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寶貝兒我們去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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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後的第六天夜晚,徐爻百無聊賴地趴在收銀台上,不時戳戳“明天”的尾巴又不時捏捏“明天”的耳朵。
徐爻打了個哈欠兒心想:我哥怎麼還不來。
陳直譯買菜回來時,看見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地跟著他,於是他換了一條路,朝著回家相反的路走。等到他穿過一道木橋時,突然跑過來幾個穿著保鏢服的人,個個身材魁梧,那些保鏢他認得。
陳直譯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卻不想餘光瞥見後麵也出現四五個。
見沒轍了,他把一袋子菜往旁邊一扔,直接衝上前淩空一踹,對麵那人硬生生後退幾步,旁邊的人互相點頭對視一眼,為首的那人把那句“對不住了少爺”說完,直接把陳直譯反手一壓,但卻被陳直譯快速用力別過來,之後他的腹部被狠狠猛踹一腳。那人在後退之前抓住陳直譯尚未收回的腳,往前拉的同時陳直譯騰空轉身前踢,在他落地的瞬間,卻不料側後方衝上去給了他一拳,陳直譯吞下血沫的同時拽住那人的頭發猛烈地往橋欄上撞,其他人見有機會用胳膊勒著陳直譯的脖子,快速地用一個帕子捂住他的口鼻,沒過一會兒,陳直譯就昏了。
待他再次醒來時,覺得自己頭痛的快要炸開,陳直譯拍拍額頭艱難地起身,發現他躺在一張病床上,
“你醒了”,陳誌明躺在另一張病床上看著自己的兒子。
“我生了重病,近兩年身體漸漸不能自理,挺不了幾年了,公司裏的那幾個人像頭餓狼,恨不得現在立馬把公司蠶食殆盡,你幫幫爸”。陳誌明頓了頓,繼續說:“我一直以來虧欠你太多,但爸以後都給你補回來,爸隻有你了”。
陳直譯沒搭理他,徑直起身往外走。
“敢去聯係他”,他父親枯槁的手指掐住陳直譯,“我就弄死他”。
“你不是沒見過我的手段”,陳誌明壓低聲音。
“你當年**的氣死我媽,現在也不放過我是吧”,陳直譯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當年我媽懷著我弟,你在外麵搞外遇,我媽不信去找你的時候,發現你**的在和別的女人上床,回來的時候我媽出了車禍”,陳直譯啞著聲音帶著哭腔接著說:“那天我媽死了,我弟出生了,當時你在哪?”
“當時你趕到醫院的時候,還把那小三帶來了”,陳直譯繼續聲嘶力竭。
見對麵的人失去了理智,陳誌明隨即一聲冷笑,遞給旁邊穿著西裝製服的男人一個眼神,那男人把電腦打開,上麵顯示的是川安水果店裏徐爻趴在收銀台上,陳直譯知道小爻一直在等他。
“阿爻……阿爻……”,陳直譯盯著屏幕上的少年,心都快要死了。
“你去找他,他就會死。你料理不好公司,他也會死。多好的18歲啊,不會就這麼沒了吧”。陳誌明醜惡的嘴臉徹底露出來,不再偽裝。
過了三天,徐爻出現在陳氏公司門口,他想看看陳直譯見到他時是什麼表情,他想當麵問清楚新聞上——陳氏集團繼承人陳直譯不再神秘強勢回歸,是否能力纜狂瀾拯救陳氏集團瀕臨崩潰的局麵,這句話是不是真的?
