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正說到顧立晨心坎裏，左瑾之沒把他當普通村夫看待，他自然也要坦誠相待。於是他定了定神，笑著點頭應下。
    “顧兄弟你可得跟上啊，千萬別走散了，不然我可要擔心的。”左瑾之忽然眉梢一挑，半開玩笑地說道。
    這讓顧立晨有些意外，畢竟之前見到的左瑾之，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禮數周到的樣子，舉手投足都是世家公子的端正自持。
    這會兒一句玩笑話，倒像是忽然撥開了一層薄霧，露出了嚴謹外表下鮮活親和的一麵。
    他一時愣住，回過神又懊惱自己少見多怪，連忙笑道：“哪能走散呢？跟著左兄一起爬山采藥，既是學習的機會，又有意思得很。”
    左瑾之笑著看向他，輕聲說：“方才跟你開玩笑的。論走路、爬山、認路，肯定是顧兄弟更在行。我隻是想著，既然已經稱兄道弟，說話就該更自在些，這樣聊天才更有意思。”
    顧立晨連忙點頭：“正是！就像我平時在家跟母親、妹妹說話，也是有什麼說什麼。不過我倒以為，你們大戶人家該是禮數周全，不敢輕易越矩的？”
    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說得太直白，連忙看向左瑾之。見他神態如常，嘴角還掛著笑意，這才放下心來。
    左瑾之指著前方說：“再往上走兩裏路，就能到雁鳴嶺了，咱們走快些。”
    顧立晨點頭，跟著他往山坡上走去。兩人一路閑聊，偶爾碰到草藥就一起采下，遇到難得的品種還會討論一番。
    大約一炷香的工夫，終於到了雁鳴嶺。
    到了嶺上，顧立晨望著茂密的植被，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幾種少見草藥的樣子。
    他往前走了幾步，撥開草叢，果然發現了幾株記憶中的草藥，頓時喜形於色，回頭興奮地說：
    “左兄，這兒竟有幾株難得的藥材！看來這雁鳴嶺的草藥果然豐富，不比我們下河村差。”
    左瑾之過來看了，眼中滿是讚賞：“你眼神真好，竟能在這麼茂密的草叢裏認出幾種少見的草藥。”
    顧立晨心裏清楚，自己是因為那次意外，看到草藥腦海裏會自動浮現出草藥的介紹，所以才對草藥格外熟悉。
    這會兒卻不好明說，隻是嗬嗬笑道：“不過是平時上山多，見得多罷了。既然發現了，就采下來吧。”
    左瑾之笑著點頭，兩人一起把周邊的藥材采好。然而采完後，左瑾之卻把手中的藥材全放進了顧立晨的背簍裏。
    顧立晨站起身，詫異地說：“左兄，你……”
    左瑾之雖然知道顧立晨家境貧寒，常靠賣草藥貼補家用，卻沒有說破，隻說：“既然是你發現的，自然歸你。”
    這話讓顧立晨有些不好意思，便笑著打趣道：“既然已經兄弟相稱，還分什麼你的我的？我發現的，咱們一起采的，就該是咱倆的。”
    話剛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妥，為了緩解尷尬，連忙指著前方說：“左兄，咱們去前麵看看吧。”
    往前走的時候，顧立晨因為手中有砍刀，特意走在前麵，一路砍除過長的帶刺植物，生怕勾住左瑾之的衣裳。
    左瑾之見狀，隻是微笑著看著他——他心裏明白，這是顧立晨在特意為自己鋪路，眼中的讚賞更甚。
    走到一塊比較開闊的空地，兩人停下來休息。
    顧立晨想起左瑾之曾說過獨自上山的事，打量著他修長挺拔的模樣，忍不住好奇地問：“左兄，你之前說學醫時獨自上山，從來沒帶過防護工具？就不怕山上的飛禽走獸嗎？”
    左瑾之輕輕搖頭，眼底泛起追憶的笑意：“還真沒想過這些。那時剛接觸醫理，跟著師傅學了幾種草藥，就急著上山尋找，可能是運氣好，從來沒遇到過猛獸。”
    顧立晨卻認真地說：“左兄往後還是小心為好。我經常上山，總會隨身帶砍刀或粗棍防身，雖說沒遇到過厲害的猛獸，卻也有過幾次有驚無險的經曆。”
    左瑾之垂眸聽完，語調放得極緩：“顧兄弟說得對，我記住了。”他眼中的真誠，明顯是把這話聽進心裏去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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