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呆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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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劉兩人的“恩怨”被路過的老師輕易化解。
    沒辦法,在寫檢討這座大山麵前,什麼都可以被放下。
    於是兩人在老師的注視下相親相愛地回到教室。
    等到確認安全,兩人立刻翻臉,相看兩厭,分道揚鑣。
    另一邊,周落安花了兩個課間做完英語筆記,在第三個課間去還了筆記。
    劉佳穎接過筆記,見周落安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便問:“還有什麼事嗎?”
    周落安下意識看了一眼她隔壁的人。
    ——他記得對方叫翁晴來。
    女生表情寡淡,垂頭書寫,速度不慢,似乎解題思路通暢,一副不便打擾的模樣。
    周落安下意識就壓低了聲音:“就……還是借筆記,其他科目的。夏躍金說副班長的筆記最全麵。”
    劉佳穎覺得他慫得有點可愛,哦了一聲,拿胳膊肘去搗同桌,笑嘻嘻道:“聽見了吧,副班長,有人來借筆記了。”
    就算被打擾了,翁晴來還能堅持著在紙上在添兩筆,才扶著眼鏡抬起頭,聲音很平靜:“接下來還有課,筆記本不能現在借你。這樣吧,中午吃完飯我會回教室,到時候借你……”
    她頓了頓,應該是聽說了他暈倒的事跡,所以不確定般詢問道:“你中午應該也在教室吧?”
    周落安連忙點頭:“也在的。”
    他已事先做好決定,回教室之前,他自然還是去食堂解決午飯。
    關於飲食這個問題。
    家裏開了一次小型家庭會議。
    起先是歐爸提議可以天天給他送飯。
    當然,他不會厚此薄彼,肯定是倆孩子的飯都送。
    歐陽斷然拒絕,嫌麻煩。
    周落安心動一瞬,還是按耐,跟兩位家長認真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水土不服這個問題總是需要克服的。
    家裏送飯、或者出去吃隻能解一時之急,若是以後課業加重,出去吃浪費時間不說,他也不能總是麻煩家裏人。
    而且他覺得學校食堂的飯雖然一般,但飽腹是沒問題的,前提是他不要再選到不喜歡的菜色。
    對此,親媽周凝表示非常支持他的決定,毫不吝嗇給予了誇誇,順便勸服了想要每天給倆兒子送飯的歐爸。
    “行。”應該是眼鏡太重,翁晴來說話的時候還是扶著鏡框,“以後你如果還有筆記需要,可以直接來找我,或者班長也行。”
    班長就在隔壁那列,聽見了,笑著搭了一句:“我是順便的那個,畢竟整個班裏,就晴姐的筆記最詳細全麵。”
    他說著比了個拇指,“無人能及。”
    晴姐。
    周落安記得夏躍金也是這麼叫的。
    不過他做不到套近乎這種,隻能走最禮節性的路。
    “嗯,謝謝班長,副班長。”
    兩位班幹部異口同聲回了一句“不用客氣”。
    解決一樁難題,周落安回到座位上,又繃了一會兒,才緩緩鬆開緊握的雙手,掌心裏一片汗。
    麵對不太熟悉的人,他總是會無意識緊張。
    但此刻放鬆下來,他也是發自內心覺得,自己挺幸運的,因為他遇到的、認識的幾個同班同學都很友好。
    又緩了一下,他才從桌肚裏抽出下一節課的課本。
    最後一節課老師拖了一會兒堂。
    等到周落安跟著夏躍金幾人猛衝到食堂的時候,果然人頭攢動,每個打飯窗口都排了長隊。
    一行人隻能排到末尾,隨著隊伍縮短,飯菜逐漸減少,果然輪到他們的時候已經沒幾樣好菜了。
    周落安謹慎地選了兩樣能吃的菜,端著餐盤跟著夏躍金等人找了張空桌。
    其實桌麵還有上一輪學生留下的骨頭紙巾什麼的還沒收拾,但能找到張可容納他們七人的桌子已經不錯了,也就不在意這點缺陷。
    夏躍金幾人說著“可惜沒能點到喜歡的菜”、“都沒胃口了”之類的話,吃飯速度照就很快。
    吃完一抹嘴,他們還打算去買個麵包零嘴打個牙祭,臨行前還關心了周落安一句:“周落安,用不用我們留個人等你?”
    說是等,其實跟看護也差不多了。
    周落安並沒有身殘也沒有重病,他放下筷子,搖了搖頭,認真說道:“謝謝,但不用了。我一個人真的可以。”
    幾人看他細嚼慢咽到現在也沒什麼異常反應,便放了一半心,等到看見完整的周落安回到教室,還找翁晴來借了幾本筆記,才徹底放下心來。
    周落安回到座位,就受到夏躍金幾人統一投來視線的注視。
    這種目光隱隱有些熟悉,跟早上王主任看他的目光如出一轍。
    他有些發毛,弱弱問:“怎麼了嗎?”
