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章重逢後的第十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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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卡貼上感應板滴滴一聲,廊廳燈感應亮起,在宋醫生的攙扶下,張東宸慢慢抬頭,還沒來得及開燈,一抬頭,便看見昏暗的房間裏,落地窗旁,站著一個高大頎長的人形輪廓。
突如其來的一幕著實給宋醫生嚇著了,還算冷靜地用漢語問,“這位先生,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一聲輕笑隨問訊而起,顧耀陽一點點走出昏暗,站在廊廳燈光和大床一角的模糊交界處,直到他麵無表情的臉悉數暴露,他說,“我也很想走錯。”
一瞬間,胃部和頭部仿佛在劇烈撕扯,張東宸這才回神,倉惶地推開宋醫生扶在肩膀的手,語不成句地對宋醫生說,“他就是小九,抱歉威廉,你先離開,好嗎?”
宋醫生抬頭,仔仔細細觀察了顧耀陽好久,猶豫了一下,最後才點頭離開。
隨著房門關上,在不開燈的房間裏,張東宸看見顧耀陽朝自己快步走來,這一次不是他的幻覺。
他還沒反應過來,曾經那雙溫柔**過臉頰、輾轉流連過身體的手覆上了他的脖子,拇指和食指牢牢卡住張東宸的脖頸,不斷收緊,緩慢地擠出肺腔裏的空氣。
猝然壓製而來的力道讓張東宸喉嚨發出咯咯咯地脆響,下一秒,他整個人被巨力摔摜到了床上。摔得他眼冒金星,後頸覆上一雙冰涼的手,臉被牢牢按進被子裏。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張東宸。”
顧耀陽俯身下來,在他耳畔輕問,“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語氣驟然拔高。
“為什麼騙我?你和他在一起了是不是,他給了你什麼是我給不了的?!錢嗎?”
“你先放開。。。。。”快喘不上氣了,張東宸本就高燒剛剛宋醫生陪他去醫院掛了水,加之胃部劇痛,張東宸斷斷續續地哼,“疼。。。。。。我疼。”
“疼?”顧耀陽冷笑一聲,“我有多疼你知不知道?!”
但手還是放開了。
房間唯一光線是廊廳的燈光,沒感應到人後自動滅了。
掙紮著坐起,在黑夜裏張東宸根本看不清顧耀陽的臉,他隻能瘋狂搖頭辯解,“你誤會了哥哥。根本不是你想那樣。我不舒服,他剛剛陪我去醫院,他跟我隻是朋友,我們沒關係,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沒關係?”顧耀陽嗤笑著問,“那陪你在西弗吉尼亞州,住在格林布賴爾度假村附近別墅的那個人是誰?你失憶了?”
“……”聽見格林布賴爾度假村張東宸心慌了,他語氣中帶著一絲哭腔問,“你查我?”
“我也不想,可是你什麼都不跟我說?我一問你就敷衍我是不是?”
眼睛逐漸適應黑暗,不明朗的光線從落地窗散進來。
昏暗裏,他看見顧耀陽揚手似乎想打他,最終隻是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我以為你跟他斷了所以回國了。我勸說了自己好久才勉強接受了你在異國交新男友這件事,為什麼要騙我?你跟張東傑說的是實話吧?今天不要打擾,你要追男朋友。”
顧耀陽真得氣瘋了,似乎被分手這五年的委屈在這一刻都爆發了,所以他沒有感受到張東宸那發燙的皮膚,而且越發口不擇言,“今天你們睡過了吧?”
不怪他有這樣的想法,他刷開了套房的大門進了客臥,裏麵的床和物品未被動過;他又去了主臥,大床上的被子掀開旁邊放著使用過的浴巾和睡袍,兩個行李箱攤開在地上。
“不是的,哥哥你真的誤會了”,張東宸帶著哭腔說,“我跟他隻是朋友。。。。。。”
然而怒火攻心的顧耀陽已經聽不下去一個字了。
“好玩麼?張東宸?”
“他怎麼做的?能做到你走不動路需要扶?”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要脫張東宸的高領毛衣。
張東宸崩潰大喊,“我沒有跟他睡過,除了你,我跟誰都沒有睡過!”
顧耀陽突然冷笑了,“賤不賤啊張東宸!”
原來他的手從下往上掀開了張東宸高領的毛衣,那腰側赫然有幾個紅色的印跡,新鮮而又充滿了曖昧的顏色。
“你把我當過人嗎?你怎麼能這麼賤?”顧耀陽的手指劃過那些痕跡,突然他又自嘲地笑了一聲,“忘了,你的確很會勾人,知道怎麼做,知道怎麼握,你也用膝蓋蹭他腰了嗎?是不是也嚷著要跟他實踐你那些理論知識?”
