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娘收拾出一間屋子來，點燃了燭火，年若虎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破碎的衣裳下虯結的肌肉若隱若現，他昏迷著，唇角殘留著道道血痕，那張臉又紅又腫，跟發麵饅頭似的，一看就是被人左右開弓扇了十幾二十個巴掌。
    “呸！”徐鳳娘又啐了一口，“那他暫且就交給你二人，我先告辭。”
    “有勞。”
    沈聽瀾飲下一口甜酒，腳步悠哉，慢條斯理地從發簪裏取了幾根銀針出來，另一隻手扒開了他胸口的衣裳。
    “好厲害的一掌，顧兄你下手不輕啊。”
    顧思明道，“他要點信煙，一時情急，沒想到一掌下去人到現在還沒醒。”
    “三針就醒。”沈聽瀾此刻非常柔和，像極了一個仁心醫者，動作不疾不徐，“鬼宮，神藏，華蓋。”
    三針一落，年若虎立刻有了反應，眼睛還沒睜開，便一口汙血湧了出來。
    “顧思明，老子殺…”
    他的話隻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卻也沒咽回肚子裏。
    沈聽瀾的第四根針落在了天突，年若虎就成了啞炮，隻張口沒有聲音，他疑惑，震驚，怒目圓睜，掙紮的動作帶著椅子發出刺耳的響聲，緊著著那張凶惡的臉上肌肉顫抖，大滴汗珠如雨滑落。
    “噓——”沈聽瀾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剩餘的三根針收了回來，“很晚了，不要吵到旁人休息。”
    年若虎眼中遍布血絲。
    “接下來的話隻問一遍，你要想好。”沈聽瀾坐在了他對麵，小口小口飲起甜酒來，向顧思明遞了個眼神。
    “聖教四散後都各自逃去了哪裏，你們靠什麼聯絡，還有多少人，如今又聽誰人命令行事？”
    顧思明問話時冷得像塊冰，沈聽瀾領教過這樣的眼神，竟不自覺坐直了身體，摘掉了他咽喉處的銀針。
    年若虎登時破口大罵，“做你娘的美夢，老子一刀…”
    銀針又紮了回去。
    “好骨氣，佩服。”沈聽瀾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半眯著眸子審視，忽而笑出聲來，譏誚又輕蔑，“我倒想看看年副堂主如此英雄人物，能堅持到幾時？”
    他的銀針最長的不過三寸，這最長的此刻就在他的指尖，然後一寸寸埋入百會。
    第一寸，年若虎抖若篩糠，兩眼白翻。
    第二寸，他痛苦地張大嘴巴，劇烈掙紮。
    沒有第三寸。
    沈聽瀾又懶洋洋坐了回去，隨著時間流逝，年若虎涕泗橫流，口吐白沫，七竅流血，原本劇烈掙紮的身體和緊繃地肌肉也疲軟下來，他是痛苦的，隻能扯著嗓子發出無聲的哭喊。
    顧思明微微皺著眉頭，來到沈聽瀾身側，“這是否太…”
    “刺百會的感覺就像拿一柄鐵錘一下下砸爛腦袋，不過再過一會他會失禁，那場麵確實很難看。”沈聽瀾垂著頭，並沒有看眼前的場麵，“人身上大大小小穴位有三百餘個，這個是最有用的法子，沒有人能堅持哪怕一柱香。”
    顧思明又問道，“落到你的手裏都是這個下場嗎？”
    “有這麼好的法子，我為何會用其他手段呢？”
    羅天青的死相完全不是沈聽瀾的風格，他並不是一個愛見血，以折磨人為樂的人，他甚至至今都沒看過年若虎一眼。
    顧思明道，“可以了。”
    沈聽瀾立刻起身，拔掉了兩根銀針，以防他昏厥，又特意給人紮了三針提神。
    年若虎痛的有出氣沒進氣，隻能偶爾發出一絲細碎的哼聲，顧思明多少有些於心不忍，便給他倒了一碗水喂過去。
    沈聽瀾還是沒看，隻當發出聲響時才匆匆一瞥，便又挪開視線。
    “他喝水的樣子像條狗。”
    顧思明斜眼看過去，他就乖乖閉上了嘴。
    “有這一遭是我的主意，你大可以繼續軟弱無力地恨著我。”顧思明道，“不過那幾個問題我希望你已經想好該如何回答了，不然我們可以繼續。”
    年若虎嘴唇顫抖，從氣息中依稀辨別出來四個字眼。
    “墨羽夫人…重建聖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