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故人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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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裏的事情,有的人在意,也有些人不在乎。
晏鏡書就不在乎,他現在想著的是今日要做的豆腐數目可夠不夠?最近婆母身體不好,這幾天光顧著帶婆母去看大夫了,該泡的黃豆都來不及顧了。
好在婆母的身體有所好轉,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青昊哥什麼時候回來。
“書哥兒?”穿著暗沉麻衣的婦人手中還拿著一塊豆腐,“這樣多少?”
“牛嬸子,這樣是十個銅板。”晏鏡書接過婦人手中的豆腐放到秤上,動作利落的稱好咯,又給人裝好來。
“嬸子今日買的不少,可是家中有喜事了?”
牛嬸聞言,帶著風霜的麵容上露出幾分歡喜的笑容來:“今日啊,我那女兒帶著女婿上門了。都好多年沒見了,我家那丫頭啊,最喜歡的就是你婆母做的素豆腐了。”
“這不,”抬了抬手,“立馬就來買了。”
“月月姐回來了。”晏鏡書說著,聽這話,麵上也露出了笑容來。
晏鏡書自己雖是個孤兒,不過幸運的被當初同樣帶著孩子一起在外流浪的婆母救下。孤兒寡母的來到了桃村,之後定居於此。
婆母姓周,叫做周桐微,夫家姓薛,有一子叫薛青昊。據說是遭了難,一家上下都死了,就剩下周桐微和兒子兩個人,母子二人相依為命著。
晏鏡書被他們撿到之後,便和他們一起流浪到了這裏。晏鏡書是雙兒又是孤兒,年歲小的時候經常被村子裏的小漢子們,小雙兒們和小姑娘們欺負。為了不叫人日後越發孤苦無依的,周桐微作主給晏鏡書和隻比人大三歲的薛青昊定下了娃娃親。
原本準備等人十六成年之後,就安排兩個孩子成婚。哪裏知道,幾年前,薛青昊成年之後離村外出,到現在已經五年了,卻絲毫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周桐微心裏要說沒有一點埋怨是假的,心裏也對晏鏡書很是遷就。因而將做豆腐的手藝都交給了晏鏡書,更是在晏鏡書成年那年對娃娃親一事隻字不提。
婆母是難得的良善人,這點晏鏡書一直都是知道的。
小的時候,人吃的不好,又受了苦,也就長得瘦瘦巴巴的,一點都不好看。可隨者周桐微家中的日子越來越好,晏鏡書也逐漸張開了。
成了遠近聞名的美人,更不要說周桐微還大度的將做豆腐的手藝交給了晏鏡書。這些都叫晏鏡書成為不少人心目中的兒夫郎人選。
晏鏡書也是知恩圖報的,便是周桐微不提,他也是願意的。他是雙兒,這種話當然不好說出來,免得人笑話,可他的確是喜歡著薛青昊的。
所以,在村長的見證下,晏鏡書還是成了周桐微的兒夫郎,可叫不少人心裏頭嫉妒啊。
最開始的時候,桃村村民還是有幾分收斂的,畢竟誰能保證薛青昊會不回來,又看到晏鏡書和周桐微婆媳和諧,那些背地裏的心思也就熄滅了不少。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加上這幾年來周桐微的豆腐生意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這下子,原本那些心思就有冒出來了,更別說桃村裏的人知道晏鏡書空有一個夫郎名頭罷了,內裏可還是清清白白一個小雙兒。
尤其是最近,周桐微之所以會生病也是被這些沒臉沒皮的人給鬧得。
“書哥兒,”又是那聲油膩的,熟悉的,叫人反胃的聲音。
牛嬸也聽出來是誰了,隻是她愛莫能助。隻能略帶幾分憐憫的,無奈的看了一眼晏鏡書,便也匆忙跑了。
隻是路過那個家夥的時候,腳步明顯快了些。
而那人當真是毫無廉恥,竟然對一個出嫁多年,整日勞作,孩子孫子都有好幾個的婦人露出了**,接著摸了摸下巴,一副垂涎樣子。
把牛嬸子嚇得氣的腳步飛快。她是一點都不想要跟這麼個人扯上關係。
來人是一個二三十歲的成年男子,隻是吊兒郎當,滿口黃牙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個什麼好人。指甲縫裏都是黑泥,頭發也油乎乎的,身上的衣服髒兮兮且帶著不少的補丁。
晏鏡書並不是愛慕虛榮的人。如果這人沒有整日招貓逗狗,遊手好閑,又髒兮兮的,或許他也不會那麼排斥。
可這人就是一個酒色之徒,且仗著自己是村長的親戚,時常胡作非為,村裏的未婚姑娘和雙兒他會調戲,村裏的寡婦寡夫郎他也會對著人口花花,甚至是村裏那些婦人夫郎也一樣不禮貌。
就這樣一個貨色他憑什麼給好臉色?
