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雲裳被銀發美人盯得耳尖發燙，幹笑兩聲：”您更好看。
    胡蕁唇角勾起一抹笑，警惕卻未從眼底褪去，隻是表情緩和了一些。
    元雲裳的目光不自覺被他身後輕晃的狐尾勾住。
    胡蕁低歎一聲，耳朵與狐尾化作流光消散，周身仙氣愈發疏離。
    元雲裳喃喃道：“以後我也要長那麼好看嘿嘿。”
    六尾玄狐緩步上前，將她護在身後，眼神冰冷的看著胡蕁。
    胡蕁被元雲裳的話逗笑了，但看到玄狐僅剩的三條尾巴，眼底劃過一絲暗芒，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另一邊，應星安運轉功法時，留下一縷神識關注著外界的情況。
    突然，陌生的氣息侵入感知範圍，他周身靈力猛地一滯，眉頭緊皺。
    指尖掐訣的力道驟然加重，強行壓製著體內翻湧的煩躁與紊亂靈力。
    五十周天艱難運轉完畢，冷汗早已浸透衣衫，掌心深深掐出幾道血痕。
    這個做法很危險，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輕則重傷，重則喪命。
    好在他這次運氣好，除了氣息不穩以外，並無大礙。
    應星安服下回春丹，幾步跨到元雲裳身前，冷著臉瞪向來者：“閣下太過分！竟對稚童施展狐族媚術，簡直毫無底線！”
    胡蕁似笑非笑地掃了應星安一眼，眉梢輕挑，並不意外對方能識破。
    不遠處，那隻本在與同伴嬉鬧的小狐狸，豎著毛茸茸的耳朵將一切盡收眼底。
    話音剛落，小狐狸“嗖”地竄了過來，蓬鬆的大尾巴掃落幾片落葉。
    他氣鼓鼓地擋在元雲裳身前，粉鼻子皺成一團：“族長爺爺！我們狐族規矩不是說不能對幼崽用媚術嗎？你怎麼能對人類崽崽下手呀！”
    胡蕁睨了眼聒噪的小狐狸，臉色一沉，長臂撈起那團毛茸茸的崽子就往外甩：“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滾去旁邊玩！”
    其他正往這邊挪的幼崽見狀，立刻縮著脖子退回原地，連尾巴都不敢晃蕩。
    小狐狸被甩得打了個滾，剛掙紮著爬起來，就被路過的小鹿一蹄子按在草地上。
    他甩了甩耳朵，壓低聲音：“大人說話呢，你想挨揍？”
    小狐狸委屈地蜷成球，耳朵卻還豎著。
    胡蕁瞥了眼縮成毛球的崽子，又看向應星安和六尾玄狐，眼神複雜：“第一次見妖護著人崽。就不怕她長大和你們反目？”
    應星安冷笑：“之前那妖沒提過我和她的契約？”
    胡蕁被當眾戳破卻未露半分窘迫，反而斂起眼尾笑意，似真似假地輕歎：“罷了，人族彎彎繞繞的周旋之道，我這妖修實在學不來。”
    他指尖漫不經心地繞著一縷狐火，斜睨應星安，“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總不能好處都落進你們口袋，我們連殘渣都撈不著？”
    應星安垂眸掃過元雲裳脖子若隱若現的狐族咒印，袖中劍意驟然凝於指尖：“閣下若真想談合作，不如先撤了這媚術。帶著算計的談判，我可沒興趣奉陪。”
    胡蕁見他神情堅定，溢出一聲歎息：“罷了。”
    話音剛落，指尖已凝起一抹幽藍狐火，輕輕撫過元雲裳頸間泛著微光的印記，那抹咒印瞬間消散在空氣中。
    “為個乳臭未幹的人類崽子，值得嗎？”他目光帶著幾分探究，掃過應星安緊繃的下頜。
    回應他的是一陣窸窣響動。
    六尾玄狐親昵地將腦袋蹭上元雲裳肩頭，蓬鬆的尾巴自然垂下圈住對方。
