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謙的心思很快又放到案子上了。
    如果這不是巧合，那麼在第二起案件現場可以找到有關第三起案子的線索。
    這小崽子還真有點東西。
    蘇念在路上仔細回想了一下細節，第三起案件的死者周圍除了那把匕首沒有其他東西了，難不成是綁人繩子麼？當晚下了很大的雨，或許線索被衝進了河裏，如果是這樣，那麼未發生的第四起案件被害人的死法就沒辦法推測。
    可凶手這謹慎的樣子…不太像是會犯這種錯誤的。
    “為什麼一定還有案子啊，孫大樹身邊沒有遺留東西沒準就說明他收手了呢。”楚端玉分析道，“**的想法誰能摸得清楚啊。”
    “凶手具有反社會人格，這在所有**人格中是最危險，社會危害性最大的一種人格，他的報複性殺人行為絕不可能就這麼結束，但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行了，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趕緊找出第四名受害人，在動手之前把他保護起來，並此基礎上將嫌疑人抓獲。”邵謙一腳油門，在路口的交通信號燈沒變紅之前衝了過去。
    然後…
    “喂！”
    馬路中心的交警喊了一句。
    已經是超速行駛加闖紅燈了。
    邵謙也覺得這樣有點給交警同誌添麻煩，拿起擺放在車前的對講機，切了個頻道，好巧不巧就聽見了以下信息。
    「這裏是交通警察劉喆倫，路口有人闖紅燈，請求下一個路口攔截，車牌是…」
    「嘿新來的吧我的車都不認識，我是邵謙，市局一隊隊長，趕著辦案呢。」
    對講機裏安靜了片刻。
    「好了，核實了…卲隊長，辦案就把警燈按上，然後麻煩注意電台紀律。」
    還讓一新來的小交警指責了電台紀律，邵謙撓了撓頭，覺得有點丟人，楚端玉坐在後頭捂著嘴偷摸樂。
    “憋住了，不許笑！”
    “不行，我沒受過專業訓練，我憋不住…”
    “…到了。”
    進學校，給門衛亮證件，直接上實驗樓二樓，穿戴好之後進入現場。
    “都是化學試劑，輕拿輕放，注意安全。”楚端玉提醒道。
    實驗台上無可疑跡象。
    書桌上隻發現了被害人的指紋，抽屜中也隻有一些工作記錄和實驗報告。
    邵謙看了看他，伸手拉開盛放試劑的櫃子，楚端玉也湊上去看，“放得整整齊齊的，也沒少啊，關上吧。”
    蘇念偏頭看了看楚端玉，不但沒放回去，甚至還把那些瓶瓶罐罐一個個全都翻出來了。
    “我靠你瘋了！”
    “沒有，幫我檢查。”
    楚端玉看了看邵謙。
    邵謙點了點頭。
    楚端玉臭著臉，白了蘇念一眼，“起開，你不會整這些東西，我來。”
    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楚端玉把試劑翻了個遍，也沒發現任何可疑線索，幹了半天白工的楚端玉臭著臉，一副【你看看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邵謙咳嗽了一聲，繼續在實驗室內轉悠，操作台，洗手池，窗台前，甚至伸手扒拉百葉窗。
    一道溫柔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投在操作台上，蘇念看著他，忽然開口。
    “別動。”
    邵謙莫名其妙，“啊？”
    操作台上也零星擺放著幾種試劑，乍一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問題出在了陽光上。
    蘇念去拿起了一個深棕色的試劑瓶，交給楚端玉。
    “高錳酸鉀？”
    蘇念點頭，“要放在陰涼處保存。”
    楚端玉打開檢查，“裏麵好像是水…”
    邵謙也過去看，楚端玉又晃了晃裏麵的液體，“無味，但是有點混，先帶回去看看。”
    楚端玉打開勘察箱取證，邵謙則是在一邊給跑去出外勤的薑盼盼打電話，讓她趕緊回隊裏做鑒定。
    “三號現場一來一回四個小時就出去了，咱們先回隊裏。”
    薑盼盼和邵謙幾人幾乎是同時回到警局的，她拖著略有疲憊的身體，接過楚端玉帶回來的樣品後，直接縮進鑒定室。
    蘇念坐在白板麵前，一動不動。
    “你有發現？”邵謙一抬**坐在了後麵的辦公桌上。
    “沒有，等鑒定結果吧，但是…你看第一起案發現場，血腥暴力，第二起現場相對安靜，第三起…毫無特色，這一點不覺得很奇怪嗎？”
    邵謙點了根煙，點了點頭，“除了刀就沒有別的標記了，難不成這是團夥作案啊？一個人一個風格？”
    蘇念有點想不明白，為難地鼓起一口氣，邵謙覺得可愛，伸手戳了戳，瞧他沒拒絕之後變本加厲的開始捏來捏去。
