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二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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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弗利不再理會帕特裏克,他當然能夠聽到腦海中他的吱哇亂叫,但此時艾弗利更在意的是利歐剛才的說辭。
人類的滅絕在蟲族史上並不是沒有記載,隻是一個沒落的種族在不知邊界的宇宙中,消失隻不過是一件無足輕重的事。
可向陽,是怎麼成為利歐的呢?
疑問在他的腦中浮現,那坐以待斃就不是艾弗利的性子了,畢竟,他向來會偽裝自己。
而想要得到愛,按帕特裏克的話隱藏的含義來說,他就必須先要了解向陽這隻人類。
艾弗利**眼,想道:愛?想要得到還真是麻煩。
但現在,他的好奇心遠大於他的耐心。
他走到利歐身邊,語氣隨意地說道:
“人類滅絕不過是宇宙遷徙中的腳注。”
他的尾鉤從身後伸出,不經意地勾起鏡海表麵漣漪,驚散了幾團星雲狀的水母群。
腳注。
是啊,利歐在軍校時,不是沒有探查過地球和人類的存在,但他能得到的隻有一句話:
人類,是宇宙最失敗的兵器原型。
明明人類可以分泌的腎上腺激素是超蟲族的三倍,可以稱為名副其實的戰爭物種,卻用60%文明資源建造美術館和歌劇院。
其滅絕證明:過度發達的情感模塊,讓這個種族的邏輯係統癌變,滅絕是必然結局。”
太過絕對了,對嗎?
但對於以繁衍至上的蟲族而言,人類的情感顯得毫無意義。
沒有任何讚美之詞,沒有任何描述的言語,沒有對人類生活環境的評價。
自然,人類的曆史就好像遺留在了宇宙的一角。
——無人問津。
可利歐毫不猶豫的否決了他,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堅定,說道:
“或許就宇宙而論,人類確實渺小。
但就人類自己而言,依然輝煌。”
“我無法否認,曆史由成功者書寫。”
“但同樣,殘留的痕跡不會掩蓋曆史的車輪。”
“我會找到的,
這裏失去昔日輝煌的原因。”
他的聲音篤定,就好像在麵對那些磷火水母發出的錚錚誓言。
那樣仿佛能夠舍棄一切的眼神,是艾弗利從未看見過的。他很看不懂,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種族,能夠讓他如此堅定。
在注視到那恍然容納大海一般的瞳目時,艾弗利想到他珍藏許久的藍寶石——深邃,透徹,仿佛蘊藏著無盡的神秘。
“那你……在以什麼身份發言呢?”
艾弗利的一句話,就揭穿了利歐不盡人意的局麵。
“是身為人類的向陽?”
“還是……蟲族的利歐?”
他的話讓利歐一晃神,眼神不自覺的投向玻璃鏡海中倒映著的自己。
深邃的眼眶、蒼藍色的瞳孔、銀白色的頭發……很美麗,卻沒有一點看著像人類。
他寄生在蟲族的軀殼中,卻妄圖顛覆蟲族。
“很可笑。”利歐苦笑著,聲音沙啞地說道:“我知道。”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以這樣的麵容來麵對這一切。”
但令他完全意外的,是艾弗利的一句話。
“我可以幫你。”
水母群呼嘯的穿過兩蟲之間,帶起磷火點點似銀河的漣漪,可這依舊阻擋不住兩蟲注視著對方的目光。
帶著猜忌、試探。
帶著笑意、虛偽。
*
此時,貓箱上。
蟲造的能量源讓這座美麗的星球營造出一種晨光熹微的環境。
奧德裏奇雙手輕輕握住那把陳舊卻被擦拭得一塵不染的水壺,壺嘴微微傾斜,晶瑩的水珠如斷了線的珍珠般簌簌落下,在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悄然落在溫室上嬌嫩的花朵上。
