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媽媽是一個善良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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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賓館裏,陳直譯看到徐爻的神態還是不對勁,一直憋著氣,於是陳直譯動作輕輕地將他引導在凳子上,拿出一條毛毯輕柔地擦徐爻的頭發。
正要擦時,徐爻蹙著眉,低頭癟嘴,顯然在賭氣。
徐爻一言不發倔強地轉過臉。
“對不起”,陳直譯接著滿臉疼惜地又說,“對不起阿爻”。
徐爻依舊轉過臉,眼尾紅潤。
陳直譯輕輕地抱住徐爻的頭,徐爻掙了一下,而後放棄似的倒在他懷裏。
“阿爻對不起”,他又說了一句。
徐爻小聲抽泣著,過了一會兒他沒忍住,放聲大哭。
徐爻的肩膀一聳一聳著,死死地摟住陳直譯的腰。
他更慌了,“都是我不好,對不起我來晚了,是我不好。”
……
整個房間裏寂靜無聲,隻有喘不過氣的哭聲。
待徐爻冷靜下來,他輕聲問道
“剛才是喬申幹的麼”
葬禮還沒開始,他怎麼會是濕的,就算他被楊奶奶的逝世打擊到了,徐爻也不會這麼失魂落魄。
“親我”
徐爻沒回答,沙啞的調子將每一個字咬得清晰。
陳直譯愣了一秒,而後捧起徐爻的臉低頭吻了下去,而徐爻環住他的脖子用力回應著。
兩人鼻尖的呼吸緊緊糾纏在一起,陳直譯微涼的指尖摩挲著徐爻的耳朵,而徐爻的手在不經意間摸著陳直譯的刺頭,硬硬的。
這個吻強悍而綿長,帶有一絲懲罰的意味。
每當陳直譯感到徐爻快要喘不過來氣而想要停止的時候,徐爻就立馬拽著他的頭發像小孩子討糖般吻過來。
“明天呢,你把明天帶來了麼”
徐爻眼裏水波流轉,詢問得認真。
“帶來了,在隔壁屋呢”
陳直譯低頭輕笑了一聲繼續說
“福袋也給你帶來了,還有一張祈願符”
“讓我看看”
陳直譯從口袋裏掏出福袋和祈願符遞到徐爻麵前又晃了晃。
“誰說我要看的是這個”,徐爻笑著賭氣般答道。
“不是——這個麼”陳直譯提高音量,頭往後仰,帶有看破了什麼卻又假裝疑問的表情,“貓貓睡了……要不……看我”。
……
房間頓時安靜,兩人互相盯著。
陳直譯不說話,走上前去緊緊抱住了徐爻。
“阿爻,你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是一個愛管閑事愛八卦的人,但剛才看你那樣我特想弄明白,你要是不想給哥說,哥也覺得這沒什麼”
……
“阿爻”
……
又過了一會兒,陳直譯又沒見回話。
“阿爻?”
