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起雲湧探究深  第40章案影15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74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泥土掩蓋屍骸,雨水衝刷痕跡,這樁陳舊的案子注定會成為一個死局,將幾人都團團困縛在裏麵。
    這對於參不透人世,不了世俗的穀大至來說,何嚐不是一個難題。
    當仵作圍著那屍骸轉了幾圈後,他不由得看了薛瀟決一眼,經曆過一樁奇案的穀大至,此時想迫切的從薛瀟決眼中尋求答案。
    他直盯著薛瀟決細微的動作與神情,不放過任何可以證明此案關鍵的要點。當仵作喊了幾聲穀縣令後,穀大至才恍然回神:“可看出什麼了?”
    仵作繞到一旁指著最邊上的那具骸骨:“時經年久,除了這具屍骸身上有多處劃傷外,其餘的屍骸都無法推測出死因,隻能帶回去細細找些蛛絲馬跡。”
    穀大至點了點頭:“那便再細細找下這四周還有沒有可能遺漏的線索,畢竟想從這白骨身上查出死因極難,隻能從窄小的缺口突入。”
    “是。”仵作撩起自己深色布衣,蹲下身子細細找尋著遺漏在此處的蛛絲馬跡。
    他循著屍骸邊緣一絲一絲找尋著而此地除了被雨水浸濕的泥土外,並未發現可疑之物,他便細細挖開掩埋屍骸的泥土,濕滑的泥土鋪在屍骸上如蓋了一層被褥,將那雙腳遮的嚴嚴實實。
    隨著將那屍骸挖出來一團纏繞在屍骨腳趾的紅繩也驟然映入了仵作眼中,泥土將紅繩死死壓著,顏色也被沾染成褐色,順著小腿肚直直纏繞在腳趾,似如一幅畫般千絲萬縷。
    仵作輕輕地將蓋在另外兩具屍骸上的泥土一一撥開,發現了與那具屍骸相同的繩子,與第一具不同的是,那兩具纏繞的是黑繩且是從盆骨處穿出來的,黑繩有些稀鬆但纏繞密集,手法生疏,尾處更是打了好幾個結,似乎每穿一根都是帶著仇恨。
    而纏繞在那具瘦小骨架上的紅繩尾處卻打了個活結,與那兩具屍骨小腿上纏繞著的黑繩相比這根穿紅繩的手法明顯比那兩根嫻熟,且井然有序。
    仵作輕輕地將那纏繞有序的紅繩拿起,細細端量了許久,似是想到了什麼,他站起身往旁邊一側,一陣冷風恰時襲來將那纏繞在白骨上的紅繩吹的翩翩起舞,好似一幅活靈活現的畫。
    注意到仵作動作的純狐司恬身子往前一傾便看到了纏繞在屍骸上的紅繩:“屍骨上怎會纏繞著那麼多顏色不一的繩子,難不成是象征著什麼?”
    仵作往旁邊挪了一步:“纏繞黑繩的代表的是憎恨,紅繩則代表青睞。”
    “怎那般確定?”純狐司恬上前走了幾步,瞧著隨風舞動的紅繩,細細觀察著另外纏繞在那兩具屍骸上麵的繩子有何不同。
    “纏繞黑繩之法原先是獻祭給陰界的,人死後在腳尖纏繞上黑繩便會有陰差領著你入黃泉,也算是黃泉之路不孤單。後來因越傳越邪乎黑繩便成了邪惡,甚至有人拿出紅繩作比較,有些村落便用紅繩在出嫁之日時纏繞在新娘子的腳趾,寓意踏行萬路,共入白頭。”仵作道,“後來便有了那句黑繩寓之邪惡,紅繩寓之忠誠。”
    對於此案行凶之法並非如傳言那般,纏繞繩子的手法有所不同,纏繞黑繩的也並不一定代表邪惡,但肯定是最惡毒的詛咒。
    若紅繩代表的是姻緣,那黑繩則代表的是深淵。
    將魂魄拋至深淵再束縛上數根雜亂無章的黑繩,無疑不是一種最惡毒的詛咒。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不想那兩具屍首轉世投胎。
    穀大至瞧著薛瀟決一直盯著那三具屍骸發呆,便猜想薛瀟決定是想到了什麼,便上前問道:“薛相士可猜測到了什麼?”
    薛瀟決在穀大至的呼喚下緩緩回神,圍繞著三具屍骸轉了一圈:“與傳言不同的是,此黑繩代表的是深淵,是無法轉世投胎的惡毒詛咒!”
    他比劃了一下束縛紅繩的屍骸:“這紅繩纏繞的越嫻熟就表明凶手對那兩具屍骸就有多憎恨,雜亂無章的線順著盆骨再從小腿穿過來,每一根都是帶著怨恨的。我想。。。凶手應該是對這纏繞紅繩的屍首青睞許久但又因愛而不得,並痛下殺手。”
    一幻想到穿繩子的場景純狐司恬便渾身發怵:“但另外兩具屍骸與凶手有何衝突?怎會下此毒手。”
    薛瀟決稍稍彎腰瞧著最邊上的那具屍骸肋骨之處被劃傷的道道痕跡,又看了看另一具纏繞黑繩的屍骸:“這三具屍骸應該是一家人。”
    穀大至往前湊了湊:“何以見得?”
