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挨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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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上次社死的經驗。
周落安這次在周五的早上,非常平靜地來到教室,非常平靜地打開書包,非常平靜地把一袋零食拿出來,放在了隔壁桌麵上。
前頭夏躍金幾個進了教室,見他如此,忍不住打趣:
“喲,上供呢。”
“那可不,我們腳滑小甜心最知道感恩辣!”
周落安閉口不言,不想接受“腳滑小甜心”這個令人羞恥的稱號。
歡快的音樂廣播聲中,幾個人笑哈哈進來,大大咧咧放下書包,打開手裏的塑料袋就開始吃早餐。
見此,班長忍不住了:“夏躍金你們幾個忘了上次的教訓啦,別說我沒提醒,再被梅湖抓個正著,我可救不了你們。”
“哎呀班長你就別操心了,被發現了最多寫個檢討,我檢討大戶怕什麼?”夏躍金義正言辭地拒絕,“再說了站著吃哪有坐著吃香?”
李鬆華給他一個肘擊,皺眉:“怎麼跟班長說話呢?你給我客氣一點!”
“對不起班長。”夏躍金雙手高舉手裏的早餐,誠心誠意道,“請接受小的的孝敬。”
班長:“……”
班長憤憤地扭回頭,很不想搭理這幾個屢說不改的家夥。
周落安鼻子動了動,沒聞到什麼特別大的味道,想來夏躍金他們幾個還是有分寸的。
他這想法剛出,就見老菜脯從桌肚裏掏出了一罐子什麼,咚一下豪氣地往桌麵上一放。
“來,小的們,先來口小菜,開個胃。”他說著擰開蓋子,霎時一股獨特的香氣就飄了出來。
周落安覺得這個味道有點像歐爸做的醃菜,就是那種醃製與發酵過後的味道。
“這是什麼?”他好奇問。
老菜脯:“我的本體,你要嚐一口嗎?”
周落安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他探頭往罐子裏看了一下,裏麵緊實地堆疊著形狀不規則的淺棕色小塊。
看情況,已經被解決了一半。
“這是……曬幹後的蘿卜幹?”他試探著問。
“謔!好眼力!”老菜脯豎起大拇指,“獎勵你吃一塊。”
他說著不容拒絕的話,行動上也很快,搗了搗反骨仔,“那誰,給我一雙筷子。”
“我勸你善良。”反骨仔沒好氣地從桌肚裏掏出一雙一次性筷子。
全新的,還帶塑料包裝呢。
周落安對於反骨仔能掏出一雙一次性筷子的行為並不感到驚訝。因為此人向來反骨,吃桶裝泡麵的時候不愛用裏頭自帶的叉子,就愛用筷子,所以在教室以及宿舍裏都囤了一大把筷子。
世間無奇不有。
周落安尊重一切個性。
老菜脯順手拆了筷子外包裝,想到男生之間喂東西吃好像有點奇怪,就把筷子遞了出去,讓自便。
周落安先接過筷子,道了謝。而後他盯著罐子,小小地咽了一下,接著警惕地往門口、窗口等地方瞄了瞄,才伸出筷子進罐裏,迅速夾了一塊送進嘴裏細細咀嚼。如果此地有音響設備,那麼放大牙齒嚼動菜脯的聲音,不知情的人聽了會以為是在嚼脆骨。
菜脯鹹甜交織,咀嚼起來脆脆的,周落安挺喜歡這個口感,吃完眼睛都亮了。
“好吃。”他說。
“好吃吧。”老菜脯驕傲抬頭,“我奶做的。”
“嗯嗯,可以配粥。”周落安想了想,“還可以炒熟吃,炒雞蛋……”
“哎喲,周落安你還挺會吃的。”夏躍金不客氣地拿走罐子,直接往剛打開袋子的白粥裏倒。
其餘人見狀大驚。
“我去,給我留點!”
“手下留菜脯啊——”
從搶菜脯的幾人身上收回目光,周落安看著老神在在的老菜脯,難得開個玩笑說:“你的本體要被搶沒了。”
老菜脯搖動手指,另一手從桌肚裏又掏出來一罐滿滿當當未開封的。
反骨仔餘光注意到,當即罵道:“好你個菜脯老賊,果然偷藏——”
在他轉身過來之際,聲音便如卡殼的收音機般戛然而止。
瞬間,這個角落的所有人背後驀地升起一陣寒意。
與此同時,頭頂響起一道幽幽的聲音:“喲,你們幾個,擱這兒聚餐呢?”
熟悉的聲音,相同的境況,不同的人都在此刻定格。
前頭班長不禁長長歎了一口氣,無語望天。
他就說吧。
片刻後,教室外的走廊,排排站了七個人,各自手裏都提著“作案工具”,垂著腦袋,像即將被提審的犯人。
鐵麵無私的包青天就擱他們前頭站著。
“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在教室裏吃東西,你們幾個,都當耳旁風了是吧?”梅湖厲聲。
七個人裏有六個在整齊搖頭,表麵認錯,但知錯不改,勇當刺頭。
梅湖:“搖什麼頭,我看你們還挺能耐,這次居然還自備了小菜,怎麼,以後是不是還要在教室裏炒菜?”
六個搖頭,一個遲疑著也跟著揺。七人頓時像那風向標,風往哪兒吹,頭就往哪兒擺。
梅湖冷笑:“你們當中有六個都是老油條了,總之,你們六個先給我寫個1200字檢討,今天之內交給我,聽到了沒?”