“鬆……開,我快沒……氣了”,徐爻咬著牙麵紅耳赤地說。
“對不起”,陳直譯立馬鬆開他。
見徐爻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你沒事吧有感到什麼地方不舒服,頭疼胸口痛麼”
陳直譯一連串問下來聲音急切。
“沒事沒事”
……
空氣又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徐爻說:“哥,是的,喬申來找我了”
其實他不想陳直譯被卷入這件事,更不想連累對方。畢竟喬申的手段殘忍不來明的隻來暗的。
這答案陳直譯早就預料到了,喬申就是在平順市發家的,就他那樣指定不會漏著機會找徐爻麻煩。
楊奶奶的葬禮在第二天舉行,冬天的田野由於剛下過雨結起了冰,遠遠地山黛如墨玉,遠方的天灰蒙蒙一片,風踏草叢夾雜著哭泣抽噎聲。
“慢著”,這一聲突然響起。
“我看誰敢下棺”
王發發不知從哪來,無賴地擋在棺材前麵,跳著腳說道。
“滾,到別處撒潑撒賴去”
楊念念一反往日的安靜溫柔,指著他的鼻子罵。
“滾?我偏不”,王發發撒潑甩賴,“想下棺,就告訴我咱媽的銀行密碼”。
王發發是楊念念的哥哥。
見此情形旁邊的親戚想拉走王發發,他一看就不幹了,直接躺在地上撒波打滾。
“你個人渣”
“我噴,姓王的你豬狗不如”
接連兩句,楊念念站得不穩險些暈倒,幸好張三立馬上前扶住了她。
“人渣?人渣就人渣吧,拿到銀行卡密碼就不是人渣了”
他說得理所當然。
“既然這樣,那就把咱媽葬到川安市墓園吧”,張三開口說道。
楊念念看向周圍的親戚,其中有幾位老人說道。
“念念,你媽在王家受了不少委屈,想葬那就葬到那吧”
“是啊是啊,幸虧你爭氣,讓你媽享了福”
“碰到你爸你哥也算是倒了黴”
“多謝二叔三叔大嬸了”,楊念念心懷感激。
王發發一聽就不樂意了,立馬跳起來說:“我看誰敢”。
“我媽是楊家的人不是王家的人”
楊念念咬字清晰一字一頓說道。
“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要不然休想移走”,王發發發著狠。
楊念念朝張三看了一眼,張三點頭示意。
“你鬧之前先看看這個。”張三突然說,他們本來不想鬧得太難堪。
張三從口袋裏取出錄音筆,手指被凍得發紅。他轉身看向棺材旁擺放的遺像,楊奶奶溫婉的笑容仿佛穿過時光凝視著這場鬧劇。
“這是楊阿姨去年當著護士醫生的麵留下的遺產分割情況。”之後張三把錄音筆的音量調到最大。
“我這輩子最對不住的就是念念。”這聲音軟弱滄桑,說這句話的時老人渾濁的眼裏泛起淚光,“十三年前的今天,老王把我打得肋骨骨折,是十歲的丫頭背著我走了六裏雪路去醫院。”
王發發突然劇烈顫抖,他記得那個冬夜,父親醉醺醺地拎著皮帶對母親猛踹,妹妹護在母親身上挨了十幾下打,棉襖裏的蘆花都飛了出來。
“念念每月給我打來的養老錢我幾乎沒花過,密碼是念念的生日,這錢留給念念。”楊奶奶顫巍巍地說。
“至於王發發……”說到這事,老人突然劇烈咳嗽。
“你竟然和你爸一個德行,抽煙喝酒樣樣不落,每個月我辛辛苦苦賺的水果錢不是被你偷走就是被你搶騙走”,在猛烈地咳嗽中,楊奶奶死死拽住床單穩住身體。
過了一會兒,楊奶奶沉默了半晌,換個比剛才較溫和的口氣說:“王發發你知不知道你十五歲那年,在學校打架被賠了三萬塊錢,結果這些錢全被你父親偷偷拿走去賭博。這是我唯一欠你的,那年我沒盡好做母親的責任。”
楊奶奶深深歎息一聲,仿佛看淡了什麼似的接著說:“我床頭櫃裏,有一張卡裏麵有三萬塊,你拿走吧。我的葬禮上,你別再鬧事了。媽這一輩子攤上你爸還有你就沒消停過,我離開後你消停會兒給媽一個清淨”。