他的眼中滿是關切,如同一位母親,仔細打量著每一隻花的狀態,臉上隨之浮現出一抹滿意的微笑。
在一眾出挑的花朵中,有一朵金燦的弗倫戴爾獨樹一幟,那耀眼的色澤讓周圍的花兒瞬間黯然失色。
奧德裏奇的手輕輕捧住那朵花,像是在捧住一張臉。
“艾弗利呢?”他漫不經心地問道。
手腕上的光腦投影出來的全息影像俯身行禮,雖然看不清臉,但帶著軍銜大衣足以彰顯他的身份。
“沒死,讓軍雌利用飛線救走了。”
“這樣啊。”奧德裏奇的臉上沒有什麼神色,他不慌不忙,隻是攥著花朵的手微微使勁。
“看來我的孩子命不該絕。”
他的眸子幽深的仿佛蘊藏著漩渦,波瀾不驚的外表下,指尖的花蕊卻無力的從根莖飄落,內裏裸露出來的是黑如墨水的莖芯。
“將那隻軍雌的信息給我,然後……”他像是陡然想到什麼猛的停住,臉上露出來一如既往溫和的微笑。
“算算時間,艾弗利的發情期要臨近了。”他語氣轉而變得擔憂,“就是兩蟲不要發生什麼才好。”
“去搜尋閣下信號最後消失的位置,準備迎接閣下回來。”
“是。”那蟲聽懂了他的話外音,說道。
通訊掛斷,讓這座溫室裏重歸寂靜。
奧德裏奇手上的動作不停,嘀咕地說道:“那就讓我看看你們失敗的作品,能夠走到哪一步。”
他哼著不知名的小調,繼續澆灌他養育的每一支花。
倏然,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熱切的笑聲。
“達米恩,你真是太過分了!”那聲音充滿怒氣,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聽到這聲,奧德裏奇放下手中的水壺,慢慢走出去。
名叫達米恩的粉發蟲繼續笑著說道:“盧修斯,我的好弟弟,願賭服輸。”
“你又要玩不起嗎?”
“發生什麼了?”奧德裏奇溫和的笑著,似乎絲毫沒有因為兩蟲的爭吵而煩躁。
剛才還在吵嚷的兩隻蟲,因為他的到來立馬收聲。
“塔佩教父。”兩蟲乖乖叫道。
“誰能來跟我解釋一下呢?”
“是盧修斯,他與我打賭輸了,賭注是他替我娶那隻軍雌。”達米恩率先站出來說道。
“盧修斯是這麼回事嗎?”
盧修斯聞言乖乖點頭,說道:“是的教父,我確實和達米恩打賭了。”
他緊接著急地說道:“可,可是,您應該知道的,一開始我並不知道那是您給達米恩定的雌侍。”
“要是知道,我一定不會與他賭的!”
“可沒有一定。”達米恩撇撇嘴,不滿的說道。:“你還不是看上了澤安德那隻蟲,現在我找理由送給你了,有什麼不好?”
“澤安德?”
奧德裏奇感到有趣的笑了,他的眼中若有所思,對視著盧修斯墨綠色的瞳孔,說道:“你想要他?”
“我,我想……”一開始還口不擇言的盧修斯很快的鎮定下來,表達自己的本心,說道:“是的,塔佩教父,我想要澤安德。”
背後傳來腳步踩過葉片的聲音,那蟲深藍色的短發在光線下顯得溫順,不同於奧倫多爾帝國軍裝飾品的燦金,維丹薩帝國的漆黑軍裝佩戴著黑色冰晶的樣式,讓來蟲看著頗有威壓。
“澤,澤安德?!”
盧修斯震驚的看著來蟲,除此之外還有因為自己的話被聽到的羞恥。
澤安德像是沒有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麵色如常的走到達米恩的跟前,單膝跪地行了吻手禮。
他的聲音不見波瀾:
“閣下是不打算與我回維丹薩了嗎?”
達米恩將呆愣在一旁的盧修斯推到澤安德的麵前,揚揚頭說道:“喏,這位閣下主動跟你回去。”
盧修斯慌亂的抬頭看著他,比他高一個頭的澤安德在他眼裏就像是枱盟拉的黑色巨熊,讓他忍不住害怕的咽吐沫。
他左耳處的黑色水滴形耳墜在能量源的光線下泛著光芒,與之映襯的是他幽深泛著冷光的黑色瞳孔,令蟲膽寒。
“塔佩教父,您的意思呢?”澤安德的視線轉移開,卻讓盧修斯終於能夠喘息。
在與澤安德眼神對視的那一瞬間,盧修斯心中湧起一絲後悔,他確實因為澤安德的外形而內心泛起漣漪,但也因為這樣的外形,讓他膽怯的想到:他真的能和這樣的蟲,去到異國他鄉生活嗎?
