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這隻貓很聰明,不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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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直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用手抹了把臉,而後仰著腦袋靠在床頭。
他不喜歡天亮的感覺,天亮的時候他清醒著,回憶的片段不斷閃爍穿梭,時而伴隨微笑觸不可及,時而伴隨淚水殘酷消逝。
往事的回憶如冬天裏帶著冰碴的苦瓜般冰苦。
陳直譯剛要下床,倏地看見床頭櫃上麵的藥,是退燒藥。
我發燒了?
他迷迷糊糊地隱約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
他買的?……
陳直譯撓了撓頭。
他收拾收拾完下樓的時候,正巧遇上打開鋪子門的徐爻,不小心碰了個正著兒。
兩個人的眼神觸碰到一起。
“昨天下午總共賣了兩百多,錢放到收銀台抽屜裏了”,徐爻率先開口。
“藥是你買的?”
“嗯”徐爻簡單回答。
其實陳直譯早就猜到了,他隻是不明白為什麼徐爻會幫助自己。
“我去做飯”
“你好些了麼”,徐爻覺得他還沒好,“要不……”別做了。
“今天起床好多了”陳直譯接著啞著嗓子說,“不礙事”。
“哦”
廚房裏設備齊全,他打開冰箱,看著裏麵的蔬菜,食譜慢慢浮現在眼前,一道魚香肉絲,一道西紅柿炒菜,考慮到他正在長身體,再加一道排骨湯。
其實,平時徐爻平時隻吃白糖拌米飯的。
徐爻原本想去找小崢,沒想到鬼使神差地來到店裏。
周末一整天,是徐爻固定的休息時間,當時楊奶奶怕他太過辛苦所以每周周末給他放一天假,畢竟他現在正念高三,壓力大很正常。而且陳直譯之前也答應過這個規則。
徐爻坐在飯桌上,讓他不明白的是,他自己為什麼會乖乖地坐在桌子旁邊等待早飯,而且內心還有點小期待。
明明他最不喜歡與人親近,更不喜歡與其他人有交集。
不得不說,陳直譯做的飯很好吃。以至於他剛推開門的時候,看到小崢那幽怨的眼神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徐爻也沒想到會耽誤那麼長的時間,他剛想上前安慰,隨後徐爻便呆住了。
烏黑圓滾滾的眼睛裏盈滿了淚珠,不一會兒便全都一顆顆落下來。
仔細一看,嘴角紅腫而帶血。
徐爻立馬掀開小崢的衣袖,不出所料全都是烏青的傷痕。
“你爸爸又打你了?他又喝酒了?”徐爻急了。
要不是他爸爸在小崢十歲的時候出去喝酒發了瘋,與其他人鬧了矛盾,小崢也不會在放學的時候被他爸爸的仇家割了舌頭。
他正要去小崢家找他爸爸王國棟理論理論,但小崢死拽著他的衣角,死活都不肯,眼神裏滿是害怕和慌張。
“你跑哪去了,我的錢都花在你身上了,你不在家好好孝順我,竟然跑到這兒。”
徐爻聞到了一股酒氣,王國棟來了,他站得東倒西歪,臉燒得通紅,那樣子一看就是個邪氣且脾氣暴躁的人。
突然王國棟一巴掌呼到了小崢臉上,不一會兒他的的左半邊臉就紅了。
“白眼狼”,王國棟惡狠狠地瞪小崢,怒罵著說。
小崢強忍著淚水,他想哭,但他沒法哭出來。
隻有眼睛是他表示情緒的器官。
王國棟突然更煩了,剛要繼續打他,徐爻把小崢立刻拽在了身後。
頓時,他氣得火冒三丈,“這麼護著他,我連你一塊打”,說這句話時,他的頭是彎的。
徐爻剛要抬手防護,王國棟的胳膊便被陳直譯拽住了。
他不罷休,猛地伸出左手想一巴掌呼到陳直譯的右臉上。
陳直譯抬肘擋住抬腳飛踢,當即把他踹得飛了出去,王國棟一下子被摔在了身後的樹上,斷斷續續地悶哼著。
力氣有點大。
王國棟的酒一下子醒了,他一邊叫罵著一邊嚷嚷著要報警。
……
由於王國棟出手在先再加上他經常喝酒鬧事被捕,成為了警察的眼中釘肉中刺,又有周圍觀眾作證,警察想不偏袒他們就難。
他們完好無損地出了警局。
太陽在幹冷的空氣中斜切下一片金光,大樹下破碎的星光點點。
沿牆根一帶的茂草前蹲著一個男孩,他的神情愉悅溫暖,光潔皮膚上鋪灑著溫暖陽光。男孩耐心地舉著一根烤腸,麵前的狸花貓慢悠悠地小口咀嚼,時而發出倦懶滿意的喵喵聲。
陳直譯低頭打完電話回來便看到了這一幕。
他還挺善良……
徐爻去買藥的那天晚上,遇見的便是麵前的這隻狸花貓,那天這隻小貓跟在他身後喵喵叫,他沒走幾步它就小快步走到徐爻麵前假裝摔倒,想讓他帶它回去。但徐爻來不及理會它,走的飛快徑直到水果店的二樓。
忽然陳直譯想到什麼似的,開口道:“當心點,別被它咬了,”聲音微和低啞。
“這隻貓很聰明,不咬人”
他衝陳直譯嫣然一笑,仿佛發現個不可告人的秘密,童稚純樸。
這隻貓要是不聰明,怎麼會在他麵前假裝摔到,又怎麼會在吃烤腸的時候露出乖巧的喵喵聲,正常貓隻會埋頭吃飯而後拍拍屁股走人,但他吃完飯還會貼貼他的手並且在徐爻腳邊打個滾兒,把撒嬌賣萌運用到了頂峰。
陽光在樹葉上打盹兒……
“這位是小陳吧”,鋪子門口站著一位中年婦女麵容憔悴,現在雖已是深冬但她卻穿著薄薄的單衣。
“謝謝你們”,不等陳直譯反應過來,小崢的媽媽和小崢滿懷感激地朝他們深深地鞠一躬。
“沒事的,小崢是一個好孩子”,陳直譯朝他們淡淡一笑。
“其實今天也是要和你們說再見的”,她朝小崢對視一眼會心得笑了笑。
陳直譯深深地知道王國棟肯定將今天的氣以後灑在她們娘倆身上,當時他的那個巴掌既沒落到小崢臉上也沒在警局裏想他倆訛錢成功,於是打了個電話……
徐爻聽完小崢媽媽的複述之後,得知她被一位有錢人家聘請為保姆而小崢被社會愛心人士資助上特殊教育小學之後由衷地替他們高興,她們終於可以擺脫王國棟了。
“小崢要好好學習,當個男子漢以後保護好自己的媽媽。”徐爻彎腰摸摸小崢的腦袋。
小崢沒說話,隻是一下子埋頭抱住徐爻。
徐爻哥哥是除了她媽媽以外第二個在他出事之後學手語的人,當他說不了話後別的小朋友都不和他玩兒,隻有徐爻笑著問他想不想和他一起打羽毛球。
過了很久小崢鬆開他,朝陳直譯再次深深鞠一躬,而後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真好,又有人被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