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行！你說你最近幹了些什麼好事!逃課,打架,連考試也不來了!怎麼,以後高考也不來了?”
    許行靠著牆低頭,看似認錯態度良好,實際上他心思根本不在這。
    “許行！”班主任氣地大喊了一聲。
    許行猛一抬頭:“到。”
    班主任嘴角抽了抽,欲言難止,過了一會兒歎了氣:“算了,算了,回去吧。”
    許行點了點頭道:“好,老師辛苦了。”
    “不辛苦,命苦。”
    等許行離開後,同辦公室的老師對班主任說：“這裏是你們班的許行?”
    “嗯,長的俊吧。”
    “長的好也不能當飯吃,打架逃課趁早放棄吧。”
    聽到這話，班主任不樂意了。
    “老邱，你什麼意思！人剛升高二的時候是級裏第三你怎麼不說?再說，他就算不學習，人家還能藝考！”
    記憶有些久遠，記不太清，又或者許行無心聽後麵的內容便轉身離開了。
    回到教室許行趴桌子上補覺，再眨眼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蒙蒙黑了。
    今天是周五,其他人都回家了,但沒有會管許行,所以他申請了留宿。
    這個點超市和食堂也都關門了,他索性翻了牆去北街覓食。
    少年踩著地上的石頭，用手一撐，雙腿一翻穩穩落地。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土慢慢走向北街。
    他們一中左邊是所職高,兩所學校後麵有一條小吃街。每當傍晚,他在一中都能聞到香味。
    人剛走到街頭就被後麵巷裏的咒罵聲給吸引住了。
    十七歲的許行喜歡摻合熱鬧，摻合不了隻能委曲求全看熱鬧。
    他借著月色看清了這場單方麵的群毆：二個穿著職高校服的男生在揍一個一中男,還有一個穿著一中校服的男人蹲在牆邊抽煙。
    周圍小攤的滋滋聲伴隨著男生們的辱罵聲，在這個盛夏格外喧囂。
    許行看了一眼就退回去了。算了，這熱鬧不看也罷。
    他可不想打架了,上次那小子拿了一把美刀者劃到了他顴骨處，到現在還疼。稍微用點力都往外冒血。
    他在北街逛了一圈進了一家米線店,他挺幸運，剛好還剩下一張桌子。
    加上這頓,他三天一共吃了兩頓飯,上一頓還沒吃完就被拉去打架。
    米線剛上,熱氣還沒散去他卻像餓死鬼投胎一樣往嘴裏塞,但米線太熱了,每次咀嚼都會帶動顴骨上的傷口。
    突然,餘光裏暗了一塊，許行抬起頭,是剛才打架的三個男生。
    中間的那個身形高挑,相貌出眾，身上還有淡淡的煙草味——是蹲地上抽煙的那個。
    旁邊兩個穿著職高的校服,原本白色的校服變成了灰色的。
    “兄弟,拚個桌唄。”右邊那個長得像猴子的男生說道。
    許行挪了挪碗:“行。”
    “哎,隻弟,你也是一中的，高幾啊？”
    許行並不是很想和人說話,但秉持著禮貌還是回答了：“高二的。”
    “猴”拍了拍中間那人的胳膊興奮地喊了聲:“哎,執哥！你們一級的。”
    許行沒那麼自來熟，點了點頭接著吃飯。
    但那人不怎麼安分，一個勁兒的跟許行搭話：“同學,我叫候孟，這是我們執哥,陳執,是從二中轉到一中的，那個叫成瑞,我和他是二中的。”
    候孟笑嘻嘻的指著身上的衣服：“這是我們借的，出來不能給學校丟臉嘛。”
    許行默默給候孟豎了個大拇指：“許行。”
    一直在發呆的陳執突然踹了一下候孟:“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許行,別在意,他話比較多。”
    許行搖了搖頭道：“沒事。”
    許行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陳執的長相，總之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像一片汪洋。