奧德裏奇並不表態,他養育所有高等雄蟲,帝國上下都尊奉他為“雄蟲的第二個雌父”、“無私之母”,所以他當然要以盧修斯的意願為前提。
他伸手**的環住盧修斯,右手輕輕摩挲他的頭發。
“親愛的盧修斯,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
“維丹薩的主城地處偏寒,你會受不了的。”
“是啊,盧修斯,你從小就愛生病,可別受不了哭著喊著要回來。”達米恩譏諷地刺激他。
澤安德是維丹薩帝國王室的王蟲,盡管他的外貌長得還真算不錯,然而他的血脈卻並不正統,所以隻能成為他的雌侍。
這些倒沒什麼。
但達米恩才不想去那偏遠寒涼的維丹薩,要不是他有皇室的一絲血脈,鞏固蟲族關係的責任又怎麼會落到他頭上。
可盧修斯就不一樣了,他是我的好弟弟,平日裏最是慈眉善目,見不得我變著法的折磨澤安德。
這不,使了點小計謀,就讓盧修斯心甘情願的咬上魚餌。
他忍不住得意的想,連嘴角都忍不住的勾起來。
但他的這些小伎倆,奧德裏奇都看在眼裏,可去維丹薩的是哪一位雄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室的蟲。
“我去。”
意料之外,盧修斯並沒有思考太久,但事實上,他考慮了很多。
他真的喜歡澤安德嗎?
——不,他不喜歡,或許隻是因為他較好的外貌,讓他像是看到了喜愛的玩具,不忍心被破壞。
他真的想要去維丹薩?
——一個既寒冷又對雄蟲不太優待的國度,又怎麼稱得上是一個好去處?
可他也不想待在奧倫多爾了,他的血脈低下,若不是有皇蟲血脈,以他的C級的精神力連貓箱都不會讓他住進來。
——但他已經受夠白眼了。
或許這是一個衝動的選擇,但他也想出去看看,看看貓箱以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在他出聲的一瞬間,剛才在他眼裏龐然大物的一隻澤安德,向他俯身下跪。
他看見了,他的麵容出現在那幽深不見一物的瞳孔中,就好像他已經掉入了深邃漆黑的海水,難以掙紮。
*
“所以,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滿天的大雪如同被扯碎的棉絮,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而平地的原野早就消失在這片白色恐怖之下。
兩蟲一步一個腳印,在白色的厚雪中留下深深的足跡。
“不怎麼樣。”利頭也沒回的往前走。
“這難道不是個好辦法嗎?”艾弗利裝作不解的問道。
“那你沒有私心嗎?”
“有。”
這麼大方的承認倒是讓利歐小看他了,利歐頓住腳步,停下來問他。
“成為你的雌君?”
“弊端根本大於好處吧?”
“還是說……我身上到底有什麼你想得到的?”
利歐每說一句,便更靠近他一步。
艾弗利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嘴唇不易察覺的勾起,卻避而不談。
“可是,倘若你想要得到貓箱的資料,與其我偷偷地告訴你,不如你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去好得多嗎?”艾弗利還是那副笑**的麵容,絲毫沒有被利歐步步緊逼的詢問影響。
艾弗利的答非所問讓利歐諷刺的笑了笑。
成為一隻雄蟲的雌君?無異於簽了賣身契一般,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交托於他。
利歐幾乎沒有多加思考地說道:“艾弗利,我沒有辦法將我的信任完全交托給你。”
這話一出,讓艾弗利的眼中晦暗了幾分。
果然,還是太心急了嗎。
“你要知道,我根本不需要尋問你的意見。”
“可你也要知道,沒我你連貓箱都回不去。”
“你在威脅雄蟲?”
“顯而易見。”
他們視線穿過風揚起的雪花,眼神無形之間的交鋒仿佛刺破了空氣,讓周圍的氣氛壓抑下來。
艾弗利加快腳步,走到利歐的身前,沒有絲毫被威脅之後的緊張感。
他悠然說道:“向陽,你最好不要讓我找到機會。”
利歐看著他隨意的背影,有些牙癢癢。他知道,他的話根本都算不上威脅。因為他必須將艾弗利帶回貓箱,否則他以後在軍部將無法立足。可無疑,艾弗利剛才的那番話,讓利歐敲醒了警鍾。
他絕對不能成為艾弗利的雌君!
