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襲襲，疏影婆娑。
    顧思明將人橫抱在懷，從後園往客房走著，沈聽瀾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輕一些，身體還是那樣單薄。
    沈聽瀾摟著他的脖頸，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麵頰，溫潤的觸感攪擾的人心頭發緊，顧思明其實大可以繼續裝作沈公子醉倒，在撒酒瘋，但今夜他太過張揚大膽，他被撩撥心猿意馬，難以抑製。
    “杏花春後勁兒雖大，但你根本沒有喝幾杯。”
    “恩…”沈聽瀾語氣中說不出的得意，“誰讓你招惹我的。”
    “聽起來還是我錯了？”
    “難道是我自作多情了？”沈聽瀾眯開一隻眼，絲毫沒有窘迫，而且十分理直氣壯，“那能占尋風客的便宜，我也不虧。”
    “你可真是…”
    沈聽瀾的指尖在他脖頸處的脈門摩挲，笑吟吟問道。“你有什麼要緊事需要背著我和徐姐姐說？”
    “借東風，借著沈公子的財路，鋪一條活路…開門。”
    於是沈聽瀾探出手臂，輕輕推開房門，望著一片漆黑的房間，他有些局促不安，便縮到了顧思明懷裏，“先點燈。”
    正常人就算怕黑，也不會到這種地步的。顧思明將他放在床上，去點亮床頭的燈，這才瞧清楚沈公子泛著薄紅的臉，和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
    “你的手指怎麼樣？”
    “沒事，這會都快愈合了。”沈聽瀾伸出手給他看，“吩咐人給我送盆熱水過來再走。”
    “恩。”
    他二人都不想讓徐鳳娘等太久，好像真有什麼似的，顧思明返回後園時，徐鳳娘正微醺，端著酒盞一臉苦悶。
    “今天的菜不合沈老板口味嗎…”
    “我早說了他吃不多。”
    “身體不好？”
    顧思明點頭，“但他不願多說。”
    “哎，這也不是我能操心的事…打算何時出發？”
    “明日一早。”
    “這麼急？”徐鳳娘輕歎，“好吧，那今夜不醉不歸！”
    五月初的風中帶著熱氣，晌午裏陽光炙烤，離開金川繼續往西南走，便很難再見到繁華富庶的縣城了，這裏山連著山，哪怕下一場瓢潑大雨，也難緩解那份粘膩的濕熱。
    好在顧思明有一身傲人的內功，而沈聽瀾…
    他此刻正躺在馬車裏睡覺。
    山路上，一輛馬車正緩緩前行，馬車不起眼，駕車的人頭戴鬥笠，坐姿散漫，也不起眼，山路崎嶇，顧思明縱然再小心，也免不了顛簸。
    離開金川已足足半日。
    “…頭好暈。”
    身後傳來了沈公子有氣無力地**聲，顧思明回過頭，一手推開車門，透透氣。
    “車上有醒酒湯。”
    車上何止有醒酒湯，還有徐鳳娘為他們提前包好的粽子，糕點，幹糧，沈聽瀾一邊翻看著，一邊喝下幾口酸酸甜甜的醒酒湯，身體頓時鬆快不少。
    “是啊，要端午了，都有什麼餡兒的？”
    “白線是蜜棗，紅線豆沙，花線是蛋黃。”
    沈聽瀾手快，顧思明話音未落，他就已經拆開了一個蛋黃粽子，然後皺著眉，坐在了顧思明身邊。
    “你吃，我不愛吃鹹的。”
    顧思明一手我韁繩，一手拿馬鞭，確實騰不出手來，沈聽瀾幹脆喂進了他嘴裏。
    “我聞著你身上還有酒氣，喝到什麼時辰？”
    “…清晨。”
    “你們喝了一晚上？就隻喝酒，就喝了一晚上？”
    “許久未見，自然是把酒言歡。”
    “言歡？我怎麼不見你跟我把酒言歡暢談一夜？哦莫不是嫌我說話刻薄？不出兩句你就想拂袖離去？”
    “沒想到沈公子居然也有自知之明。”
    沈聽瀾將剩下小半個粽子都塞進他口中，靠坐在一邊生悶氣去了，顧思明也不管他，隻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不多久，顧思明先忍耐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當然是笑你。”
    沈聽瀾還想追問，奈何會很沒麵子。
    顧思明道，“起碼和沈公子一起不會無聊。”
    “你也會怕無聊嗎？顧兄行走江湖，一定去過很多地方，見過許多人和事，怎麼會無聊？”
    顧思明握著韁繩的手忽地收緊。
    “顧兄，不防跟我講講，你都去過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