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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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蕁回到洞穴時,眾妖仍在低聲討論,眉間皆凝著愁雲。見他進來,隻簡單的點了點頭,便又陷入沉默。
英離瞟了他一眼,幸災樂禍的道:“胡美人的美人計失敗了?這麼快就回來了,那三尾貓可曾透半句話?”
胡蕁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若辦不成,對你有什麼好處?還笑!我們隻剩十年。十年後秘境會出現!他們打算進秘境調查。”
他神情一凜,目光掃過眾妖,“那隻三尾貓說,外界修士對神魔大戰一事根本毫不知情。這局麵,比我們想象的更棘手。”
英離的笑意在臉上僵住,神情驟然凝重。
其餘妖物也紛紛停下了討論,氣氛瞬間變得壓抑。
洞中夜明珠冷光幽寂,豬妖族長焦躁地抓了抓蓬亂的鬃毛:“說來說去,當務之急還是破陣。老狐狸,那幾個小家夥知道這事嗎?”
胡蕁摸著鼻尖,眼神透著幾分無奈:“這家夥比我想象的還要警惕,等過幾日再去談合作,到時候發下心魔誓,他們總會相信。”
豬妖族長頷首:“那就再翻翻古籍。”說罷,抓起一卷泛黃的獸皮書冊。眾妖紛紛低頭,將竹簡與獸皮攤開在夜明珠下,指尖拂過斑駁的上古妖文。
“這符文...莫不是寫反了?”有妖突然出聲。
“休要胡言!這等大陣,豈會有疏漏?”反駁聲帶著薄怒。
洞穴裏響起書頁翻動的沙沙聲,片刻後,一道帶著哭腔的哀嚎炸開:“根本看不懂!這上古妖文...簡直要人命!”
“那三尾貓能識得這些?”鮫人軟塌在石地上,尾鰭無力拍打地麵,眼底滿是惶然,“若他們也看不懂......”
“困了,先眯會兒。”貓妖甩了甩尾巴,爪子扒拉塊獸皮當枕頭,眼皮已耷拉下來。
洞穴裏的夜明珠映著幾團蜷伏的影子,唯有古籍翻動聲仍斷斷續續響著。
過了兩天,乾靈子踏入天一村,暮色正染透青石板路。孩童追逐著紙鳶跑過,銀鈴般的笑聲撞在土牆上,驚起簷角幾隻麻雀。
老槐樹的陰影裏,幾位婦人手中針線在夕陽下晃出細碎銀光,卻無人開口。
目光不時瞥向村口,神情透著幾分欲言又止的古怪。
看到乾靈子時,樹下閑聊的婦人們突然僵住。
她們慌亂地將針線塞進竹籃,手指不住發抖。
其中一名身著粗布衣裳的中年婦人,眼神驚恐地與旁人對視一眼,轉身便朝著天一村唯一的青瓦房快步跑去,裙擺帶起地上的塵土。
“後生,來我們村子尋親?”灰布衫婦人攥著衣角往前半步,指尖還沾著未拭淨的線頭。
乾靈子目光掃過她鬢角凝結的黑氣,微微眯起眼:“聽聞天一村風光獨特,特來瞧瞧。”
“遊、遊玩啊……”婦人咽了咽口水,粗糲的手掌在圍裙上蹭了蹭。
她盯著乾靈子腰間晃動的玉佩,半句客套話都擠不出來。
日頭斜斜切過老槐樹杈,隻剩下蟬鳴。
直到遠處傳來急促腳步聲。
先前跑開的中年婦人和一個老漢並肩而至,兩人衣襟都洇著大片汗漬。
老漢打量著乾靈子,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後生,怎麼想起來咱天一村了?”