如果一定要成為一隻雄蟲的身下仆,那也不能是艾弗利。
作為一隻雄蟲,艾弗利太聰明了,就單單是他身體中的帕特裏克,於他而言就是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
利歐暗暗道:他得找個腦子笨的,好糊弄的雄蟲。
隻要他先成為別蟲的雌君或雌侍,即解決了他無法去貓箱的麻煩,又讓艾弗利的話構不成威脅了。
然而……手上的戒指卻始終是個麻煩。
利歐張開手看著無名指上淡藍色的戒指,磷火水母隻解開了他們兩蟲的鎖鏈,戒指卻連摘都摘不下來,沒有辦法隻能先這麼戴著。
這戒指就仿佛將他們捆綁在一起,始終讓利歐的心惴惴不安。
不一會,原本正在下著大雪的天空轉而平靜,狂風不再裹挾雪花,隱約中利歐感受到風中夾雜了些許顆粒般的沙土。
天空飄下的最後一粒雪花,悠悠蕩蕩落在艾弗利伸出的手心上。
“終於停了。”
“怕就怕,是危難來臨前的寧靜。”利歐平靜的注視遠方。
當地平線吞噬掉最後一縷暮光時,首先背叛的是天空。
西北方泛起渾濁的蜜糖色,夾雜裹挾著點點白色的糖霜,逐漸像是熬到濃厚的高湯撒下的最後一味調料,但空氣中飄來的鐵鏽和腥鹹刺鼻的味道刺破這最後假象。
然後,連雲層也跟著撒謊,碎成了幾何狀的焦慮顆粒。
陽光在塵幕中發生康普頓散射,將覆蓋在荒漠上的白雪切割成明暗交錯的條形碼。它看起來是那麼的富有規律,卻讓兩蟲同時後撤一步。
“這,看起來並不是很妙。”
金燦的瞳目讓利歐瞬間注意到了,但讓他來不及詢問是:
下一秒
大約四十公裏開外,如同千萬人齊奏吹響的低音部管風琴的聲音在他們的腦海中轟然炸開,幾乎不到一瞬定音鼓般巨響的悶雷就加入了進來。
“走!”利歐拉扯過帕特裏克,冷靜地說道:“不管現在你是誰,快點跟我離開。”
帕特裏克拉住他,沒有挪動腳步,“沙暴的速度很快,附近根本沒有遮掩的地方。”
“別廢話。”話音落下,利歐就將他強硬的拉入懷中,突然的動作讓帕特裏克一愣。
“你!”
倏然,翅翼破空而出,發出撕裂空氣般的聲音。米黃色柔和的翅翼出現在帕特裏克的眼前,那色彩柔和到像是春日清晨的第一縷暖陽,吸引了帕特裏克的全部注意力,讓他愣了神。
沙暴裹挾著白雪,白色與黃色被風不斷翻湧的卷起,直到聲波到達臨界點,所有頻率突然坍塌縮成耳鳴般的真空。
所以,利歐自然沒聽見,在他張開翅翼的一瞬間,懷中的蟲帶著內疚又痛苦的眼神說道:“對不起。”
利歐恍惚間好像看到他張了嘴,於是問道:“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帕特裏克一反常態的扭開頭,說道:“你的翅膀生來不對稱,飛不快的。”
言外之意,你不可能飛的過突如其來沙暴。
“我知道,但來的路上我看到了一個小型山洞,雖然有些距離就是了。”
帕特裏克望著不斷靠近的沙塵暴,他像是張著大嘴的饕餮,不斷將它周身的一切吞吃入腹。
“地球的天氣係統已經混亂到了這種地步了,利歐,你還能怎麼救它?”