    夏躍金喝了一口可樂,深沉道:“沒什麼,就是突然有些欣慰罷了。”
    其餘人紛紛點頭,這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慨在他們心中油然而生。
    周落安不禁沉默。
    他真的不太懂那種想當別人爸爸的感覺。
    畢竟周慫慫不敢開這種大逆不道的玩笑。
    所以他還是繼續補筆記叭。
    補完全部筆記,午休已經結束,沒時間午睡,周落安又重複了開學第一天的那種狀態。
    搖頭晃腦的,眼皮幾乎要沾在一起。
    在此之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用腦過度,還是水土不服的後作用,他還感覺有些頭昏腦脹。
    隻是這一切反應在放學之後盡數消失。
    周落安看了看筆記本上的狗爬字,揉著額頭有些想歎氣,他是不是太矯情了?
    收拾好書包背上,周落安正準備離開,突然被叫住。
    “哎,周落安,你等一下。”
    周落安回頭,見是班長,什麼也沒問,老實站定。
    班長穿過座位之間的空隙,看到他立正的動作不自覺笑了一下。臨到近前,他放輕聲音道:“這麼說可能有點唐突,也可能是我杞人憂天,但是我覺得——我們現在剛開學所以不顯,是因為老師們還沒布置各種書麵作業、也沒開始講重點難點,前期都是基礎知識,所以請假一、兩天還是能補回來的。”
    “若是到了中後期,各種作業、難點累積起來,就會給人造成不少的壓力。”
    周落安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是在說自己生病請假的事,在很委婉地表達自己的關心和建議。
    他感覺……自己的腳趾一整天都在動,根本停不下來。
    看來開學第二天他突然暈倒這事,已經給同學們留下了“嬌弱”的刻板印象。
    雖然這個印象的產生是由於他的自曝。
    他發誓,當時隻是一時腦抽,沒想過後果。
    等到事情揭過,看到同桌雲淡風輕的態度,他的大腦才重新啟動。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去澄清謠言,等風波沉寂,之後就不會有更多的人去過問。
    畢竟謠言的兩位主人公中,屬於他的那部分模糊不清,連性別都沒搞對。
    但相對的,另一位主人公被提及的更多。
    謠言的傳播速度飛快也主要是因為另一位的存在。
    隻是謠言歪曲了事實,聽著很別扭。
    關鍵是他可以不在意,但他怕啊。
    怕另一位幫了他的主人公會在意,然後做出一係列更讓人社死的事情——比如質問他為什麼不澄清,言語衝突上了頭,可能還會有動作衝突;還比如親自承清,然後拔出蘿卜帶出泥帶出他,之後他就要麵對全班同學疑惑他為什麼不澄清的目光……
    越想越心驚,越想越覺得自己當著同學們的麵提前澄清是對的!
    ——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想象已經完全扭曲了大冰塊的人設。
    “你別怪我多嘴啊……”
    班長的話讓周落安收回亂糟糟的思緒,他搖了搖頭說:“沒事,我也沒那麼覺得。”
    班長撓了撓頭,表情有些糾結,可能覺得前頭說得太委婉了,於是補充道:“我也不是說不能請假,畢竟生病不可控、計劃趕不上變化……隻能做一些防範措施,比如勤快鍛煉、增強身體免疫力啥的……哈哈,我的意思是說你病得突然,可能是需要增強體質,平日裏要多補充些營養……哈哈,不好意思,說這種常識性的東西,我可能有些婆婆媽媽了……”
    碎碎叨夾雜著一絲幹巴的話語砸進耳朵裏,周落安感覺腦袋嗡嗡,又開始隱隱作痛。
    但他覺得班長的話很中肯,沒毛病。於是手指緊了緊書包肩帶,深吸一口氣認真道:“沒有,我也覺得你說的很對。”
    班長隻是負責的班長罷了。
    “嗯嗯。話說你要回家了吧,謝謝你聽我說這麼多。”班長被認可了似乎很開心,他笑著跟周落安揮手告別,“明天見。”
    “明天見。”
    人一離開,周落安感覺鬆弛了一些,直到呼吸到教室外混著草木氣息的空氣,他的魂就又回來了。
    回到家,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可能是被班長碎碎念似的說話方式影響了,他忍不住跟歐陽說了自己今天間歇性頭痛的情況,懷疑自己得病了。
    這種認知讓他有點慌。
    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但他很快否定了自己先前的認知,覺得是自己太矯情了。
    他糾結得臉皺成一團。
    歐陽聞言沉吟兩秒,而後回答:“可能並非矯情,而是學渣的煩惱。”
    周落安:“?”
    片刻後,他迷茫地啊了一聲:“可是我有在努力學習,上課也有好好聽講的,而、而且我成績還可以的……”
    歐陽就問:“你平時怎麼學的?”
