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他有男朋友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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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被防彈玻璃過濾成青灰色,徐文青數著電子鍾跳動的數字,這是他被困在頂層公寓的第七天。
    中央空調出風口飄來曼陀羅的苦香——寧嶼今早離開前,在香薰機裏添了新藥。
    “冰箱第二層有青提慕斯。”智能音箱突然響起寧嶼的錄音,“在家等我。”
    徐文青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醫用腕帶,那是昨夜寧嶼給他注射營養劑時綁上的。淡藍色藥液順著靜脈流動的感覺還在血管裏殘留,像一條冰冷的蛇。
    他赤腳踩過恒溫地板,昨夜打翻的醫療器械已經被清理幹淨,唯有牆角監控攝像頭隨著他的移動緩緩轉動。
    冰箱液晶屏顯示著寧嶼手寫的便簽:「19:00前回來」,字跡被凝結的水珠暈染成扭曲的藤蔓。
    *
    上午十點,寧氏集團總部
    寧嶼扯鬆領帶,電梯鏡麵映出他後頸貼著的生物凝膠。特殊材質的襯衫下,玫瑰狀潰爛正在蠶食第三根肋骨。
    離開公司,他驅車前往實驗室。
    半小時後抵達目的地,走進寬敞的培育室,林晚秋將體檢報告推到他麵前。
    “裴家給你注射的基因穩定劑效果不太理想。”beta女性指尖點著血液分析圖,“紅細胞畸變率29%,屬於omega的基因子逆向生長,信息激素濃度下降了六個點。”
    落地窗外暴雨傾盆,寧嶼把玩著銀色藥盒,六枚淡藍色膠囊在金屬隔間叮咚作響。
    這是今早從徐文青枕下搜出的禁藥,與二十年前父親裴洄服用的藥劑一模一樣。
    “昨晚我的信息素波動值突破臨界點,卻不像往常那樣暴動,也不用打穩定劑…那時隻有他在我身邊。”寧嶼突然開口,“但他是個beta。”
    這就很奇怪了。
    林晚秋的鑷子停在半空,培養皿中屬於徐文青的血樣正在侵蝕抑製劑。
    “從廣義來講,普通beta不具有安撫作用,要麼他是二次分化成beta殘留的伴生因子,要麼你們的契合度達到臨界點。”她說,“不過我更傾向於第二點,二次分化成beta的伴生因子並不活躍。”
    “對beta本身有什麼影響嗎?”寧嶼問。
    “目前來看沒有。”林晚秋說,“你確定要繼續?你父親當年把寧總的基因片段植入自己腺體,最後...…”
    “所以我把實驗體換成了自己。”寧嶼吞下兩粒膠囊,喉結滾動時扯動鎖骨下的縫合線,“等信息素融合到一定程度,他自然不用再吃藥。”
    當曼塔玫瑰徹底凋謝那天,徐文青破碎的基因子應該剛好完成重組。
    *
    晚上,雲端公寓
    徐文青在書房發現上鎖的檀木匣。
    黃銅密碼鎖刻著蛇纏玫瑰紋樣,與寧嶼後腰的胎記如出一轍。
    當他用發卡第三次試探鎖孔時,整麵書櫃突然向兩側滑開。
    幽藍的冷光從密室泄出,上百個玻璃罐浸泡著不同形態的腺體標本。
    最中央的圓柱形器皿裏,曼塔玫瑰在營養液中綻放,花瓣上懸浮著不知名的基因芯片。
    “這是父親最後的精神寄托。”
    徐文青猛然回頭,本該在公司的寧嶼倚著門框,西裝外套沾著雨水的腥氣。
    他指尖還夾著燃到一半的香煙,煙灰飄落在徐文青睡衣領口。
    “十八歲生日那天,父親抱著這株玫瑰離開了家。”寧嶼彈開煙頭,星火在防彈玻璃上燙出焦痕,“知道為什麼選曼塔玫瑰嗎?”
    徐文青後退半步,腳跟撞上冷藏櫃。
    冷氣從櫃門縫隙滲出,他看見某個標著“裴洄-腺體殘片”的罐子正在結霜。
    “因為這種玫瑰要在屍體上才能盛開。”寧嶼扯開領口,露出心口縫合的玫瑰形疤痕,“就像我,靠吞噬命定之人的生命綻放。”
    回到房間,徐文青打算換套衣服出門。
    放在床頭櫃充電的手機嗡嗡作響,幾秒過後落在寧嶼手裏。
    “哥,你出來了嗎?”電話那頭傳出一個清澈的少年音。
    寧嶼禮貌回絕:“你好,他今天沒空。”
    “……”短暫沉默一會兒,對麵疑惑地問:“冒昧問一下,你是?哥呢?”
