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歐有種預感，接下來的事足夠讓他繃緊心弦：“為什麼這麼說？”
    “奧倫多爾曾經爆發過一件事，一件巨大的醜聞，不過對於維丹薩，倒是樂於談及的話題，我倒是也樂意同你講講。
    那件事的開始……不過就是一顆蟲蛋。”
    隨著澤安德講述中帶著斥責的語氣，讓利歐對於這件事有了另有想法。
    醜聞擺脫了當事人的角度，就變成了樂於談及的往事，卻也變成了“照妖鏡”，讓人能更加清晰的看清楚社會的本質。
    這麼看來，人類和蟲族，從某些方麵來講，還是頗為相似。
    “蟲族擁有血脈高低的劃分，延續至今已經成為了一種家族的延續，相信你也知道。”
    利歐試探的開口：“卡佩、弗洛、霍康？”
    “不錯，卡佩家族在政治上頗有建樹，經過這件醜聞逐漸落寞，也隻剩家族的繼承者在政治上把持維係，苟延殘喘；弗洛作為把持軍事技術的龍頭，盡管在政治上分得的領地較少，但由於手裏攥著足夠的火力，話語權比一般的政治者更具威望；霍康，就不用多說，作為現在領導整個蟲族的王，他們的野心早就實現了。
    但還有一支血脈，作為之前統領蟲族的王蟲血脈——
    布爾戈斯。”
    最後四個字一出，哈瑞什就因為側著身子偷聽的姿勢不穩，磕到了桌角。
    “哐當！”的一聲，在本就隻剩下三隻蟲的酒館內好像被無限放大，以及桌腿刺耳的滑動聲和哈瑞什憋不住疼痛斯哈聲，都讓正在談話的兩蟲忍不住側目。
    澤安德帶著上位者的漫不經心：“過來一起聽？”
    許是利歐的目光太過刺眼，哈瑞什磨磨蹭蹭，卻還是搬過凳子坐了下來。
    臉上帶了些諂媚：
    “你繼續你繼續。”
    澤安德頗有深意的盯了一瞬哈瑞什，然後才說道：“而我一開始說的蟲蛋，就是布爾戈斯家族王蟲所生。”
    而之所以說醜聞是由於一顆蟲蛋，是因為這顆蟲蛋從出生就變成了死蛋。”
    與此同時，霍康·安借此為由，一舉推翻布爾戈斯的統治，登上了現在的位置。”
    三言兩語，就像是縮略的課文，讓利歐一知半解，他皺著眉：“一個蟲蛋，能成為什麼理由？除非……”
    “除非這個蟲蛋另有蹊蹺。”哈瑞什木木的說，眼神空洞，像是回憶起往事一般，若有所思。
    澤安德心中有了猜測，雖然像他這樣的蟲，想知道什麼，更依賴於自己查清楚，但既然答案就在，有何必舍近求遠。
    “看來，佩羅家族的繼承者果然知道真相。”
    “我也隻是……”
    哈瑞什剛想脫口而出，就注意到利歐的眼神。
    那眼神瞬間就讓他慌了一瞬。
    隱瞞事實的滋味並不好受，可他已經揣著這個秘密到現在，再多一會兒也沒什麼了，所以他並沒有著急向利歐解釋，隻是斂眸，將未說完的話講完。
    “我也隻是知道個大概。”哈瑞什的話戛然而止。
    他並不打算承擔講故事的角色，這也讓利歐明白了，看來這裏麵的故事他並不想宣之於口，可利歐很著急，他能夠感受到這具身體隱隱沸騰的急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好像，就是那句，
    布爾戈斯。
    或許是身體的反應，也激起了利歐消弭已久的期望。
    久久未激起波瀾的內心升騰起一個想法——這可能和我來到這裏有關聯！
    “然後呢？”
    許是感覺到利歐的急切，澤安德未免多看他一眼，接著說道：
    “布爾戈斯作為王，就意味著他們生出的孩子從出生就是王儲，可也由於他們的血脈是自蟲神時代延續至今，一生隻能誕下一顆蟲蛋。”
    澤安德看到了利歐覺得奇怪的表情，他會心一笑：“先別覺得生的太少，如果你知道他們能活多久就不奇怪了。”
    “我們正常的蟲，平均壽命是300歲，而布爾戈斯家族的平均壽命可達這個的將近三倍，也就說，隻要無災病餓痛的情況下，他們能活將近一千歲。”
    “並且這種基因，80%可以遺傳到，但凡有一點沾上邊的血緣關係，就可以活的更久了。”