但當陳直譯出現在他麵前時,他發現自己壓根近不了身,陳直譯周圍被各大媒體記者圍得水泄不通。走到徐爻跟前時,他隻是虛無縹緲地斜睨了他一眼,很輕很虛,仿佛對他來說徐爻就是這世間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當時,徐爻很想大聲質問他為什麼說喜歡我卻還是離開我,明明都像我求婚了卻還是那麼輕飄飄地看我,但話頭在喉嚨裏隻是咽了咽,最終忍住了。
徐爻噙著淚,相比他哥的不辭而別,這種看不值錢東西的眼神更讓他心痛酸澀,忽然而至的心髒絞痛,讓他喘不過來氣,他僵直地站在那裏發現渾身動彈不了。
他感覺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被他遇到了,自己剛才在幹什麼,在等陳直譯看到他之後心聲後悔重新來找他麼,他就是條沒人要的狗麼,見到有人施舍就搖尾巴渴望得到乞憐。
過了很久,久到了日烈到黃昏再到他被黑暗徹底籠罩,徐爻才突然他還有“明天”,但他好像再也沒有明天了。
高考後的6月25日,高考分數出來了,徐爻考了698分,是川安市的第一名,段野和李沃在一起了,《川安水果》店還開著。
高考後的7月1日,張三來指導他填報考誌願了,徐爻在誌願網上填寫:豐律大學,這是全國頂尖大學。在報考專業上填寫:法學。《川安水果》店還開著。
高考後的9月1日,徐爻去新大學報到了,他卡裏多了20萬,不是念念姐給的,也不是張三給的,應該是陳直譯偷偷給的。而“明天”被送到念念姐家了,《川安水果》店關門了。
大學的9月18日,徐爻找到工作了,在學校附近一所初中特殊教育學校教書,他隻需每周六周日去那,報酬不低,小崢也在那裏。
大學的11月27日,徐爻在食堂裏點了一份紅燒排骨,他發現自己快忘記他哥做的紅燒排骨的味道了。
大學的12月14日,他和念念姐打電話的時候,“明天”聽到他的聲音不對著手機喵喵叫了,“明天”好像忘記他了。
大學的1月4日,徐爻想他哥想得快發瘋,他喝酒喝得胃吐血了,開始抽煙了。
大學的1月10日,學校放寒假了,徐爻沒有回去,在做家教掙學費。
第二年的3月,宿舍團建的時候,點了一盤蝦,他沒碰。
第二年的5月,段野和李沃在一起了。
第二年的6月28日,徐垵的祭日到了,徐爻轉乘5次大巴到達平順,親吻他哥的墓碑之後,在旁邊等了一天一夜,沒有發現陳直譯的足跡。
當他要回來時,徐爻不知道怎麼回事,來到了《川安水果》店門前。
他猶豫了一會兒,打開門,灰塵撲麵而來。
現在是淩晨四五點的樣子,清冷的月光順著打開的大門傾瀉而下,徐爻仔仔細細地看著眼前的擺設,慢慢地把這些記憶到自己的腦子裏。
他想,也許到對過去遺忘的時候就不會那麼快了吧。
徐爻繼續踱著步子往裏走,突然,大門倏地關閉。
房間瞬間黑暗!
“surprise寶貝兒”,喬申忽然從背後抱住他,壓著他的脖子猛嗅,“我們又見麵了”。
他在這裏等了一天一夜!
“你滾”,徐爻瞬間驚恐萬分,猛地推開他,瞳孔在顫抖。
很久不見的瘋子**突然出現了他眼前,很久不憶的過往突然排山倒海般出現,他的恐懼他的痛苦他的絕望在深刻地顯現。
“寶貝兒,你知道我有多麼想你麼”,喬申沒理會徐爻的抗拒,用力把他拉到懷裏,急烈地摸他寶貝兒的腰。
“我想你想得要命”,他緊緊攥住徐爻的雙手,倏地嘶咬他的脖子,瞬間滾燙的血一股接著一股往外冒。
“我隻喜歡陳直譯,到死也是”,徐爻牙關顫抖,用盡力氣把手掙開,轉頭就跑。
哪怕他哥不要他,他還是喜歡、愛他哥,陳直譯的到來讓他的生活翻了一個新篇章,讓他的生活有了光,他的心房大門被陳直譯徹徹底底地打開了,即使現在被踹得破爛不堪,但它依然開著。
看到光的小孩注定討厭黑暗,吃到糖果的小孩注定討厭一切的苦,擁有過美好回憶的人注定忘不了。
他不可能打得過喬申,他見到喬申隻會恐懼,連帶著那份回憶……
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這個瘋子是他一直揮之不去的夢魘。
“寶貝兒,那要不我們一起去死吧,咱們葬在一起就會永遠在一起了”,喬申一步一步地摸索著徐爻的去向。
“你在哪啊!!?”