“……”利歐沒有回答他。
沙塵暴風殘雲湧的快速靠近,再有幾分鍾,沙暴的趨勢隱隱約約就能咬上利歐的翅翼尾尖。
帕特裏克眷戀般的貼在利歐的下頜處,說道:“你要不把我扔下吧,你自己能飛的更快。”
盡管利歐沒有回答他,他也知道,利歐聽得見他說話。
“我知道你能聽見。”
利歐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逐漸緊蹙的眉頭也表麵了他的態度,他對帕特裏克的言語感到厭煩,甚至是討厭。他拚了命想要活下來,帕特裏克卻總是想要輕言的失去。
風暴的靠近讓狂風如同發了瘋的野獸,橫衝直撞。利歐身下的白雪席卷著沙石被狂風裹挾著,不斷打在腿上,生疼無比。
利歐心跳開始不受控製地加速,像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他的雙翼已經扇動到了極致,這已經是他的最快速度了。
終於,山洞在沙雪滿飛的迷離中逐漸顯露,讓利歐終於看見希望。
可逐漸他像被綁了線的風箏,飛不高,飛不遠,狂風撕咬住他的褲腿,讓他難以更進一步。
利歐明白:靠翅翼現在行不通了。
他逐漸降下高度,一隻手摸索著想要抓牢些東西。
帕特裏克心中感到莫名的不安,說道:“你現在錄下視頻,將我撇下,雄保會就沒有理由懲戒你了。”
“利歐!”
帕特裏克不斷地回頭望著沙暴與他們之間的距離,看著利歐因拚盡全力而青筋暴起的脖頸。
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話:“閉嘴。”
翅翼在狂風中劇烈震顫,米黃色薄膜在沙礫撞擊下滲出血珠。利歐死死扣住岩縫的手指已經露出森白指骨,軍靴在峭壁上蹬出四道血痕。
“抓緊!”利歐突然反扣住他的手腕,兩蟲的溫度像是能夠穿透軍裝的灼熱。
岩壁在沙暴啃噬下發出悲鳴,利歐當機立斷將精神力灌注翅翼。不對稱的翅翼驟然舒展,左翼比右翼足足寬出半米,這種違背空氣動力學的結構卻在颶風中詭異地穩定下來。
“你要做什麼!”帕特裏克不安的拽住他的衣袖。狂風胡亂的掀起他們頭發,變得淩亂,卻又糾纏,像是他們的關係糾葛不清。
“啊!——”
利歐嘶吼著將他甩向洞口,自己卻因反作用力向後仰倒。右翼骨傳來清脆的斷裂聲,讓他如同斷線風箏般被卷入沙暴中心。
“向陽!”
帕特裏克不可置信地喊道,他幾乎是下意識喊到他的真名。
沙暴的中心混亂不堪,天地一色的昏黃哪裏還看得到身影,哪怕是蟲族的視線再好,卻也看不到被卷入進去的蟲了。
帕特裏克的腿像是突然被抽去了骨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的雙手無力地垂落在身旁,手指無意識地抓著地麵,仿佛試圖抓住那早已消逝的溫度。他緊閉雙眼,額頭緊緊抵在冰冷的地麵上,身體開始劇烈顫抖。後悔無可抑製的在他的內心強烈彌漫,逐漸那種酸楚湧到喉嚨,湧到鼻根。
他的腦中開始不受控製的胡思亂想:
或許從一開始他錯了,他不該為了自己,將向陽再次卷入。是天譴嗎?這一次,竟然讓他更快的失去向陽。
也許,在重新看到向陽的那一刻,他就該立馬去死!
倏然,破空聲突然炸起,讓帕特裏克猛然抬起頭。
利歐殘破的翅翼突然卷成錐形,在龍卷風中撕開一道真空隧道。他借著氣旋拋射的力道撞進山洞,收起翅翼,這幾乎是抱著在岩壁上撞得粉碎的態度。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利歐成功與帕特裏克撞了個滿懷,但也正是因為帕特裏克給他做了個肉墊,否則這衝擊無異於二次傷害了。
沙暴在洞口凝結成琥珀色的結晶牆,利歐癱在帕特裏克的懷裏大口喘息。撕裂到一片模糊的肩胛骨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愈,紅色的血液順著尾椎滲入地麵。
帕特裏克舒緩的輕拍他的後背,說道:“辛苦了。”
他心道:謝謝你,拚命地活下來,不然,我還有什麼理由留下。
“你哭了?”