    “如果更具體的話，”澤安德的拇指和食指拖住下巴，想起了一個好笑的比喻：“相當於一個王，硬生生磨走了三代的政壇，最後他還能活，說不定還能磨走第四代。”
    利歐明白，說是比喻，但這可能是當時政壇上的真實寫照。
    一千歲啊，想都不敢想。
    這基因，秦始皇指定想要。
    “看起來，你也眼饞了？”
    澤安德雖然不懂聲色的在講述，可觀察他蟲表情的功夫是一點不落下。
    “沒有，”利歐搖頭。
    “生命已經夠長了，走多了，背負的也多了。”
    澤安德認可的點點頭，現在對於利歐，他更多的是欣賞。
    “你不眼饞，但有的是蟲眼饞，甚至……
    眼饞的更多。”
    “當時布爾戈斯和整個帝國的掌權者是一隻雄蟲，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聽說各個家族和地方是費各種勁，送上各種雌蟲到他的床上，但一生一子，讓布爾戈斯隻會選擇一隻雌蟲作為伴侶。
    可他選錯了，”澤安德歎息一聲，似乎在為那位君主感到惋惜，“他選擇的那位雌君明顯與其他家族有所勾結，蟲蛋從他肚子裏出生便是死蛋，再到後來霍康家族的起事，一切就像是圈套一般環環相扣。”
    “或許另有原因，但誰知道呢。”
    他喝了口酒，辛辣的液體潤了潤他講述到有些幹渴的嗓子，而故事也終於迎來了尾聲的重點。
    “維丹薩在當時就是關押帝國囚犯的監獄，而我的雌父是作為貪汙受賄被羈押在裏麵的罪犯，顯然，關在裏麵並沒有讓他喪失貪汙受賄的愛好，一舉造反在監獄裏當起了”土皇帝”。
    新上任的霍康·安根本無暇顧及遠在天邊的維丹薩，試探了一下雌父的意思，雙方就達成了共識，明麵上降了個恩惠，讓我的雌父當上了正牌”監獄頭頭”。”
    哈瑞什安靜舉手，“這麼說你雌父真的好嗎？”
    “不都這麼說。”澤安德無所謂的說道。
    他的眼神凝視著利歐：“故事講完了，小朋友。”
    “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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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哈瑞什的聲音恍惚間與剛才澤安德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他剛才可是看見了，澤安德把他的光腦聯係方式交給了利歐，而明天就是婚飛節，他要是想在不驚動帝國注意的情況下回去，就隻有在明晚婚飛節開始之後。
    顯然，這明擺著是最後通牒。
    這些利歐當然也知道，所以他也清楚哈瑞什的意思。
    “哈瑞什。”
    利歐的眼睛對視上他，“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先是選擇反問，不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哈瑞什，而是利歐總要知道哈瑞什到底對他隱瞞了什麼，才好做出判斷。
    倘若……哈瑞什真的對他另有所圖……
    又或是，如他心中猜測的那般，“利歐”這副身體真的是那顆蟲蛋……
    兩蟲的眼光交彙，而偌大的酒館此時隻剩下淩冽的寒風中的呼嘯聲。
    感受著血脈中的臣服，哈瑞什做出了讓利歐震驚的舉動。
    他單膝下跪，背脊挺直，將左手置於胸前，露出的眉眼低垂著，卻不是謙卑的臣服。
    利歐慢慢站起身注視他，窗外寒風凜凜，一刹那，恍惚一切都在未言之中言明。
    誓言從他喉間滾出：
    “以蟲神之名，我，佩羅家族繼承者，將視利歐·布爾戈斯為佩羅家族新的主蟲，我將成為您的劍與盾。您的敵人即我之仇敵，您的意誌即我之使命。
    直至生命燃盡，此誓不渝。”

    作者閑話：

    還有一章關於澤安德的插敘就回歸正文啦，有些寫的墨跡了，沒想到能寫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