    一旁的青鳥撲棱著翅膀落在元雲裳發間，用喙輕輕梳理她的發絲。
    胡蕁見狀挑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人妖能如此和睦相處，倒真是百年難遇的奇景。”
    應星安目光灼灼，鄭重頷首：“正是。她的存在，無可替代。”
    胡蕁若有所思地摩挲著袖口的暗紋，忽而抬眼：“既如此，想問什麼便直說吧。”
    “痛快！”應星安唇角揚起暢快的弧度，指尖無意識叩著腰間劍鞘，“我在天機閣翻遍古籍，發現無論是術法傳承還是秘史記載，各方麵都有詭異的斷層。”他話音驟沉，眼底泛起冷光，“閣下，可曾聽聞數萬年前的神魔大戰？”
    胡蕁瞳孔猛地收縮，周身狐火驟然明滅，轉瞬又恢複平靜。
    他語氣凝重得像是壓著塊千鈞巨石：“你是說...如今的世人，竟不知那場浩劫？”
    應星安心中一震，原以為這是塵封的秘辛，卻不想對方知曉內情。
    而一旁緩過神的元雲裳，早已將通紅的小臉埋進六尾玄狐蓬鬆的毛堆裏，隻露出半隻揪著狐毛的小手。
    元雲裳聽見這話，像隻好奇的小動物般從狐毛堆裏探出腦袋，發梢還沾著幾根雪黑絨毛：“閣下真的知道？那是不是其他妖獸也聽說過？”她眼睛亮得驚人，睫毛隨著期待輕輕顫動。
    胡蕁低笑出聲，袖中狐火忽地凝成小狐狸形態在指尖蹦躂：“小機靈鬼，可惜要讓你失望了。那場大戰時，如今的妖獸祖輩都還未開靈智，哪來的傳承？唯有大妖血脈的族群，才將記憶藏在血脈裏代代相傳。”
    元雲裳泄了氣般將整張臉埋進六尾玄狐蓬鬆的毛毛裏，隻露出的發頂的一縷呆毛隨著低落的情緒蔫耷著。
    不遠處紮堆的幼崽們耳朵齊刷刷豎起。
    這些秘辛對它們而言新鮮得如同初春第一顆漿果，毛茸茸的尾巴興奮地在地上掃來掃去。
    小狐狸趁機從小鹿蹄下扭身掙脫，粉鼻子激動地翕動：“原來真的有神魔啊！他們是不是都長著發光的翅膀，比彩虹還好看？”
    “蠢貨！”小鹿毫不留情地頂了頂它的後腰，“重點是天機閣連神魔記載都被抹得一幹二淨！”
    “才不可能！”小狐狸炸著毛跳開，“那麼厲害的存在，肯定會在哪個地方留下蛛絲馬跡！”
    胡蕁掃過應星安欲言又止的神色，無奈地捏了捏眉心：“既然要結盟，總不該藏著掖著。把你知道的底牌都攤開。”
    應星安摩挲著劍柄沉吟片刻，冷硬的聲音裏壓著幾分慎重：“十年後，上古秘境將重現世間。我們想進去探查神魔大戰的線索。”
    “十年...”胡蕁神色微動，忽地展袖化作虛影，聲音從百丈外悠悠蕩來，“等過幾天，我們尋個日子聚齊。屆時發下心魔誓，也省得彼此猜忌！”
    見人走了，元雲裳從六尾玄狐的毛毛中抬起頭，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我竟然從頭到尾都沒察覺自己中了媚術！”
    應星安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語氣溫和：“狐族的媚術本就神出鬼沒，以你現在的修為，著了道也不奇怪。”
    六尾玄狐甩動蓬鬆的尾巴，用腦袋蹭了蹭元雲裳的臉：“小丫頭莫慌，你神魂未損便好。日後若再遇到狐族術法...喚我一聲便是。”
    似有若無的靈力纏上元雲裳發梢。
    一旁的青鳥也體貼地用翅膀拂過她的發絲，撫平她心中的不安。
    小狐狸帶著一群幼崽蹦蹦跳跳地圍過來，圓溜溜的眼睛裏閃爍著好奇。
    元雲裳忍不住笑了，挨個摸了摸它們毛茸茸的腦袋，隨後轉頭看向應星安，眼神中帶著一絲憂慮：“也不知道外麵現在變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