    “我是他男朋友。”
    剛換好衣服的徐文青聽到他這句話,眉眼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走過去拿過手機。
    寧嶼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打完電話,徐文青看向床邊的人,“我出去一下。”
    “不可以!”寧嶼不同意。
    徐文青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承諾自己會回來的。
    寧嶼還是不同意。
    他把人帶回來本就是占有欲作祟,不想讓人接觸徐文青,讓他隻能待在自己身邊。
    徐文青不太懂小少爺的腦回路,但知道他的脾氣,不順著的話又要鬧了,鬧了又得哄,他可沒那麼多精力。
    最後給賀煥發了信息說自己有事不去了。
    小少爺作起來能鬧翻天。
    晚上睡覺前,寧嶼知道自己無理取鬧讓徐文青不開心了,又拉不下臉,最後倆人分開睡。
    徐文青睡主臥,半夜有人鑽被窩。
    *
    次日,徐文青早早起來做早餐,心裏都裝著事的倆人吃完早餐後默默無言。
    寧嶼還要去上班,耷拉著腦袋在玄關處磨磨蹭蹭不肯走。
    徐文青提醒他:“你要遲到了。”
    “我是老板,遲到也沒關係。”寧嶼不以為然。
    “所以是想做什麼?”
    寧嶼放下車鑰匙,越過沙發走向他,徐文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這麼看著他走過來。
    他比寧嶼還要高,所以當對方想幹點什麼的時候要稍微踮起腳。
    寧嶼在他下巴咬了一口,“想親你。”
    “不許親。”
    徐文青避開那個吻,動作異常僵硬,扭過頭去不看他那受傷的眼神。
    不能給他任何希望。
    他們總有一天會分開,隻要不投入感情就不會痛苦。
    *
    中午時候,徐文青吃完飯在陽台上看書。
    寧嶼打來電話,沒說兩句就掛了。
    聽起來心情很不好。
    徐文青歎了口氣,放下書。
    今日陽光甚好,他給綠植都澆了水,修枝後拍照發朋友圈。
    十分鍾後,有人在群裏瘋狂艾特他。
    【ABO互幫互助(4)】
    【池緒:最近去哪發財了,一周沒見人影了@徐文青】
    【陸晝寧:又修身養性上了我的哥,你的生活我的夢。】
    【賀煥:我知道我知道!這題我會![舉手.jpg]】
    徐文青:“……”
    有種不祥的預感。
    【池緒:你個alpha湊什麼熱鬧,回家吧好嗎?】
    【賀煥:你歧視alpha?我要起訴你![生氣.jpg]】
    【池緒:?搞笑,你有錢起訴嗎。】
    【陸晝寧:禁止人身攻擊。】
    【賀煥:老婆你幫我罵他…[可憐巴巴.jpg]】
    【陸晝寧:好啦,我們不跟他計較喔[小狗摸頭.jpg]】
    【池緒:……】
    【徐文青:……】
    又是熟悉的配方。
    每次這倆人一掐架,陸晝寧站隊自家alpha,戀愛的酸臭味溢滿屏幕。
    池緒次次破大防。
    【池緒:狗情侶能不能滾啊!】
    【池緒:這不是無人區,請尊重一下單身狗好嗎?/微笑.你們是談爽了,留下我和老徐吃狗糧真的好嗎。[一腳踹翻狗糧.gif]】
    【陸晝寧:下次注意。】
    【池緒:……】
    徐文青鬆了一口氣。
    【賀煥:?】
    【賀煥:不對不對!隻有你是單身狗,哥有男朋友了。】
    【池緒:?】
    【陸晝寧:!】
    【徐文青:……】
    那口氣鬆早了。
    池緒再次破防。
    【池緒:你背著我在外麵有狗了?!】
    【賀煥:人家不是狗。】
    【陸晝寧:天呐!怎麼會這樣呢。】
    【池緒:絕交吧,你竟然背刺我!】
    【池緒:@徐文青】
    一連@了三條。
    徐文青:“………”
    有時候真挺想報警的。
    *
    傍晚六點半裴家。
    水晶吊燈將餐桌照得雪亮,寧嶼切開五分熟牛排時,血水浸透了餐巾。
    龍鳳胎兄姐坐在長桌另一端,兩雙相似的桃花眼裏映出他頸側疤痕增生的皮膚。
    “父親留下的監測係統顯示,你最近心率異常。”哥哥裴玨轉動婚戒,巨大的電子屏幕投影出徐文青在公寓澆花的監控畫麵,“聽說你把人藏在了公寓裏,就是他?”
    姐姐裴煙的餐刀在瓷盤上刮出刺響:“趕緊把人放了。”
    “不放。”寧嶼態度強硬。
    放是不可能的。
    隻有握在手中的東西才屬於自己。
    徐文青不喜歡他,他隻能用這種方法讓對方臣服。
    裴玨皺起眉頭,很不讚同這種做法,“誰教你這樣的?喜歡就去追,囚禁人身自由是犯法的知道麼!”
