同步率：12%】
    【警告：過度使用可能導致能量紊亂】
    ”這玩意兒還帶進度條的？”我忍不住吐槽。
    馬離溯跳下欄杆，銅戒指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她抓起我的手腕，三秒後，我們同時進入隱身狀態。
    ”這次試試預知。”她說。
    我閉上眼睛，集中精神。
    ——畫麵碎片湧入腦海：
    馬離溯的銅戒指裂開一道細縫
    我的薄荷糖盒突然冒出一股黑煙
    學校食堂的電子秤顯示”ERROR”
    畫麵戛然而止，我猛地睜開眼睛，冷汗浸透後背
    ”看到什麼了？”馬離溯問。
    ”……我們的金手指，好像快壞了。”
    我在校醫的解剖床上醒來時，鼻腔裏灌滿了福爾馬林與薄荷糖混合的怪味。天花板的日光燈管上粘著半截膠帶，上麵潦草地寫著”監控已壞”——字跡和鐵盒裏的助學金申請表如出一轍。
    ”血糖值28.9mmol/L。”校醫的圓珠筆尖戳破病曆紙，”再吃糖就等著截肢吧。”
    我轉動眼球看向輸液架，葡萄糖袋上印著王翠花食品廠的logo。淡黃色液體裏浮著細小的耐克鞋印，每滴落一次就在空氣裏炸開微型蘑菇雲。
    ”那姑娘給你注射了鎮定劑。”校醫突然湊近，金絲眼鏡反射出我瞳孔裏的血絲，”她說你腦子裏有寄生蟲。”
    我猛地坐起，針頭在靜脈裏彎折成問號形狀。順著她指的方向，看見醫療廢物桶裏堆滿帶血的棉球——每個棉球中心都嵌著顆金牙，正在分泌墨綠色的黏液。
    ”馬離溯在哪？”我扯掉輸液管，血珠在地麵濺成鞋印圖案。
    ”什麼馬離溯？”校醫翻開值班記錄，”今天隻有你被保安抬進來，對著空氣喊了三個小時”量子傳送”。”
    冷汗浸透病號服時，我摸到口袋裏的錄像帶。塑料外殼上結著血痂，標簽用胎毛拚出：2003年9月1日，副校長辦公室監控備份。
    醫務室的電視突然自動開機。雪花屏裏傳出嬰兒啼哭，畫麵逐漸清晰：2003年的副校長還是教務主任，正在往貧困生午餐奶裏兌石灰水。鏡頭突然晃動，年幼的王翠花抱著陳昊闖入畫麵，嬰兒腳底的耐克紋路在奶桶裏印出商標。
    ”這是犯罪證據！”我撲向電視，卻撞碎了屏幕玻璃。顯像管裏湧出腐敗的牛奶，浸泡著二十年前的助學金印章。
    ”患者出現嚴重幻視！”校醫對著對講機尖叫，”需要束縛帶！”
    我在護士的圍堵中滾進配藥室。冷藏櫃裏排列著數百支胰島素，每支標簽都印著陳昊的鞋印。最深處的玻璃瓶裏泡著副校長的金牙，牙縫裏卡著微型芯片，正在循環播放我的診斷報告：
    路稔，男，17歲，確診急性間歇性卟啉病伴精神分裂
    建議：終身禁用薄荷糖
    ”他們篡改了病曆！”馬離溯的聲音從通風管傳來。我抬頭看見她倒掛著組裝注射器，機械手指間夾著帶血的校規手冊，”真正的病因在這裏——”
    手冊第42頁被撕去，殘留在裝訂線裏的紙屑顯影出化學公式：C13H16N2O2（致幻劑）+薄荷醇→量子糾纏效應。頁腳注釋寫著：2003級特供營養餐配方。
    操場方向突然傳來爆炸聲。我撞開窗戶，看見陳昊正在焚燒梧桐樹。鐵盒在火中扭曲尖叫，迸濺出的耐克碎皮像蝙蝠群般撲向教學樓。
    ”他們想燒毀證據！”馬離溯的機械腿鉤住我的腰帶，”給你三十秒量子化！”
    我吞下藏在臼齒裏的薄荷糖，這次嚐到屍蠟的味道。視網膜上浮現出倒計時投影，世界在歸零刹那分裂成雙重現實：
    現實A：我正用消防斧劈砍校長室的門，身後躺著七個被麻醉針擊倒的保安
    現實B：馬離溯操控著我的身體在通風管爬行，機械眼掃描著牆體內的電纜
    校長室保險櫃在斧刃下迸出火星。密碼盤被劈碎的瞬間，飛濺的金屬碎片在空中組成化學分子式——正是致幻劑的構成式。櫃內堆滿鑲鑽假牙，每顆都刻著貧困生的學號。
    ”2018年9月，假牙采購費8萬元。”馬離溯的聲音從現實B傳來，”記入學生心理健康專項資金。”
    我在雙重現實中同時舉起證據。現實A的消防斧粘滿假牙，現實B的機械手插入校長電腦。當兩重現實在量子場疊加時，全校廣播突然自動開啟：
    ”下麵播放違紀通報：高三（9）班路稔私闖校長室，破壞學校財產...”
    警報聲與廣播聲的共振中，我聽見馬離溯的機械心髒過載爆炸。她的數據流順著我的視神經下載，在視網膜刻下最後信息：
    所有鑲鑽假牙的鑽石，都是王翠花從操場骸骨堆裏挖的智齒
    陳昊的棒球棍就在這時砸中我的後腦。在意識消散前的瞬間，我看見現實A與B如油水般分離：校長室其實堆滿普通假牙，電腦裏隻有貪吃蛇遊戲記錄；而真正的證據藏在王翠花食品廠的薄荷糖原料桶裏——那些綠色結晶體根本不是薄荷腦。

    作者閑話：

    開文大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