他說完就要繼續脫張東宸的衣服,極端侮辱的字眼也一句緊跟著一句,張東宸猛地瞪大眼睛,他願意跟顧耀陽做任何事,但不願意以這樣的方式,他瘋狂大叫起來,“滾開,你滾開!”
張東宸氣急揚手,“啪”一巴掌不知道打在哪裏。
“滾開!”他拽下被扯開的毛衣,淚流滿麵,“顧耀陽,你會後悔的!”
“嗬我後悔?我可真後悔。”顧耀陽鬆開了手,他抬手用力拽下了他戴了好幾年的項鏈,用力一撇,那顆金珠隨著顧耀陽的動作掉落在地上,“啪啪”響起了輕微的落地聲音,不知道最後掉落在了哪裏。
“張東宸,以後別叫我哥哥。我希望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說完他就走了,幹淨利落,沒有回頭。
張東宸茫然地坐在床上好久才反應過來,他說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眼前似乎又浮現了顧耀陽的影子,隻不過還是五年前的樣子,他對他笑。
張東宸的淚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太難受了。
他在想這五年是不是真得都變了,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他想起了之前讀過的很多破鏡重圓的小說,小說裏麵寫著無論分手三年、五年、十年甚至上百年上千年,那些男主們都能重新相愛,甜蜜複合。
可實際上,這種情況還是太少了吧……五年,他們中間隔著五年的時間差,和上萬公裏的距離差,他變成了愛哭身體差一身病的大學生,而顧耀陽成為了耀眼帥氣成熟有魅力的總裁,他們這五年的經曆,誰也沒有跟對方說過,那五年橫亙在他們中間,似乎是一條無法越過去的鴻溝。
他慢慢下床,光著腳,蹲下,努力低頭找被顧耀陽扔掉的那顆金珠。
珠子不大,房間又鋪了地毯,掉落的時候聲音太輕,不知道掉去了哪裏。
他一直蹲著,頭垂著,二十分鍾後宋醫生回來了打開了房間的燈,叫張東宸的英文名,“Asher,areyouOK?”
張東宸抬頭看他,因為頭垂得太久了,猛然抬頭頭部突然眩暈的厲害,加上長時間下蹲腿麻了,他直接向後摔倒,頭磕到了後麵的櫃子,“嘭”地一聲。
宋醫生連忙過去扶住他,低頭看張東宸麵色蒼白,渾身冷汗,宋醫生又大聲地問了幾個問題,可惜張東宸耳鳴地厲害,耳邊隻有嗡嗡聲。他聽不見宋醫生的話,隻能睜大眼睛兩眼茫然地看著他,隨後大滴眼淚落下。
宋醫生拿起座機撥打了前台電話,讓前台幫忙叫了急救車,又給張東傑打了一個電話。
“聽我說Asher,你需要告訴你大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已經瞞不住了?我們正常治病OK?”
將近晚上九點顧卓軒他們吃過飯已經支起了麻將桌,張東傑正在碼牌跟人說笑,突然接了一個電話,用手一推麻將牌站了起來,“抱歉各位我得走了,這局算我的!”
“怎麼了?”蘇逸風問。
“東宸去醫院了。”
“嚴重嗎?我聯係司機送你回去。”蘇逸風趕緊找司機準備送張東傑。
聽見張東宸進了醫院顧卓軒也很著急,也跟著問了一句“怎麼了?我陪你去。”
張東傑搖頭並感謝,“不用了顧董,老毛病。我助理來接我,我先走了各位再見。”說完他匆匆忙忙地走了。
顧卓軒給顧耀陽打電話,發現沒有接通。他又聯係了裴景爍,裴助的電話接通了隻不過告訴顧董今天假期他也在家休息,不清楚顧耀陽的情況,但是他會持續聯係。
顧耀陽離開了瀾悅尊邸,回了他自己的公寓,進門後直接去了臥室,他床頭櫃旁邊放著一個小的保險箱,裏麵沒有現金、珠寶和房產證,隻有兩件東西。
一件是五年前張東宸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另外一件是五年前張東宸留給他的手賬本,他翻看過無數次,這本手賬陪著他走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時光。
他又重新打開翻看,因為翻得次數多了,手賬本的邊角有一些翻卷,他努力把頁麵扯平,可是卻總是做不到。
用手輕撫著畫紙,突然他就笑了,停留的這頁是一束玫瑰花,那是他們高考後他告白用的那束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抬手把這頁撕了,撕得很用心,紙張碎片稀稀落落一地。
邊撕邊落淚,似乎碎掉的不是那些畫紙。
裴景爍給顧耀陽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有接通,問公司值班同事被告知小顧總今天沒有來公司。裴助理隻能嚐試著來公寓找他,還好最終門開了,顧耀陽的狀態很不好,他沒說話用眼神示意裴景爍什麼事。
裴景爍看著眼眶發紅,眼角泛著濕潤,明顯狀態不好的小顧總,他在心裏深深低歎口氣,這小情侶又是鬧哪樣?