    陳執遞給他一張紙,指了指自己顴骨處道:“擦擦。”
    “啊?”許行接過紙巾往顴骨上一按,疼得倒抽涼氣，紙上一片紅。
    陳執轉過頭聲線有些顫抖:“你擦擦,我暈血。”
    “抱歉。”
    好在許行血小板正常,很快就止住了血。
    許行吃完飯告了辭，便離開了。
    侯孟衝他揮了揮手說，有空去二中找他玩。
    學校離這兒還有段距離，許行點了根煙慢慢走回去。
    小吃街的熱鬧依舊,但人漸漸少了。煙火氣也散去,隻剩下星火在空氣中碰撞的聲音,一切都在沉睡。
    許行的生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安靜過，在家裏,會有他爸的咒罵聲，學校裏更吵.……令人作嘔。
    他不是什麼傷感的人,他也不會抱怨環境,他隻是想活下去,狼狽的活著、沒有尊嚴的活著……怎麼都好，他隻想要活下去。
    他家就在北街後麵,離學校很近，但他寧願多交住宿費也不願意踏入那個雜亂的家。
    不知為何許行又想到了剛才那雙眼睛。清澈、幹淨。
    許行嘖了一聲暗罵自己沒出息。
    時間過的總是很快,轉瞬即逝。
    當然，在數學課上例外,許行從未如此困過。
    “許行!”班主任拍了拍桌子,許行抹了把臉站了起來。
    班主任厲聲道:“許行，高二了,你知道你剛升高二的時候是第幾嗎?第一!現在呢?二十三!班上一共就二十三個人!倒數第一啊！英語,語文全是零分！你想氣死準?”
    許行態度十分誠懇的道了歉:“下次會努力的。”
    班主任在內心裏十分喜歡這個孩子，隻是受不了他的自暴自棄，所以隻是警告了一下他。
    “算了,你坐下！我跟你說，下次期末考試給我進前十!”
    說罷，眼神警告般瞪了一眼許行。
    “好了,我跟大家說一下,等會我們班裏要來一位新同學，大家要多幫助他懂了嗎?”
    “懂了——”
    許行前麵的女生問頭對他說：“許行,咱班23個人就你單桌,估計他要跟你同桌了。”
    “哎,你知道他為什麼轉校嗎?他在二中打架，情節特惡劣,但他家有錢，給他轉一中了。”
    “你小心點吧,別搭理他，也別不理人家。”
    許行對這種事不感興趣,繼續趴在桌子上懨懨道:“你再不回頭，老班就要吃了你了。”
    作為倒數第二的賀芮也才不管這些:“你說我不就上一周沒來嘛,她脾氣怎麼越來越暴躁了?”
    “不知道。”
    賀芮歎了氣,轉過了身。
    班主任拍了拍桌子:“行了,聊天的都閉嘴,許行跟我去搬書，其他人留在教室裏打掃衛生。”
    許行慢吞吞的穿上校服,不情不願的跟上她。
    班主任抱著教案走在前麵,許行跟在她後麵,等出了教室。她苦心婆口道:“許行,老師明白你的難處,等今年的助學金有了，去吃的有營養的,自己把錢收好,瞧你瘦的。”
    許行苦笑道:“老師能不能給我辦退學?”
    “什麼!”班主任聲音猛地撥高，“許行,你天天腦子裏在想什麼？我告訴你，隻要我還是你老師這事你就別想了！”
    許行無奈道:“老師,我上不下去了,試不考了,大學我也不上了。”
    “理由,我要正當的理由!”
    ”這就是正當理由。”
    他沒錢，退學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所以呢?你打架逃課就是為了退學？”
    ”許行,你有什麼難處,你跟老師講,老師一定幫你解決！”
    許行搖了搖頭:“老師,你幫不了我。”
    班主任拍了拍胸口:“總之這事我不同意,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許行知道這件事不會這麼容易，隻好點了點頭嘴甜道:“好,謝謝老師。”
    許行討厭別人投給他憐憫的眼神,但他明白,她是在為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