“書哥兒,幾天不見,倒是更加漂亮了。”男人露出燦爛好色的笑容來,還想要伸手去輕薄人。
晏鏡書哪裏會給這個機會。躲開不說,還拿起了放在一邊的秤杆,毫不客氣地打開了男人的手,怒斥這:“王大狗!你手腳幹淨些!”
王大狗被再三下麵子,自然惱火的厲害,在他看來,他一個從未婚嫁過的大男人看上晏鏡書這個寡夫郎已經是是跟看得起晏鏡書了,更別說他還是村長的親戚!晏鏡書還有什麼好拿喬的!
他都已經上門求一次親了。晏鏡書卻還是這樣不給他麵子。
“晏鏡書!本大爺看得上你是給你麵子!你竟然還敢繼續拿喬!”
聽這話,晏鏡書隻覺得好笑,此前人已經大張旗鼓的來求過一次親了,那次甚至帶著媒婆一起來的。那次他已經明確表達過自己的意願了,甚至毫不客氣地直接將一盆泔水潑了出去。
晏鏡書知道村子裏的人都覺得薛青昊是死在了外頭才會一直不回來,更知道他們不過是為了自己這張臉皮和婆母大方教授給他的手藝才會來求娶。
這些事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他一早就決定了,他這輩子隻會是薛青昊的夫郎,如果薛青昊在外頭真的出事的話,那麼他也願意做這個未亡人,替他照顧著家裏的老母親。
“我一早就說過!”晏鏡書也沒好氣的回著,“我此生隻會是薛青昊的夫郎。”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你!”王大狗之前也聽人說過這個話,那會他當這個話是一個笑話。現在又被人拿著這種話給堵了回來。王大狗已然沒有了耐心。
“哼哼,”轉而**了起來,口中也越發的不幹不淨起來,“心肝,你何必這樣絕情呢。”
“便從了我算了,我教你感受那人世間的極樂事啊。”
說到底,王大狗那裏當晏鏡書當一個人看待,否則怎麼會在著大庭廣眾下,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調戲晏鏡書呢?
晏鏡書的豆腐鋪子就在村子裏,這來來往往多的是村夫村婦,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來幫忙,要是真的叫人在這樣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了去,那麼晏鏡書有的路子隻有兩條。
一條是浸豬籠,另一條則是嫁給王大狗。
可是即便是這樣嫁於王大狗,那風言風語也定是不會少的。
“滾開!”晏鏡書皺著眉頭,惱火的說道,揮著手中的秤杆,砸向王大狗。
周桐微一看就知是出身不錯的富家小姐,自然學不會那些醃臢的罵人。被她照顧著長大的晏鏡書也是一樣,不會那些肮髒的罵人。
他越是這樣,越叫王大狗興奮。王大狗當真是葷素不忌諱,竟然真的想要在這種眾目睽睽之下去輕薄晏鏡書。
“甜心,我喜歡你罵我,你不妨在多罵我幾句吧。”
“放心吧,寶貝,我會好好的疼愛你的!”