    他的指尖沾著尼古丁味道。
    蘇念眯了眯眸子問道，“你煙癮這麼大？”
    邵謙輕輕咳嗽了一聲，將半根煙按滅在了煙灰缸裏，“其實不抽也行，我就是這兩天讓案子愁的。”
    “所以平時不怎麼抽？”
    “啊…怎麼的了？”
    “沒有刺激…”蘇念轉頭望向邵謙，“沒有刺激，他才會覺得索然無味，故意一次次降低…”
    邵謙的臉色有些難看，“所以他還放低姿態，配合起我來了？不是我沒明白啊，從現場遺留下的痕跡來看，他明明一次比一次冷靜，目的性和條理性也一次比一次強，怎麼能是降低呢？念念，咱倆這方向是不是有點偏差…”
    蘇念托腮，“換一個角度來看，一號案件的現場更傾向於宣泄情緒，往後的案子卻有明確的目的性和針對性，這說明他的心態從報複，轉變為懲治。”
    楚端玉終於從角落中鑽了出來，他放下手機大大的打了個哈氣，
    “那也有可能是模仿殺人啊，一開始隻有一個嫌疑人，後來他的作案手法被第二個嫌疑人得知，然後模仿他殺了孫大樹，這樣一個一個往下傳遞。”楚端玉又一本正經的分析著，“所以三號案件的現場根本沒發現什麼什麼線索，就那點東西空空如也。”
    “你能耐，就你能耐！”邵謙抄起桌上的文件夾照著楚端玉腦袋一連打了好幾下，不過用的力氣並不大，“對孫大樹的走訪調查你不是知道麼，他一沒錢二沒仇，幹啥殺他，還不是因為他出軌搞外遇！”
    “好痛好痛，你輕點嘛。”
    楚端玉連忙捂著腦袋躲開，一抬頭就對上玻璃牆那邊薑盼盼無比嫌棄的眼神。
    “隊長，化驗結果出來了，二號樣本是C4H10N2O。”
    薑盼盼快走幾步，把手中的報告遞給邵謙，他看了幾眼之後，反手丟給了楚端玉。
    “巴比妥，非處方藥，隻有大醫院才有，從前是中樞神經鎮靜劑，後來因為有副作用已經很少有用了。”楚端玉捂著腦袋說著這類藥物的用途，然後頓了頓看向邵謙，“也是一種靜脈注射安樂死的藥劑。”
    邵謙條件反射的拿起對講機，這個線索來的太及時了。「張一天，調查所以醫院有關巴比妥的售出的記錄，一家醫院一家醫院的核查，嫌疑人很可能通過非正常渠道進行購買，藥劑數量給我比對清楚了！」
    “邵謙，我有個想法。”蘇念鄭重其事的望著邵謙，“這聽起來可能會很荒唐，我認為第三起案件並不是真正的第三起案件。”
    “什麼意思？”
    “第一起案件現場發現的針管，是第二起案子殺死死者的凶器，然後在現場，並沒有發現殺死第三起案件死者的東西。”
    蘇念頓了頓。
    “之所以沒有在現場留下線索，或許是因為三號被害人原本就是一個替代品。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某些原因，原本的第三個死者突然不具備了被殺害的客觀條件，所以凶手臨時換了目標，然而他又並不想讓這個案子沒有歸屬，所以還是留下了線索。剛剛的鑒定結果一出來，我就在想，下一把刀就是…血琥珀。”蘇念道。
    有什麼客觀原因是阻礙凶手行動的？
    應該是被害人脫離凶手的掌控視線，陌生的地點超出凶手心理安全區，無法下手，所以才安排了第三起案子。
    也有可能是被害人突發死亡無法完成原有計劃。
    如果計劃的被害人死亡，那嫌疑人應該不會找人替代。
    蘇念咬著唇角，“下一個受害人，在過去的一個星期中臨時突然離開過本市，這種臨時性出差通常不會太久，應該在最近幾天回來，火車站，機場，他應該是一個人，或者再多帶一個助手，年齡與明顯特征，因為時間倉促，沒有帶什麼行李，工作應酬很多，是夜店等交際場所的常客。”
    “萬一意外事故死了呢？”楚端玉雞蛋裏挑石頭般的繼續提出疑問。
    “那孫大樹的死法就不會是失血過多。”
    卲謙敲了敲桌子隨口回了楚端玉，摸了摸下巴一伸手拉扯著蘇念直接塞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怎麼了？”蘇念還有點迷茫。
    “念念，你知道排查火車站和機場的壓力有多大嗎？是，你有縮小範圍，但我想問有沒有更效率的辦法，時間不等人啊。”
    蘇念動了動唇，“你難道想把這個人找出來，然後保護起來？”
    “不然呢？這是一條人命啊，我不能等著人死了再去找線索吧，咱們也不能老讓他牽著鼻子走！”
    蘇念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邵謙沒再逼他，走出辦公室。
    “小楚。”
    “隊長？”
    “把外勤的幾組人調到火車站和機場，按著線索把名單第一時間傳回隊裏，我知道這次排查力度很大，但是咱們警察得為人民的生命財產負責，咱們得對得起身上這身衣服。”卲謙伸手拍了拍楚端玉的肩膀，也看了看薑盼盼，“咱哥幾個都加把力氣，回頭我請吃飯，行了，麻溜的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