“快出來,我們一起去死好不好”
“寶貝兒別害怕,老子還想親你呢”
喬申比以前更瘋!……
他緩慢地像掌控全局般尋找徐爻,仿佛一頭在尋找獵物的猛獸。
突然,他瞥到貨架旁有一個陰影在晃動,臉上立馬露出詭異的微笑,笑容深不見底。
“我知道你在哪了”,喬申猛地探身勾頭,卻發現這隻是個窗簾。
“啊~”,他委屈巴巴,白高興一場。
他繼續在房間搜索,一個接著一個角落。
徐爻躲在廚房裏拿著一把刀,在顫抖,在絕望,他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隻剩下一個地方沒找了,就是廚房,剛才他沒聽見徐爻上樓的腳步聲,所以他寶貝兒隻能在樓下躲著。
喬申邪獰著笑,幾根發絲遮擋住他毛骨悚然的眼睛,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洞,極致又瘋狂。
忽然,正當他朝廚房走時,腳底下仿佛有血跡,很是濕滑。
見此,喬申蹲下來,用手指蘸了一下,而後放到嘴裏細細品味著。
“好香”
“寶貝兒,你原來在這兒”
他緩緩靠近,腳步輕地沒有一絲聲響,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正當喬申掀開卷簾門時,突然感覺腹部一涼,低下頭不可思議,“寶貝兒,你在幹什麼”,他輕聲呢喃,溫柔中透出刺骨寒意。
徐爻的動作不重,他知道刺得沒那麼深,喬申不會死。
但……
他再次拿刀了。
“啪”的一聲刀掉落在地上,刀麵反射出寒光。
他明白了,自己跳不出痛苦的循環,當他的生活快要好時,上天總會設計一個華麗的轉身,引誘他邁向更黑的深淵,他壓根不能擺脫這痛之入骨的折磨。
徐爻瑟縮靠牆,“為……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
他感覺自己被無形的黑暗禁錮,仿佛有無數條手要將他死死拽往絕境,窒息、恐懼、崩潰無形地碾壓著他,徐爻還是沒走出去,他在畫地為牢獨自一個人麵對這一切。
到頭來還是他一個人。
喬申臉上的肌肉慢慢抽搐,扭曲成猙獰的的模樣,“這血是不是和當年的一樣,一股接著一股往外流,先快後慢還是先慢後快?”
徐爻癱軟在原地,像被抽了脊梁軟塌塌無力,嘴唇毫無血色,“為什麼……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這時喬申猛地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腕,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膚,另一隻手則細致地**徐爻的臉頰,“寶貝兒,我們回家好不好”
不等他反應過來,徐爻便被拉扯到門外,“我不走我不走”,他猛烈地掙脫。
門外,喬申白襯衫上大片大片的血跡在月輝的照耀下更加醒目,是猩目的紅,是極致怪異的紅,他好像又見到了喬強……
徐爻緊緊攥緊車門,猛烈地用身體往外撐,“寶貝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罷喬申伸出如鐵鉗般的大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用力一拽,徐爻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向前踉蹌了幾步。
緊接著,喬申用膝蓋頂住徐爻的後背,使其彎曲,讓他難以發力反抗。他騰出一隻手,猛地拉開車門,車門“哐當”一聲被甩到最大角度。而後他將徐爻的上半身狠狠推進車內,徐爻的雙手還緊緊攥著車門邊緣。
喬申見狀,用自己的胳膊肘用力砸向徐爻的手背,一下又一下,他吃痛手不自覺地鬆開。
這時他趁機抓住徐爻的雙腿,將他整個人甩進車裏,隨後迅速探身,將他往車座裏推擠,動作粗暴且不容反抗。
之後“砰”的一聲關上車門,把他的掙紮和呼喊隔絕在車內。
在蜿蜒曲折的盤上公路上,喬申開著轎車如脫韁的野獸橫衝直撞,在漂移的過程中車輪底下不時摩擦出火花。
“喬申,你瘋了!快停車”,徐爻用力掰著喬申握緊方向盤的手,。
他充耳不聞,公司破產了,東山很難再起了,徐爻有喜歡的人了,他不活了,徐爻也別想活了。
他決定今天就是他和徐爻的祭日了。
喬申充耳不聞,臉上寫滿決絕,他露出扭曲的笑容:“寶貝兒,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我們去死吧”。
說罷,他叫猛地踩下油門,速度瞬間飆升。路邊的樹木飛速倒退,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不堪。眼看著越來越接近轉彎的彎道,徐爻絕望地大喊:“不——”
卻在此時,喬申雙手猛地向右打方向盤,轎車如失控的野獸,朝山坡邊緣衝去,轉瞬便脫離路麵,翻滾著墜下山坡。
車裏,玻璃破碎四濺,徐爻和陳直譯被甩得東倒西彎。
最終,轎車重重砸在山腳下,之後,周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