利歐疑惑地看著他臉上還未幹涸的淚痕,喘息的說道。
“嗯,因為怕失去你,我哭了。”
“這是我第二次,因為你哭泣。”
他帶著自己剩下的理性,平靜的說著並不平靜的話。
而眼神中的令人酥麻的情感,讓利歐不禁想要躲避那種眼神的帶來的窺視感。隨之而來的,利歐才突然覺察到,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麼的曖昧。
胸膛與胸膛緊密之間傳來溫度燒灼到仿佛炙烤著皮膚,近在咫尺的呼吸讓利歐的脖頸瑟縮。
然而,他現在根本沒有力氣,想要起身都做不到。
利歐第一次覺得,蟲族的恢複能力也沒那麼快。讓他處於這麼尷尬的境地。
“為什麼救我?”帕特裏克懷抱著擦拭他額角的血漬,指尖的觸感讓利歐隻想逃避,“你明明可以...”
“我說過原因,放任死亡,我做不到。”
“所以,也別再說撇下你的傻話了。”
說完,利歐敏銳的察覺到帕特裏克微微抬起的臉,腦海中湧起他做過的事,不妙的距離立馬讓利歐覺察到他想要做什麼!
帕特裏克剛想深情的抬起他的臉,突然被利歐冰涼的掌心按在唇上。他指尖微微發抖,卻用足以掐進他後頸的力道將他抵在地上。
“你要幹嘛!”利歐警惕的說道。
手掌心下傳來帕特裏克的壞笑,呼吸的氣流從他的指縫中**地穿過,讓他指尖的顫抖更加明顯。
鬆開後,帕特裏克揣著壞笑,說道:“我幹什麼了?”
“你……”在利歐錯愕的眼神中,帕特裏克精準的吻上了他的沾染著血的嘴角。
他的雙臂撐著身子,帶著得含含糊糊地笑,貼在利歐的耳根說道:
“你猜對了,我就是想親你。”
也就是仗著利歐沒有力氣,躲閃不及他惡劣又帶著調戲的吻。
洞中偏暗的環境,讓帕特裏克看不清利歐已經完全羞紅了臉,否則,他恐怕又要出口撩撥了。
“別這樣。”他聲音像浸了水的棉絮,尾音被帕特裏克的動作絞碎。
“利歐,你這樣說,隻會讓我更加忍不住。”帕特裏克抬起手指,穿過發間時故意擦過利歐的耳垂,將碎發別到耳後。
指尖在他發燙的**上逗留兩秒,又順著他發尾絲綢般的觸感向下滑。
帕特裏克覺察到自己的不對勁,他向來能夠忍受住自己的**,可此時,他的**恍若渴求利歐的觸碰般饑渴。
昏暗的環境下,隻會讓**變得更加強烈。
靜謐之下,呼吸聲都變成了**的工具。
“你做了什麼?”利歐無力地靠在帕特裏克的胸膛。在出任務之前他打了抑製劑,空氣中這般勾人的信息素絕對不是他的。
帕特裏克勾起令蟲熟悉的壞笑,說道:“艾弗利的發情期到了。”
“所以,你想跟我做,還是跟他做?”
這話說的讓利歐呼吸一滯,利歐幾乎是羞憤地說:“你!”
“無恥!”
“是艾弗利無恥,趁你之危。”帕特裏克無辜地說道。輕而易舉的就將鍋甩給艾弗利身上。
“還是說,你想跟我倆同時做?”
“我倒是……”帕特裏克的領口猛的被利歐揪住,打斷了他接下來的汙言穢語。
“閉嘴。”利歐幾乎是用最後能夠做出的力氣說出這句話,明明應該是怒斥的語調,卻硬生生變成了杜鵑枝頭的啼鳴。
利歐的眼前逐漸變得模糊,那種逐漸恍若成年期發燒的感覺再度傳來,讓他如同被蠱惑一般蹭了蹭帕特裏克冰涼的手。
最後的印象,他隻聽見帕特裏克注視著他已經迷離的雙眼,輕撫過他的臉,說道:“利歐,我身下很難受。”
“你……”
在這種曖昧到旖旎的氛圍下,利歐終於明白了懷特曾說過的:那種在原始衝動的支配下的渴求。
他承認,他身體正在渴求帕特裏克。
“不要……”利歐強忍著身上的不適。
“嗯……”
再之後的話,全都吞吃入腹地咽進了帕特裏克的口中。
(後麵腦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