    薛瀟決指了指屍骸:“中間的屍骸明顯比兩側的屍骸都大,應當是男子,同樣纏繞黑繩的應該是這男子的親屬,而纏繞紅繩的應該是這男子的妻子。”
    聽著薛瀟決的這番推論,仵作附和著點了點頭:“薛相士推論的不錯,與我最開始的想法一致。”
    一旁的穀大至卻一頭霧水,始終沒從這個推論中繞出來:“怎麼就是一家人了呢?不能是兩家嗎?”
    仵作指著那三具骸骨,道:“若是兩家那黑繩纏繞的順序以及繞法也應該有所不同才對,畢竟令行凶之人仇恨的定會下最惡毒的詛咒。縣令您看,這纏繞著黑繩的兩具屍骸無論是繞法還是打結的手法都極為相似,若真的按照您說的是兩家人的話,行凶之人在處理屍首之時應當會隔開一段距離,而不是挨在一起。”
    穀大至漸漸捋順了仵作與薛瀟決的推論:“那這黑繩雜亂無章的繞法應該也代表著什麼寓意吧?
    “有。”仵作退到一側將那三具骸骨完整暴露在穀大至眼前,並彎腰將黑繩稍稍擺正了些,“黑繩比紅繩多了十根,縣令您退後看便會發現這黑繩組起來有些像祭壇。”
    穀大至往後退了幾步站在一塊略高的石頭上,俯視著那兩具屍骸,當看到用黑繩纏繞隱隱閃現的祭壇時,他大驚失色:“當真是祭壇!”
    好奇地純狐司恬也站在另一塊石頭上往下看:“還真的有,那個纏繞紅繩的有些像燈燭。”
    穀大至聽著純狐司恬的話看向纏繞著紅繩的屍骸:“當風拂過之時那紅繩便更像燃燒的燈燭了。”
    瞧著這座陰森且彌漫著白霧的荒山,薛瀟決似乎想到了什麼:“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就是凶手以荒山為祭壇,為纏繞紅繩的屍骸超度,令纏繞黑繩的屍骸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純狐司恬從石頭上跳下來,望著這座死氣沉沉、屍骸遍野的荒山,心頭竟升騰出一道悲鳴,不知是這荒山竭力發出的求救,還是葬身在這荒山之中殘魄的呐喊之聲。
    那聲音無比淒涼悠悠地從山穀中隨著陰風傳來,吹動著她赤色的毛發,將她內心僅存的一絲憐憫都悄然勾起。
    隨著蕭櫟墨在她肩頭一拍,使她蕩起的心思頓然落下,飄到遠處的思緒也悠然召回。
    她轉頭笑著瞧了蕭櫟墨一眼,並未講話。
    “可那凶手又是如何知曉隻要將屍首扔到這荒山之內就會使其葬身地獄?”穀大至一時不解,“難不成不止一個凶手?”
    “一個人隻要內心足夠惡,便能想出無數種置人於死地的辦法,而這個纏繞黑繩的法子也隻是凶手自身所為。”薛瀟決在屍骸前來回徘徊著,“他認為隻要將足夠的黑繩纏繞在身體裏,便能困其靈魂,再丟入這荒山內,就算是被豺狼虎豹吃了也絕不會轉世投胎。這便是人性之惡!”
    穀大至沉默了,似乎是對於薛瀟決的話多有感悟,竟閉口不言了。
    就連曾見識過無數人心險惡的純狐司恬在麵對此景時也沉默不語了,她難以想象一個人內心的惡到底要延伸到何種地步才會做出這般慘絕人寰的事情。一戶人家僅是一人之惡便被其毀掉,行惡之人就算是被丟至十八層地獄都難解心頭之恨。
    “人性之惡當真是。。。人性之惡!”仵作輕歎口氣,轉眼之際便瞧見纏繞黑繩的屍骸小腿處有被挪動的痕跡,他瞬時蹲下身子將那些黑繩掀起才發現在屍骸上的小腿處有一個黑洞,寬度如一厘米,應該是穿錯了位置硬生生拔出來的。
    站在一旁的薛瀟決注意到了仵作的舉動,也跟著蹲下身子:“力度極大,青壯男子可輕鬆拔出。但令我想不通的是,既然穿錯了位置應當剪斷為何還要拔出來?”
    仵作與薛瀟決麵麵相覷,另一個想法也頓然升起:“難不成凶手當真還有另外一個?”
    這個想法很快便被他們二人否決了,仵作細細觀察著那個被撅開的黑洞,一幀幀畫麵也從仵作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這個應該是屍首化為白骨後被拔出來的,但不是凶手。”
    穀大至湊上前來:“這般肯定?”
    仵作點了點頭:“嗯,肯定不是凶手,因為凶手的穿繩手法很生疏沒有那般幹脆利落,再者他怨恨這兩具屍首若是發現穿錯了定會使勁補上兩拳,而不是這麼幹脆利索。”
    這般說辭極有說服力,推論也極為合理,穀大至便點了點頭:“那會是誰將已然傳過去的繩子拔出來的?難道是另一個與屍骸有極大仇恨之人?”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