晏鏡書咬牙,心說若是這人當真那麼無恥,那可就別怪他不留情麵了。同時,也對桃村村民的冷漠而寒心。
他和婆母,以及青昊哥的命可以說是多虧了桃村村長才活下來的。盡管幾年前村長因故去世了。可晏鏡書和周桐微依舊用著自己的善意對待這這些村民們,就連賣豆腐給他們,他們都比賣給其村子等人要便宜上幾個銅板。
結果現在,他們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王大狗欺負。
如何能叫人不寒心呢?
晏鏡書走神片刻,也就叫人找到了機會,摸上了晏鏡書的衣袖。晏鏡書當即反應了過來,立馬抽回了自己的手。
隻是撕扯下,衣袖還是被扯破了,好在隻破了個小口子,否則指不定王大狗還要怎麼去編排呢。
落到了王大狗手中的衣片被王大狗猥瑣的送到嘴邊,用力聞了一口,那衣服穿了很多年了,早就舊了。
可是王大狗依舊是輕薄的說道:“好香啊。心肝,你真香啊!”
那樣無禮的行為叫晏鏡書臉色難看,眉頭緊皺了起來。
耳邊隱約聽到了那些村中長舌婦的閑言碎語。
“我一早就說了,那書哥兒不是個安分!你看看!”
“哎呀,真的是。這不是在毀我們桃村的名聲嗎!”
這些人還真是不辨黑白,方才的一切分明就是王大狗無禮在先!管正正經經,老老實實做生意的晏鏡書什麼事啊!
王大狗滿是汙泥的手再一次伸向晏鏡書,再一次被人打開了。
一個麵帶病容的中年婦人衝了出來,神情嚴肅的將晏鏡書護在了身後,手中還拿著一把大笤帚。
嗬斥著:“王大狗!你在做什麼!你的求親我家書兒早就拒絕了!”
“你怎麼這樣死皮賴臉的!”
來人就是周桐微。周桐微雖然年過半百,麵有病色,可周身的氣度一看就知道不是個村婦。透著幾分從容謙和,當真是半老徐娘。
也難過桃村裏的村婦村夫郎們不喜歡這周家婆媳。
看到一副要替人討回公道的周桐微,王大狗也一樣沒有在怕的。哈哈大笑了起來:“嬸子您別著急呀。”
“不然這樣吧,您兒婿我呀現在就去找喜婆,找一個上好的日子,把您和您兒夫郎都娶回家!您說怎麼樣啊?”
這話當真是太冒犯了,氣的本就生著病的周桐微連連咳嗽。
“娘親!”晏鏡書在一邊十分著急,關切地上前攙扶。
咳了好幾聲反而叫周桐微的臉色發紅,看上去倒是氣色好了許多。周桐微推開了身邊的晏鏡書,舉起手中的大笤帚就朝著人打了過去。
“你,混蛋!給我滾!!”
“快滾!!”
王大狗被打的連連後退。這下人是真的生氣了,黑著臉指著那婆媳兩人:“周桐微!晏鏡書!老子給你們臉了!”
“看老子不弄死你們!”
而周桐微還真的停了下來。王大狗還以為是自己的威脅到位了。
冷笑了幾聲,朝地上淬了一口,開口罵道:“你們這兩個臭**。”
“老子這次不玩死你們!老子就不叫王大狗!”
