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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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江半山別墅的清晨總是被海霧籠罩。七歲的李曌天坐在長餐桌盡頭,銀質餐叉劃過骨瓷盤發出刺耳聲響。他正費力地將煎蛋蛋黃蛋白分離——爺爺說,完美的人連食物都不能混雜。
    “分離不徹底,重做。”李振邦的象牙手杖敲在大理石地麵,聲音冷過冰鎮香檳。老人西裝革履如赴重要會議,盡管隻是監督孫兒早餐。
    李曌天垂著眼瞼重新拿起刀叉。視線越過祖父肩頭,看見母親穿著真絲睡袍飄過旋轉樓梯,手腕纏著新鮮紗布。昨夜她又嚐試割腕了,為了逼那個三個月未歸家的丈夫回來。餐廳水晶燈下,她蒼白得像尊琉璃美人像,隨時會碎裂。
    “媽媽。。。”他小聲喚道。
    女人空洞的目光掠過他,徑直走向酒櫃。維多利亞時期的水晶杯裏,威士忌漾出琥珀光暈。她仰頭飲下時睡袍滑落,露出斑駁淤痕——有些是醉酒撞的,有些是父親情人上門挑釁時留下的。
    李曌天指甲掐進掌心。今早報紙娛樂版又登著父親摟新晉港姐的照片,標題刻薄:“李氏繼承人身旁美眷如雲,發妻抑鬱入院無人問津”。
    “專注。”祖父的手杖敲在他椅背上。
    餐桌另一端,管家歡姐無聲歎息。她上前收走染血的餐巾——小少爺又無意識咬破嘴唇了。昨夜他房間傳來悶響,今早地毯下又發現死狀淒慘的麻雀。歡姐隻能默默收拾,像過去七年裏無數次那樣,掩蓋這個完美世家裏的種種不堪。
    放學路上,黑色賓利總在拐過灣仔時減速。李曌天會看見那個與他眉眼相似的男孩——李浩明,正被菲傭帶進本田lex。那是父親養在外頭的二房兒子,母親是過氣豔星,連李家祖墳都進不了。
    李曌天麵無表情升起車窗。他記得去年聖誕,李浩明母親打扮妖豔地堵在大宅門口,懷裏男孩穿著明顯過大的舊西裝——那是他去年不要的款式。父親竟真下車塞了遝鈔票,還揉了揉李浩明的頭。
    那天他砸碎了琴房所有獎杯。玻璃碎片割裂虎口時,竟有種扭曲的**。歡姐邊哭邊上藥時,他盯著血珠想:要是割在李浩明脖子上,會不會更痛快?
    十七歲生日宴,他同時跳級收到劍橋錄取通知和父親送的跑車。賓客舉杯恭賀“李氏雙喜臨門”時,母親正在李家投資的醫院洗胃——她吞了半瓶安眠藥,因為發現丈夫把情人安置在100米外的淺水灣別墅。
    宴席未散,李曌天就駕車衝至淺水灣。月光下,他看見如老鼠一樣李浩明和**有說有笑站在陽台,那個私**居然敢住得離祖宅這麼近。跑車引擎轟鳴著衝向海浪,在即將撞上礁石前猛打方向盤。
    他大笑著一路飆車回宅,倒車時故意撞碎父親最愛的跑車。深夜,他躲在馬廄抽煙,火星燙在手臂內側時,終於壓下了撕碎一切的衝動。
    倫敦的雨夜,李曌天在夜店洗手間摳喉吐酒。鏡子裏的人眼下青黑,襯衫沾著不知誰的口紅印。剛才他又贏了場橋牌賭局,籌碼夠買輛新跑車,可空虛感比酒精更蝕骨。
    “李少,續攤?”金發亞裔妞纏上來,指甲劃過他胸膛。
    他甩開人走進雨幕。公寓藥櫃裏排著各類藥瓶:醫生處方的安眠藥,俱樂部買的致幻劑,還有心理醫生開的抗抑鬱藥。混著威士忌吞下藥片時,手機彈出財經新聞:《李氏股價再創新高,掌門人讚長孫商業天賦》。
    屏幕光映亮床頭的舊照——七歲生日時,祖母握著他手切蛋糕。老太太用娘家財產助祖父起家,臨終前隻對他說:“乖孫啊,要爭氣。”
    藥效上湧時他嗤笑出聲。爭氣?這個家從根爛透了。父親養情婦,母親玩自殺,爺爺隻在乎股價,小時候成績下來不是祖父臭罵就是母親毒打。而現在呢?白天演商業奇才,晚上是癮君子連性向都混亂不堪。
    唯一記得他生日的是歡姐。早晨收到快遞,是她手製的杏仁餅與毛衣。卡片上寫:“少爺,天冷加衣”。他抱著毛衣蜷縮在沙發裏,像兒時每次被母親責打後那樣,把臉埋進羊絨織物深吸氣上麵有唯一讓他依戀的----香江陽光的味道。
    轉機發生在希斯羅機場。他正因戒斷反應發抖,急需找個安靜角落注射鎮定劑。抬頭卻看見候機廳如一道光劈開混沌。
    寧致遠坐在晨光裏,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清瘦腕骨。耳機線垂在頸間,他正低頭劃著平板,指尖在平板電腦上留下細長影子。李曌天認得他——香江中學辯論賽上,這個書香世家寧家獨子曾用溫潤嗓音駁得對手節節敗退。對麵辯手咬牙切齒時,他隻安靜整理稿紙,睫毛在眼下投出月牙形陰影。
    此刻他身邊圍著聒噪的安娜。那姑娘像隻花蝴蝶般穿梭,一會兒翻找護照一會兒嘟囔忘帶充電寶。寧致遠便從自己包裏掏出備用電源遞過去,眉眼彎出無奈縱容的弧度,好幹淨,像一朵靜靜開放的茉莉花。
    李曌天無意識鬆開攥著的藥瓶。某種比藥物更強烈的渴望攫住他——想撕碎那身整潔襯衫,想讓冷靜自持的臉上露出失控神情,想將這份純淨拖進自己的泥潭裏。。。
    “你好!請問你是李曌天嗎?”安娜突然蹦到麵前,裙擺旋出燦爛弧度,“真是你呀!我是聖保羅女中的安娜,記得嗎?學界籃球賽我們當過啦啦隊隊長!”