    寧嶼知道,但不改。
    死性不改。
    裴玨越看越來氣。
    寧嶼趕在他說話前補了一句:“爸爸說的。”
    寧止青生前教給他的道理。
    該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裴玨:“………”
    爸爸怎麼可能教這種東西。
    但他無法反駁。
    “那爸爸有說,愛是克製嗎?”
    寧嶼:“……”
    好土。
    哥哥你好low。
    他反駁:“那你和嫂子呢?”
    裴玨:“?”
    餐桌頓時陷入沉默,寧嶼拱完火後低頭吃糕點不語。
    裴煙在一旁偷笑。
    好家夥,又開始了。
    裴玨眉目不展,語氣變得冷漠,“關他什麼事?”
    寧嶼知道他們是協議結婚,當初公司出了點問題,衛家提出要和裴家聯姻,綜合考察後裴玨答應了。
    這三年來,寧嶼很少見到那個名義上的omega嫂子,隻知道對方是個事業腦。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出差談合作,聽說最近又飛去了墨西哥。
    嫂子是個大美人,可惜某個alpha太直男,結婚到現在連老婆手都沒摸過。
    寧嶼對自家哥哥恨鐵不成鋼。
    “那可說不準哦~”裴煙悠悠補充一句。
    “誰知道呢?”寧嶼舀起一勺慕斯蛋糕,草莓醬順著銀匙滴落,像凝固的血珠。
    “某個alpha身在福中不知福唄。”
    裴玨:“……”
    *
    深夜,雲端公寓主臥
    徐文青在窒息感中驚醒,寧嶼的手臂橫在他胸口,醫用繃帶散落滿地。
    月光透過智能窗簾的縫隙,照亮床頭櫃上的空藥瓶——標簽印著“Omega伴生因子穩定劑”。
    “做噩夢了?”寧嶼的犬齒磨蹭他後頸傷疤,“這個疤哪來的?”
    冷汗浸透床單,徐文青精神不濟,嘴唇幹燥,不太想說話。
    “又不說話了。”寧嶼不太喜歡他這副樣子,問什麼都得不到答案,心裏有些挫敗,“就那麼討厭我嗎?”
    徐文青:“……”
    怎麼又傷懷上了。
    他隻是有點口渴而已。
    寧嶼窩在他懷裏,要哭不哭的,委屈極了:“我就是喜歡你,放不下,也不會成全你。在這段時間裏,你就不能試著喜歡我嗎?”
    哪怕隻有一點點。
    他知道徐文青不喜歡alpha和omega,更不會找伴侶,可人總是貪心的。
    被縱容後想得到更多。
    包括真心。
    “拋開性別不談,你覺得我們合適嗎?”徐文青不想打擊他,但事實就是如此。
    除卻BO性別,他們之間的性格差異、家庭環境以及世界觀都天差地別。
    沒有時間磨合直接被藏在家裏。
    徐文青不介意這些,然而有些事是經不起時間考驗,總會消磨殆盡。
    “怎麼不合適了?”寧嶼仰頭蹭了蹭他的下巴,不喜歡他這個說法,癟著嘴:“都是男的有什麼不適合的,更何況我是omega,吃虧的是我好叭。”
    徐文青:“……”
    重點是這個嗎?
    寧嶼心裏苦,又蹭上他的唇瓣,在徐文青警告的目光下咬了一口,低聲說道:“你討厭的我都會改的。”
    聽著他軟軟的聲音,徐文青繳械投降,“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嘛?”
    “你不需要為任何人改變自己,你有自己獨特的人格,要堅持自我知道嗎?”徐文青放輕聲音。
    “是我自願的。”
    徐文青無奈抵上他的額頭,溫柔地歎了一口氣:“聽話,寧嶼。”
    “哦。”寧嶼指尖在他掌心畫圈,“我知道的,爸爸教過我。”
    愛人先愛己。
    這是寧止青最喜歡說的話。
    除了裴洄,他們都聽進去了。
    隻有那個木訥的父親一直以寧止青為先。
    他誰也不愛,包括自己,隻愛寧止青。
    寧嶼起初不懂,直到遇到了徐文青。
    他也知道在愛的階梯裏,平等才是入場券。
    “徐文青。”
    寧嶼突然喊他。
    “在呢。”
    “我父親隻愛爸爸。”他沒頭沒尾地說出這句話。
    心髒在胸腔裏瘋狂鼓動,徐文青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那你呢?”
    “我很像他。”寧嶼翻身壓住他,領口滑出的項鏈墜著微型骨灰盒,“我也隻愛你。”

    作者閑話:

    不討厭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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