正要上前呢,就被人按住了肩膀,那家夥力氣還不小,王大狗正在興頭上,哪裏能夠忍受有人來打擾呢,帶著火氣的轉過頭去。
瞧見動手的是一個比他還要高大,還要英俊,穿著整潔幹淨的俏郎君。頓時心裏頭就不平衡了起來。
王大狗自己邋遢,長得賊眉鼠眼。加上從前看上過的姑娘,跟著皮囊要比他還要的漢子跑了的事情在,叫他越發討厭這些長相清俊的男人。
看到來人,眼睛裏是抑製不住的厭惡,嘴上也就更加沒有把門了:“喲,小子,怎麼,你也想要來分一杯?還是說你也是姘頭之一。”
那張臉,雖然人外出了好幾年,可他們婆媳兩人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他的模樣。
周桐微一眼辨認出來了,這個人是她的兒子,是她離家多年的兒子。心頭的情緒複雜的厲害。
她是知道薛青昊為什麼要離開的,這件事她和兒子一直都不敢和晏鏡書說,加上許久都沒有消息傳回來,心裏頭愧疚極了,惱火極了,這才叫人生了急病。
現在人回來了,也就說明,兒子成功了。心裏頭又是高興的。
這又氣又喜的情緒在,叫周桐微的神情現得有幾分扭曲。
晏鏡書聽到王大狗那些胡咧咧的話,則是臉色又白了一份。他和周桐微一樣,都認出了來人的身份。本也是喜悅的,他和周桐微都清楚,家裏沒有一個頂天的漢子在,就是容易被欺負了去,所以長久以來他們都一直在容忍這。
但是現在,家裏頂天的男人回來了,當然是高興的。
可很快,他又高興不去來了,因為王大狗那些話。這世道對雙兒姑娘都是極差勁的,王大狗不過是紅口白牙的說上幾句似是而非的話,那外人的唾沫隻怕能把人給淹死咯。
而且,薛青昊離家幾年,他無法確定這人會不會就這樣的被王大狗的幾句話給騙咯。
這才臉色煞白。
薛青昊俊朗的麵上雖然帶著笑容,可他的眼眸冰冷,仿佛是看著一個死人似的。好啊,好得很,這桃村的人就這樣欺負著他的家人!當真是極好的!
是拿他薛青昊當死人嗎?
不巧了,薛青昊多年未歸,又從未有過書信回來,桃村的人會當人已經死在了外頭也實屬正常,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這樣放任這個混子,放任那些人去欺辱他的家人。
“在下,不是什麼姘頭。”薛青昊說著。
下一刻拳頭便落在了王大狗那張獐頭鼠目的臉上,一下下壓根不留情麵。
“你!”王大狗隻來得及說一個字,剩下的話全都被薛青昊的拳頭給打了回去。
第一下打的人烏眼青,第二下直接把人牙齒給打掉了好幾個,第三下又是烏眼青。
第四下。。。
周桐微立馬上前,想要攔住了薛青昊。眼神裏滿滿都是心疼,也不知道她的捧在掌心裏的兒子在外麵到底經曆了什麼,怎麼會變得這樣偏激。
“夠了!青昊!你再打就要把人給打死了!”
薛青昊不語,隻一味的落下他的拳頭。
周桐微愣神的看著拳頭狠厲的薛青昊,還是晏鏡書走上前來,扯了扯她的衣角人才回過神來的,隻是。。。晏鏡書雙眼發紅,顯然就是被嚇到了。
那麼。。周桐微連忙說著:“青昊!快住手!你嚇到書哥兒了!”
晏鏡書在桃村裏十幾年了,小時候被人欺負的時候,薛青昊還會替人出頭。可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薛青昊這樣的,難免會被嚇到。
薛青昊會這樣動手,主要是因為剛才王大狗對晏鏡書太無禮了。
聽到這話,薛青昊僵住了,愣愣的轉頭看向母親和晏鏡書,母親雙眼通紅又氣又喜,晏鏡書則是紅著眼睛,紅著臉頰的,抓著周桐微的衣角,躲開了薛青昊的眸子。
這下,人是真的冷靜了下來。
鬆開了手,無所謂這個半死不活的爛人,人直接掉在了地上,也毫不在乎。
朝著周桐微跪下。
見狀,晏鏡書瞪大了眼睛,漢子在外頭都是很要麵子的,這種直接下跪的事情。。。而且人跪娘親也就罷了,自己一個夫郎,還是個沒和人拜堂的夫郎哪裏適合繼續站在這裏啊。
就想要走開,被周桐微拉住,周桐微並不覺得兒子的行為有什麼不對的。
晏鏡書性子好,人也漂亮勤快,是自己兒子沒有說到做到,是他先對不起書哥兒的,給書哥兒拜一下也不為過。
“不孝子薛青昊回來了!”
“娘親!是青昊不對!”
在場的村民不少,聽到這個話,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漢子。
甚至不用一個時辰,整個桃村都會知道豆腐西施出門在外的那個被人傳言死在外頭的兒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