所以他還是那個觀點:搞對象不如搞錢。
“抱歉顧總,顧董找你。讓你給他回個電話,你的手機他沒打通。”
顧耀陽點點頭拿起手機發現沒電了,他找到電源線給手機充電然後向裴景爍伸出了手,裴助理遞上了已經撥通顧卓軒號碼的手機,那邊很快接了。
“舅舅!”
“小九你在哪裏?你今天去找小七了?”
“嗯。”
“你倆吵架了?”顧卓軒直接問。
“嗯。”
顧卓軒無奈地歎口氣,“為什麼?”
“他美國男朋友來找他,被我發現了。”
“這……”顧卓軒歎口氣,“確定了麼?”
“算是吧。”
顧卓軒想了一下,在電話那頭冷靜地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確定的。但是為了防止你以後後悔,我跟你說一下十分明確的信息。張東宸住院了,張東傑剛剛也著急往醫院趕,我想陪著他沒同意。我問了一下蘇逸風,他跟張東傑關係更近一些。他說張東宸最近幾年身體非常不好,對外說是張東傑那五年在美國陪二弟治病,其實也是在陪三弟。”
“什麼病?”顧耀陽心裏一緊,出於本能還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蘇逸風沒說,他說張東傑保密做得很好,隻是知道有關心理方麵,有點棘手。所以……你們今天在哪裏見麵吵架的?”
“瀾悅尊邸,他和他男朋友在那開了一間房。”顧耀陽的聲音盡量控製的很冷靜。
“等我電話!”
幾分鍾後,顧卓軒又打了回來,“你登錄郵箱我發給你一段視頻,你離開後大概20分鍾,前台撥打了120了,救護車拉走的是張東宸,陪在身邊的那個是你說的男朋友?”
“我看看。”
顧耀陽打開電腦登錄郵箱,很快看見了那段視頻,擔架上的張東宸臉色蒼白,滿臉的汗,閉著眼睛很痛苦,時不時還會幹嘔,扭頭的時候露出了脖子上他自己親手掐的指痕,已經青得泛紫了。
他知道張東宸皮膚白,留下印跡就容易出現紅色的斑點,但是不至於過半個小時就這麼嚇人。他的確生氣的用力了,但是應該不至於這麼用力吧?不過他也恍惚了,自己當時氣瘋了是不是真的沒有控製好力度。
旁邊的宋威廉在給誰打電話,看著很著急。
“哪家醫院?”顧耀陽問。
“120救護車就近送得市二院,要去看一下嗎?如果你去,我陪你,年輕人別太衝動。”
顧耀陽想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好!”
於是半個小時以後,顧卓軒、顧耀陽和裴景爍在半夜十點多去了市二院的急診。
顧卓軒給張東傑打了一個電話,聽說他們在三樓,於是三個人坐電梯去了樓上。
結果電梯門剛剛打開就聽見有人喊“殺人了!”幾個人急忙跑過去,就看見一個人拿著刀架在張東宸的脖子上,在跟警察對峙。
張東傑站在對麵勸對方冷靜。
裴景爍小聲吐槽,“出警速度這麼快?”
後來聽周圍人議論才知道那個歹徒是涉案人員,據說懷疑體內藏毒,被警察帶過來做檢查,結果突然就掙脫了束縛抓了張東宸做人質。
“你別傷害他,他一個病人,我換他?行麼?”張東傑跟歹徒商量著。
顧耀陽看見這一幕心都碎了,那個所謂的美國男朋友不在醫院,而張東宸似乎好像是一個布娃娃一樣被那個歹徒架著抵在胸前,似乎連站都站不住。
旁邊的兩個警察也在勸說,喪心病狂的歹徒笑著說:“別勸,我知道我肯定是死罪難逃了,臨死前拉個墊背的也好!”
“別!”顧耀陽也出聲製止了。
“哈,看來我隨手抓來的小帥哥還挺重要啊!讓我走,要不我可不是捅他一刀那麼簡單了。”邊說邊往樓梯那邊挪。
支援的警力趕到了,開始疏散圍觀的群眾,張東傑、顧耀陽都不想走。混亂中那個歹徒體內攜帶的毒品塑料袋被胃液溶解,毒品融化到體內,他突然翻了個白眼,手開始抽搐,眼瞅著刀就要捅進去了,結果腳下一滑他跟張東宸都順著樓梯滾落了下去,大家以為隻是摔倒而已,卻不知道窮凶極惡的歹徒在臨死前真的是想抓一個倒黴鬼做墊背的。
兩人向後仰去,歹徒的刀偏離了張東宸的頸動脈,結果在最後落地前的一秒歹徒手握刀柄狠狠地捅進了張東宸的腹部。
顧耀陽親眼看見那把刀在張東宸體內轉了幾圈,兩個人向後滾落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