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光線很暗，完全看不清是什麼，傅黎看見她將東西放在床邊，從枕頭底下摸索好久，找出一把剪刀，著急忙慌地拆開了包裝。
    她將手電筒放在枕邊，將人抱起，也將東西遞給了那孩子。
    傅黎也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麼，是牛奶，紅色包裝的牛奶，她懷裏的孩子大口大口喝著牛奶，整個人胖乎乎的…。
    後來，傅黎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她努力地再次睜眼，時間又到了白日。
    王燁起床了，隻是頭發亂糟糟的，又枯又黃，她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閉著眼費力的梳好頭發，穿上拖鞋，離開房間時目光在床底下掃過，卻沒做停留。
    天色還不是很亮，她安靜地背上書包，一個人默默走在巷子裏，腳步很慢…。
    “叮叮叮叮～。”的聲音響起，傅黎一下從夢中驚醒過來。
    她拿起手機，才發現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左右，她關掉了鬧鍾，躺在床上好久，才慢慢吞吞起身離開。
    她關上門，卻和迎麵而來的顧戚遇上。
    他看起來很驚訝，也有些慌張。
    “傅…傅總，你怎麼在這兒？”
    “你住這兒？”
    “嗯，是的。”
    顧戚有些不自在，一手藏在身後，緊張地舔舔嘴。
    傅黎的視線隨著他的動作變化，一下就看見他唇上的白色。
    “擦一擦，嘴上的牛奶。”
    “啊？哦，好。”
    顧戚聽話的擦嘴，卻突然疑惑她為什麼知道：“啊，你怎麼知道是牛奶？”
    “吃晚飯了嗎？沒吃的話一起吧。”
    “啊，好。”
    顧戚跟在她身後，時不時吸上一口牛奶，滿足得不行。
    她走在他前麵，步伐異常的沉重。
    “她原來也會有煩惱的事嗎？”
    他快速跟上人，輕輕將人拉住：“傅總，你要喝點牛奶嗎？喝一點心情會好。”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東西從包裏掏出。
    他很真誠，傅黎沒有拒絕，隻是第一口就險些吐出來，很腥非常腥。
    “為什麼喜歡喝這個？”
    “啊？我也不知道，就是喜歡喝，雖然它好像是小孩喝的。”
    “好了，去吃飯吧。”
    “好。”
    兩人突然陷入安靜中，慢吞吞地並肩從曲折的小巷子中走出去。
    “想吃什麼？”
    “啊？我都可以。”
    她突然問他，他也不知道吃什麼，他好像什麼都想吃，又什麼都不想吃。
    而且世界上這個世界的東西，他吃啥都是一個味，一點也不香，完全就是電線麻嘴的感覺。
    傅黎看他猶豫不定，也沒著急。他看似選擇困難症，實際上從來沒有擁有過選擇權。
    “那可以吃火鍋嗎？”顧戚瞥了人一眼，有些心虛。
    “嗯，好。”
    兩人又走了好久，才走到開闊區，又走了幾分鍾才到地下停車場。
    “上去吧。”
    “啊？不然我來開吧。”
    顧戚還想往前，卻被傅黎一把推上車。
    他坐在後座，看著傅黎開車，心裏怪異得不行。
    老板給員工當司機，這可還行。
    徬晚的空氣還不錯，就是陽光還有些刺眼，車流不大，可以很愜意地欣賞沿途風景。
    可車開著開著，顧戚就發現了不對勁，方向很明顯不是去社區的，更有可能是去郊區。
    他心裏有些害怕，不確定地詢問：“我們…我們是要去吃飯嗎？”
    “嗯。”傅黎很簡單的回複，但並沒有理會他的情緒。
    她還是按照自己的路線，一路行駛，車輛翻過一座一座上，很快到了崎嶇的山路。
    山裏霧蒙蒙的，穿過一個隧道之後，開始淅淅瀝瀝的下雨，雨有些大，地麵全被淋濕，卻沒有任何車輛行駛的痕跡。
    “那個…我…我不是很餓，可以回家睡覺嗎？”他不確定的試探，手心裏全是冷汗。
    傅黎沒回複他，隻是調整了一下後視鏡，保證他的臉可以完全展現在鏡中。
    顧戚本能的躲開，卻聽見傅黎冷冷的聲音：“你要是想吃今晚的飯，就乖乖呆著。”
    她的話，太嚇人了，沒有溫度，顧戚還能看她的冷笑。
    “好。”
    他咽了口唾沫，不敢再有其他動作，隻能僵硬地保持著先前的姿勢，讓整張臉完全展現在鏡子裏。
    可他的視線卻忍不住的四處觀望，隻一眼，就讓他魂飛魄散。
    傅黎猛踩油門，目標明確地朝著斷路的盡頭而去，他很想大叫，可不知為什麼怎麼也說不出話。
    他看著距離越來越近，心裏和表情也越來越痛苦，他開始害怕死亡。
    “啊—！！！！！”
    最後關頭，顧戚終於忍不住大叫出聲，他捂著臉什麼也不敢看，過了好久並沒有死亡的痛感，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打量。
    “哈嘍，還好嗎？”
    傅黎和有讀心術一樣，精準地和人對視大招呼，嚇得顧戚不知該說什麼，隻能僵硬地笑笑。
    傅黎見他牙關打顫，說不出話，也沒為難他，隻是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有一搭沒一搭和人聊天。
    “你最近頭發長長了些，不是標準的寸頭了。”
    她停頓了幾秒，才接著開口：“但也挺好的。”
    她吸了一大口，笑著回頭，對著人緩緩吐著煙圈，“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顧戚被煙霧嗆得說不出話，隻能不停咳嗽，並不能回答她的問題。
    她好像也不惱，一手拿著煙，繞有興趣地看著他難受。
    顧戚咳了好久，眼淚都出來了，緩了好久破罐子破摔地開口：“鬼都不願意記住。”
    “哦，那你可真厲害。”
    她依舊笑著，但一個轉頭，又快速啟動了車子，這下本就沒地可去的車，就這樣懸著半個身子吱吱嘎嘎的搖晃。
    “啊—？！！你神經病啊？？？？”顧戚再也忍不住了，情緒一下失控，眼淚嘩嘩流個不停。
    身體害怕到僵硬，呆呆地望著傅黎，好像她是什麼怪物。
    傅黎自然不可能忽視他的目光，她笑著轉頭，輕聲說了句：“會很疼吧。”
    然後用力踹了一腳車，緊接著在顧戚的崩潰中，車帶人整個滾到了山腳下。
    一陣濃煙升起，接著便是一聲巨響，然後火光衝天，一切都變成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