說完,人群中蔓延著此起彼伏的抽噎哭泣聲。
張三默默展開公證文件,在遺產繼承欄的紅色指印旁,律師的鋼印清晰可見。寒風卷著紙錢掠過王發發扭曲的臉,他突然踉蹌著撲向棺材。在眾人驚呼中,這個方才還撒潑打滾的男人,此刻卻像孩童般將臉貼在冰冷的棺木上。冰碴子混著淚水在他胡茬上凝結。
“讓開!現在才開始後悔沒盡孝了嗎?晚了,現在起開讓咱媽走的安祥點。”楊念念突然厲喝。眾人這才發現卡車已經停在田埂邊,車頭綁著的白綢花在暮色中格外刺目。
“我後悔了,我後悔了,是哥的不對,是哥沒照顧好你們”,此時王發發哭得語無倫次開始懺悔。
“是我對不起你們,讓……讓我去抬棺行……行麼”,王發發跪坐在地上懇求著說。
楊念念流著淚閉上眼睛,“去吧”。
楊念念和張三在大學裏相識,說實話她挺喜歡張三的,但張三長得好看家裏又有錢她不想拖累他,今年她剛再次拒絕張三,張三就急了,二話不說就來川安。
他還真傻,拒絕幾次依舊笑臉相迎,遇到什麼事總是第一個擋在我身前。
我還真傻,竟然漸漸愛上他了。
楊念念其實原先也姓王,但自從爸媽離婚之後她就改隨母姓姓楊了,從她小時候起媽媽就開著一家水果鋪把她拉扯養大,後來她長大後有了出息考了一所名牌大學,找了一個好工作,在川安買了一所大房子,還每個月給媽媽打錢。
但她總是不收,隻是偶爾回來住一趟,大多數還是待在水果鋪裏。自從媽媽從樓梯上摔了一跤住院後,她的身體大大不如以前,再次去醫院檢查回來,媽媽被診斷出得了乳腺癌。
從此之後,我就堅決讓她把那家水果鋪出售,而我則辭掉工作待在家裏全心全意照顧我那善良又可愛的媽媽。
媽媽總是關心一個名叫徐爻的少年,他乖巧又懂事是一個好孩子,我把他當親弟弟一般對待。
自從媽媽出售的鋪子被一位名叫陳直譯先生接手後,她總是擔心陳直譯不會好好對待徐爻,她每日每夜擔心得很,最終為了促進兩人之間的關係媽媽就邀請他們來吃飯。從那之後,媽媽發現陳直譯這人不錯也就放了心。
許是徐爻察覺到了我媽媽的憂愁,每隔幾天就打電話講他和陳直譯之間的工作日常並且連帶著對媽媽噓寒問暖,每次都囑咐她多吃飯早休息注意保暖,有時他放學後還會帶陳直譯專門來拜訪一趟。
媽媽嘴裏總是叨叨著路遠天冷下次不要再來了,他倆嘴上答應著但還是會來,媽媽心裏也期待著,陳直譯做飯很好吃,徐爻也很乖巧,媽媽也是一個善良可愛的人。
回到川安之後,張三忙前忙後選了當地設施最好環境最優離念念家最近的一處墓園。
月光如水,屋裏隻有灰淡的星光。
張三一會兒抹抹已經鋥亮到能反光的桌子,一會兒擺放一下已經整齊到不能再整齊的茶杯。
楊念念看向一直在客廳裏轉悠卻不肯走的他,無奈地笑了。
隨後認真地說道:“我們在一起吧”
短短這一句,鎮地有聲,瞬間劃破了黑暗中的安靜。
張三先是驚訝後又變為不可置信最後眼含淚光變為驚喜。
見他一直愣在原地,她走過去輕輕抱住了張三。
許是他被這喜悅衝得反應不過來,竟呆呆立在那好久。
“說好了可不許反悔”,張三回抱住她,抱得更緊。
“嗯,不反悔”
“我這人節奏比較快,比如現在確定關係,明天就見家長,後天就領證結婚”,張三開始插科打諢。
聽到這句話後,楊念念想掙開對方卻發現掙不開。
“欠揍是不是”,她在張三懷裏打了一拳。
張三反手握住念念的手放到嘴邊猛親了一下。
“你……不害臊。”
“有老婆的人都不害臊。”,現在張三已經完全把楊念念劃分為自己的老婆了。
“歪理”,楊念念小聲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