六個老油條小雞啄米點頭,有眼色地沒有吱聲。
這個時候,往往你越吱聲,老師就會越來勁,教育個沒完。
果然,梅湖罵完六個老油條,就踱步到小萌新麵前。
小萌新周落安捏著手裏的一次性筷子,低垂著腦袋,心裏惶恐不安又懊悔,剛才怎麼沒管住嘴呢?
“周落安啊,老師一直以為你是個乖學生,過去你所表現出來的認真態度也令老師很欣慰。”梅湖看著周落安這張紅的跟番茄似的、讓人忍不住憐惜的臉,聲音放緩了,可說出來的內容是那般不留情麵,“但是——老師怎麼也沒想到你也有叛逆的一麵,跟夏躍金幾個相處久了,人飄了,也想無法無天了是不是?”
這樣平靜的質問才更加令人害怕。
周落安肩膀一抖,憋紅了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搖頭否認。
少頃沉默後,梅湖重重歎了一口氣:“念在你是初犯,這次姑且就不跟你計較,沒有下次,懂了麼?”
周落安趕緊點頭點頭。
梅湖揮揮手:“行,你回班裏去吧,以後可別學夏躍金他們沒個輕重。”
周落安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隻能一鞠躬,然後同手同腳地回了教室。
至於夏躍金幾個,在外罰站,給梅湖盯著把手裏的早餐吃完,又教育了幾句,才在早讀課開始的時候放了人。
幾人前腳剛進教室,後腳餘響就來了。
一進教室,餘響就看到座位上的一袋零食,那上頭熟悉的“謝禮”二字,不用問也知道是誰放的。
他擱下書包,瞄了一眼蔫噠噠趴在桌上的周落安,對方不複往日那般全神貫注早讀的樣子。
班裏人聲嘈雜,隱約能聽到自別班傳來的朗讀聲。
餘響拉開椅子的動靜隱沒其中,他收回目光,在觸及那袋零食時頓了一下,隨後伸手拍了一下斜前方的人。
夏躍金上來就是一句:“哎響哥,發零食嗎?”
餘響有點無語,他說了一句“不是”,隨之偏頭往旁邊示意了一下。
“哦哦,你問周落安啊,這個你不用擔心,他啊——”夏躍金說到這個就忍不住笑,“乖乖仔挨訓了,覺得丟臉正自閉呢。”
旋即他指了一下,壓低聲音靠近:“看,耳朵都還紅著呢。”
餘響自然注意到了,因為太明顯了。
他點了一下頭,發現夏躍金在瞄那袋零食,就順手遞了出去。
然後同樣的畫麵再次上演,夏躍金一聲吼,全班騷動,零食袋又空了。
隻是少了一隻目瞪口呆的企鵝。
*
企鵝畢竟還是乖學生,有原則的他不允許自己在早讀裏浪費時間,於是在零食被搶完之後,才偷偷抬起一邊眼睛看了看周圍。他這裏是最後一排,視野挺廣,掃了兩圈發現好像沒人注意自己——並不是他自我,而是出於謹慎、出於不想引人注意。
確認過情況,他深深呼吸,接著才緩緩直起身,他拿手背貼了一下臉,好像還有點燙。
隻是他以為地沒人注意,實際與他隔壁那一列的反骨仔座位與他平行,在他起身的那一刻用餘光發現了,接著流裏流氣地吹了個口哨:“喲,看我們小甜心這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一句話,引來多方關注。
似有若無的目光讓周落安渾身僵硬,他覺得自己得糊弄過去轉移注意,畢竟社死這種事放在任何一個有羞恥心的人身上,那都是無法習慣的。
總之,不能讓大家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於是他猛然看向罪魁禍首反骨仔,自以為有氣勢地罵:“哼,老油條!”
以毒攻毒,舍我其誰。
隻要反骨仔跟他對罵,或許就會像星期一那天夏躍金跟物理愛我小學雞吵架一樣,自會有班長站出來阻止。
誰知反骨仔不按套路出牌,隻見他掏了掏耳朵,流氓地痞似地開口:“你說啥?說大點聲,我沒聽見。”
聲音大的像是要吵架。
旁邊的老菜脯拉都拉不住,隻能捂臉假裝不認識。
這下引來了更多的注意。
周落安:“!”
周落安差點原地去世。
啪。
一聲書本落在地上的響動。
分明沒有多大聲,卻讓周圍這一片凍結,隨之往外擴散,滿堂寂靜。
全場目光追隨著餘響拿起地上課本的動作,直到對方抬眸,當即四散奔逃。
周落安能感覺到身上的視線壓力一鬆,好像從拚殺的世界裏一下重歸日常。
這令他有些恍惚,目光無意識地逡巡,最終還是落在了旁邊的餘響身上,而後又鬼使神差地和對方對上了目光。
他想象中的班長沒有站出來。
而是意料之外的他的同桌。
他忽然意識到,這才沒過去多久,他的同桌就幫了他好幾次。
此時他的同桌麵無表情,這一點令人發怵。但在這個時刻,他投注過來的目光好像意外地有了一點溫度,這又令周落安膽大起來。
“剛才……吵到你了嗎?”他小聲問。
周落安看到餘響眨了一下眼,睫毛很長,但他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他歪了一下腦袋,隨後才聽見餘響用冷調的嗓音說道:“你可以罵狠一點。”
“啊?”周落安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
這是出於昨天一起罰站的交情,在……提點他嗎?
“老油條,”餘響看著他,就像上次在燒烤店那樣,提醒他:“這一句,可以罵狠一點。”
隻是這一次,他的臉上沒戴口罩,所以他唇角浮現的那一點笑意,就明晃晃地映入了周落安眼底。
像藏著銀茫與星光的朦朧,寧靜而溫柔。
作者閑話:
企鵝:哼!老油條!
本人:可愛捏。(捧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