乾靈子語氣淡淡:“沒見過這般景致,來瞧瞧新鮮。”
老漢蹲在村口老槐樹下,指節敲著磨得發亮的樹樁:“後生,最近村裏不太平,山坳裏總聽見怪動靜。”
他看著遠處層疊的山影,“文山村的水車邊有片竹林,溪水清得能看見魚。”
乾靈子卻看著路邊冒頭的野薄荷笑了,指尖碾著片帶露珠的葉子:“可隻有天一村合了我的眼緣。”錦袍料子在日光下泛著細潤光澤,與沾著泥星的青石板相映,遠處山雀的叫聲正撲簌簌落進霧裏。
老漢見勸不動,枯瘦的手掌在空中虛擺兩下:“罷了罷了,今夜就歇我家東廂房,夜裏聽見什麼響動都別開窗。”
乾靈子抱拳頷首,腰間玉佩隨著動作輕晃:“叨擾老伯了。”兩人一前一後往村裏走去,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
老槐樹下的婦人提著竹籃,看著遠去的錦袍背影直跺腳:“可真是個強驢,怎麼勸都勸不走!真是不怕死!”
身旁的婦人慌忙捂住她的嘴,“閉緊你的嘴!沒瞧見人家衣角繡著金線?我們泥腿子,可別沾了貴人的晦氣!”
“萬一真折在這兒……”最先開口的婦人聲音發顫,目光掃過遠處暮色漸濃的山坳,“我們拿什麼賠給人家爹娘?”
“有錢人家的小爺,偏生愛往險處闖。”
提著竹籃的婦人輕歎一聲,“散了散了,回去得把娃拴緊些,莫要衝撞了這位貴人。”
村長領著乾靈子轉過照壁時,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
三歲的小孫子踮著腳尖扒著門板,虎頭虎腦的模樣讓乾靈子指尖微微一顫,那圓乎乎的臉蛋,倒像極了記憶裏總愛在他身後跟著的雲澤初。
“爺爺回來咯!”小娃娃咧開嘴笑,乳牙縫裏漏著風,眼睛彎成月牙兒,“漂亮哥哥的衣服會發光呢!”他攥著乾靈子的袖口直晃,錦緞料子滑溜溜的,像村頭小溪裏的鱖魚。
村長粗糙的手掌揉了揉孫子的衝天辮,發髻上還沾著半片槐花:“進去吧,家裏來人可莫要像平時那般淘氣。”
“爺爺又說我壞話!”小娃娃皺起鼻子,卻偷偷往乾靈子身後躲,“哥哥你看,我娘給我縫的布老虎會”嗷嗚”叫!”
說著便拽著人往東廂房跑,木屐在青石板上敲出“嗒嗒”聲。
村長回到堂屋,見老妻和三個兒子兒媳都在,沉著臉歎口氣:“那小子咋勸都不走,以後說話都給我小心點,別漏了嘴!”
村長媳婦攥著圍裙角往炕沿縮了縮,粗布圍裙上還沾著白天揉麵的麩皮:“他腰間玉佩看著就貴重……莫不是有來頭?”
話音剛落,窗欞外突然響起夜梟的啼叫。
村長灌了口粗茶,悶聲道:“反正不是普通角色,多提防著總沒錯。”
他轉頭看向三兒媳,“尤其你這張嘴,縣令下了封口令的事忘了?要是讓那小子聽出什麼,我們全家都沒好!”
三兒媳正往燈盞裏添油的手停在半空,銅油壺嘴滴下的油珠砸在燈座上,發出“滋啦”輕響。
聽見公公的話,她垂眸應道:“兒媳記下了。”
村長媳婦絞著圍裙角,眼尾瞟向窗外:“安生把人領到東廂房去了,那小崽子不會瞎說什麼吧?”
灶膛裏的火星濺在灰堆裏,明明滅滅的光映著她額角的汗珠。
村長往炕沿一坐,木炕發出“吱呀”聲響:“三歲娃娃懂個什麼?就算說漏了嘴,誰會信黃口小兒的話?”他突然沉下臉,左手拍在炕桌上:“等安生回來,囑咐一下,別讓他家裏的事都跟外人說,也不怕被人賣了。”
安生牽著乾靈子的手已經來到了東廂房門口,他仰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乾靈子:“漂亮哥哥,這世上真的有妖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