    他點點頭,勉強維持風度握手,目光卻還是鎖在寧致遠身上。那人抬頭微微頷首,眼角一粒淺褐小痣隨動作輕顫。李曌天喉結滾動,想起狐朋狗友說:寧致遠與安娜是青梅竹馬,和李浩明竟是朋友。
    “航班延誤呢,”安娜嘰喳著掏手機,“不如一起喝茶?哦對了這是寧致遠,你們應該同屆的。。。”
    他順勢坐在寧致遠身旁,嗅到對方衣領淡淡的皂角香。談話間狀若無意地套話:“寧同學申請了哪所學院?”
    “UCL法律係。”寧致遠聲音比記憶中更清潤,像玉石敲擊冰麵。
    “巧了,我在LSE。”他微笑,“聽說令尊的寧氏律所剛贏了對衝基金案?”
    寧致遠驚訝抬眼時,李曌天滿足地抿緊咖啡。自然不知道這些商業情報?他連寧致遠小學時因口吃被嘲笑、直到遇見安娜才願意開口說話的事都查得一清二楚。他從寧致遠開學的時候就留意這幹淨的茉莉花,每次看到他都有種要將他蹂躪一番的衝動,他討厭一切幹淨高貴的東西存在這個肮髒的世界。
    登機時安娜硬換到他鄰座。十七小時航程裏,姑娘像隻雀鳥不停說話,他耐心應和著,所有感官卻聚焦在後排——寧致遠替睡著的鄰座老奶奶蓋毯子時,指尖掠過絨麵的細微聲響都讓他喉頭發緊。
    取行李時他故意碰落寧致遠的護照。彎腰拾起瞬間,兩人指尖在護照上接觸讓李曌天如沐春風,仿佛置身雨後森林,是體香嗎?這味道真好聞。
    “很高興認識你們。”他遞還證件時,指尖擦過寧致遠的手腕。**相觸的刹那,仿佛有電流竄過寧致遠脊髓。
    當晚他在私人俱樂部酗酒時,手機彈出安娜、寧致遠與李浩明的合照——安娜剛更新社交媒體:“我到倫敦陪我啦!還有最好的朋友”。照片裏寧致遠被李浩明勾著肩,兩人在大本鍾前笑得晃眼。
    威士忌杯砸向牆麵時,碎片濺上他高價拍得的油畫。很好,他想著舔掉虎口血漬。既然潔淨不容玷汙,那個下等人不能觸碰他想要的任何東西,那不如一起髒透。
    第二個周末安娜來電約飯時,他特意選了地下爵士酒吧。灌寧致遠喝下三杯高度雞尾酒後,如願看見那人白玉般的臉染上緋紅。當寧致遠踉蹌去洗手間時,他示意酒保在第四杯酒裏加料。
    “我叫了浩明來接他!”安娜舉著手機嚷嚷,“他家最近嘛!”
    李曌天指節發白地捏著酒杯。那個**也配碰他看中的人?但麵上仍溫文爾雅:“我送你們回去。”
    的士後排,寧致遠因酒精效昏睡在他肩頭。呼吸拂過他頸側時,他幾乎要克製不住啃咬那節白皙脖頸的**。後排對麵躺倒的安娜回頭傻笑:“李少爺好可靠呀!隻顧著照顧阿遠”
    他凝視窗外流逝的霓虹,左手卻悄然探進寧致遠外套口袋,拿出寧致遠的手機,把自己的電話輸入進去,響了自己的手機。獵物已入籠,他有的是耐心慢慢收網。
    車停在學生公寓門口時,李浩明正撐著傘等在雨裏。看見寧致遠軟軟靠在李曌天肩上,青年眼神突然變得緊張驟然陰沉,他低著頭,一貫自卑的他,更加軟弱了。
    “謝謝,我送他們回去就好了。”李浩明低著頭,硬著頭皮伸手來接人,他清楚如果他哥哥的為人。
    李曌天故意收緊手臂,讓寧致遠更深埋進自己懷裏。雨聲中他貼近李浩明耳語:“**不要碰你不該碰的人。”
    滿意地看著對方臉色煞白,他優雅地瞪了李浩明一眼。示意司機繼續開車,轉身時指尖掠過寧致遠後頸,留下一道隱晦紅痕,**的寧致遠突然被刺激了一下,一陣潮紅,下巴緊緊靠在李曌天的肩膀。
    通過後窗挑釁地看著扶著安娜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李浩明,像野獸標記所有物死死咬著寧致遠的脖頸,直到寧致遠吃痛說一聲不要才鬆開,李曌天托著寧致遠的下巴,激烈地堵住哼哼唧唧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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