    “就跟著老師上課,記筆記,劃重點。”周落安老實回答,“課後做作業,背誦,預習,複習,考試前再複習。”
    這是基本。
    文化點來說就是奉行中庸之道。
    說難聽點就是死讀書。
    歐陽雖還在上小學,但課上不管哪一科的老師都在說學習也需要找到適合自己的、恰當的方法。
    所以很顯然,周落安隻是為學習而學習,他沒有目標。
    “收回前言。”以歐陽的小學學曆,也給不了周落安一個高中生比較中肯的建議,所以他選擇了批判,“你會突然覺得自己矯情,可能是書呆子的煩惱。”
    周落安:“……”
    好犀利。
    半晌,他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隻能多吃幾口撫慰受傷的心靈。
    晚餐的主食是番茄雞蛋麵。
    番茄去皮、切丁,翻炒出汁水,經過燜煮後的湯汁濃鬱,酸甜交織,簡直讓舌頭沉醉。
    胃口打開,來上一大口麵條,絲滑地嗦進嘴裏,麵條勁道,每一根都裹滿番茄湯汁的酸甜與雞蛋的鮮香醇厚,給人香迷糊了,差點把舌頭也給吞下去。
    主食之外搭配了一碗魚丸湯。
    魚丸雪白圓潤,湯色清可見底,上綴幾顆蔥花,頗有白蓮戲水之意境。
    白瓷湯匙落下,晃動一池純白雅致。
    瞧起來清湯寡水的湯,實際品嚐起來醇厚又清爽,令人回味無窮。
    再來是湯裏不可或缺的手工魚丸,圓滾滾、白嘟嘟的一顆,咬上一口就能感覺到內裏的緊致與Q彈,咀嚼間感覺肉糜在牙齒上跳踢踏舞。它的味道在嘴裏散開,像是施展魔法一般,瞬間點亮味蕾。
    周落安吃下一顆魚丸,才想到什麼似地問:“我記得店裏好像沒有魚丸湯吧,是歐爸準備上新菜單了嗎?”
    即便他不會做飯,也知道魚丸湯做起來也很費功夫。
    而他家的快餐店裏賣的基本都是快手菜色,感覺不太可能上新魚丸湯的樣子。
    果然,就聽歐陽答道:“不是,魚丸湯是爸特意做給家裏人吃的,說是補充營養。”
    他說著臉上表情逐漸微妙,嘴角可疑一抽:“就是做的時候老顧客聞著味道過來……”
    “然後呢?”周落安好奇。
    “我們吃的這倆碗是爸”虎嘴奪食”才保下來的。”歐陽喝了一口湯,臉上表情恢複鎮定,“——爸是這麼跟我轉述的。”
    周落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無比讚同道:“能理解,畢竟這湯這麼好喝,魚丸也好吃。”
    “嗯。”歐陽應了一聲,剛要轉開視線,就見斜對麵的人眼睛忽然瞪大,緊接著彎起一點點弧度,眉眼都浸染上些微笑意。
    他頓了一下,問:“怎麼了?”
    話落,周落安悄悄收斂了笑意,隻是舒展的眉眼不變,他小小聲道:“就,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麼多話……”
    感覺有點稀奇。
    歐陽沒有說話,隻看向他,目光不閃不避。
    直盯得周落安身形僵硬,懷疑自己說錯話,想要埋頭吃飯躲避的時候,才緩緩收回。
    “吃飯吧。”他說。
    周落安大大鬆了一口氣,也不敢再說話了,現在他隻覺得嗦麵喝湯簡直棒極了。
    兩人安靜吃飯。
    隻是裝鴕鳥的某人,沒注意到對麵的人,在他低頭的幾秒後,又抬眸掃了他一眼。
    歐陽覺得周落安所說的間歇性頭痛純粹是他自己想太多造成的。
    至於所謂的“矯情”。
    實際就是人在麵對新環境、新生活、新知識……許多新事物時的茫然與焦慮。
    畢竟新的、陌生的事物,總會引發人的各種情緒。
    剛開始他也有感覺到異常的煩躁,但他已經渡過了抵觸的前期,正在逐漸適應新的生活狀態。
    適應本來就是一個主動的過程,不可否認他適應力強。
    就是眼前這個……
    總把敏銳的感官用在錯誤的地方。
    前頭他都那樣說了,也不知道對方是不記仇還是忘性大。
    或許“書呆子的煩惱”是他形容片麵了。
    但歐陽又覺得,比起突然冒出來的所謂的便宜”哥哥”這種別扭的稱呼,還是“呆子”兩個字比較適合對方。
    當然,他沒有罵人的意思。
    隻是單純地陳述事實。

    作者閑話:

    歐陽:呆子。
    周落安:我、我不呆。
    本人:那你想被叫小笨蛋嗎?哦,我可憐又可愛的小笨蛋!(深情)
    歐陽:……
    周落安:……
    還、還是叫呆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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