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色。”
    藍季蓋上砂鍋拿了塊重物壓在鍋蓋上，眼中帶著揶揄笑意看向滿臉嫌棄的陸濤。
    “這道菜的特色就是紫色湯汁。”
    “可是看著很沒有食欲啊。”對食物一向抱有最大尊重的陸濤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感覺之前那些好食材很冤枉。”
    藍季輕笑一聲，並未解釋太多，隻是道：“不相信我的手藝嗎？”
    那倒不是。
    陸濤糾結了片刻後，一閉眼重重點頭道：“相信！”
    別說琪婭拉有多少實力強勁廚師，反正他從睜眼到現在就見到了藍季這一個做飯無比符合他胃口的廚師。
    既然藍季說沒問題，那就絕對沒有問題。
    砂鍋蓋上，接下來要控製的就是火候，陸濤視線轉了一圈，很快就定格在一旁放置的休息椅上麵。
    正在記錄爐火情況和烹調時間的藍季餘光看見陸濤走向的位置，還以為他準備過去休息，並沒有過多在意，直到身後傳來一聲刺耳巨響，他才似有所感回頭。
    正扛著一排坐椅走過來的陸濤察覺到了藍季的視線，咧嘴一笑。
    “反正現在也沒事做，不如休息一會。”
    陸濤笑得相當開朗陽光，全然沒有注意到四周落在他身上的詭異視線。
    藍季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視線一旦觸及陸濤發自內心的笑容，責備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最終隻能輕歎一聲放任陸濤將公共座椅放在料理台附近，心中默默決定等考核結束就去掏錢賠付。
    並不知道藍季心中所想的陸濤，找了個合適位置將坐椅放下後，拿著剛剛連根拔起座椅落下的釘子，一拳一個釘將破損的連排座椅又一次固定在地麵上。
    一直關注著藍季二人情況的浦林感歎道：“小廚子身邊這個幫手實力很強啊。”
    “以考核場地麵的硬度，不借助工具將連排座椅直接拔起，實力等級至少有四十。”楊青探究視線落在陸濤身上，“這個年輕人的年齡絕對不超過二十五，天賦十分強悍。”
    “有趣有趣，不知道他的師父是誰。”浦林意有所指看向一直板著臉的廖天，“老廖，我記得那個叫藍季的小廚子，以前似乎在你那裏學習過一段時間。”
    楊青臉色微變，不自覺看向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廖天，眼底笑意中多了幾分看好戲的意味。
    出乎意料的是廖天並未發怒，隻是緩慢睜開眼，一字一頓警告道：“廚師界向來以擁有食魂為尊，一個連食魂都沒有廢物，沒資格當我徒弟。”
    話落，他猛然起身拂袖離開，僅從背影都能看出其心中的怒火。
    浦林望著廖天遠去的身影，搖頭晃腦嗤笑道：“老廖這是年紀越大越沉不住氣啊。”
    “他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更何況你還一直戳他肺管子。”楊青全然沒有打圓場的意思，隻是好奇道，“那個叫藍季的小子以前真是他徒弟？”
    浦林收起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道：“我隻知道那個年輕人當年的確慕名在廖天門下學藝了三個月。”
    “三個月？廖天不是一向看不起沒有食魂的廚師，怎麼會收一個普通人徒弟？而且這時間怕是連一道菜都教不出來。”
    楊青隱隱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隨即看向老神在在坐在位置上，顯然等著她繼續追問的浦林，突然就不是那麼好奇了。
    “算了，那廖老怪脾氣一直很古怪，不然以他的天賦也不會這麼多年還被卡在七星廚師境界。”
    假意收斂好奇心，專心致誌專注考核的楊青，很快就等到了浦林藏不住事的回應。
    “唉，這麼多年你還是這個不願意認輸的性格。”浦林輕歎一聲，而後將他所知消息和盤托出，“姓藍的小廚子隻憑一道菜就讓廖老怪願意收他為徒，但具體是什麼菜估計隻有他們二人知曉。至於後來為什麼會離開，倒不是廖老怪要趕人，而是那個小家夥自己選擇離開。”
    “竟然不是廖天主動驅趕。”楊青驚訝看著留影石畫麵中麵容清秀的年輕人，很是好奇道，“這小子到底有什麼本事？”
    “誰知道呢。”浦林喝了口熱茶，眼中帶著幾分探究，“當年我也是機緣巧合才得知這一消息，不然以廖天的性格，怎麼可能讓這件事傳出來。”
    楊青認同點頭：“那老怪也是死要麵子……等等，廖老怪這是要做什麼？”
    話還未說完，留影石投射的畫麵中突然出現了剛剛消失的廖天。
    浦林迷迷蒙蒙的老眼一睜，定睛一瞧見廖天隻是去了他那徒弟身邊，立即懶散坐回去道：“估計是給他的好弟子出點主意，不必在意。”
    “考核講究公平，廖天當了這麼多年考核官，難道不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嗎？”
    楊青正要起身，身前卻出現了一道無形食力屏障。
    屏障並不算牢固，隻要她想隨時可以打碎，但其中蘊含的食力卻十分熟悉。
    “浦老頭，你攔著我做什麼？”
    “稍安勿躁。”對上楊青略顯憤怒的視線，浦林擺擺手道，“至少廖天隻是去提點他徒弟幾句，而不是去找藍小子麻煩。還是說你想為了一個素未謀麵的年輕小廚子和廖天翻臉？”
    楊青眉頭一皺，不知心中作何感想，但的確沒有繼續起身，隻是冷哼一聲道：“希望廖老怪沒忘記他身為在主考官的身份。”
    “放心吧，那老怪最看重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可能為了這點小事冒險。”浦林老神在在，絲毫不擔心，可楊青總覺得這件事不會這麼輕易結束，“但願吧。”
    事實上，廖天確實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隻是在規則允許範圍內，“稍微”提點了一下侯奉。
    畢竟還有滿天花板的留影石，廖天也不敢做得太過明顯。
    此時距離考核開始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大多數廚師都已經完成前期準備工作開始正式煎炒烹炸。
    各色食材通過不同料理方式激發出的香味交織在空氣中，讓人胃口大開的同時，也會影響到很多廚師對鍋中食物的判斷。
    能夠在眾多香氣之中，準確識別製作料理的味道，並且通過氣味判斷食物烹調程度是一個廚師的基本功。
    但因為食力存在，有很多廚師習慣依賴食力感知料理中的能量波動來確定食物狀態，早已將這種基本功拋之腦後。
    不過隻靠食力判斷料理內部狀況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會被外界氣味影響。
    這也導致了美食香氣中摻雜的輕微糊味，一時間沒有幾個參加考核的廚師察覺。
    無聊撥弄手腕上已經可以自由調整重量繽紛蟒腦袋的陸濤，咀嚼肉幹的動作一頓，下意識抬起頭看向距離他們有三個料理台的廚師團隊。
    食材炒糊的味道爭前恐後鑽入鼻腔，陸濤非常嫌棄地揉了揉鼻子，正要開口，就見藍季突然起身走向灶台。
    看著藍季略顯焦急的背影，陸濤好奇跟了上去。
    “有什麼問題？”
    “那位廚師的料理馬上要失敗，六星美食製作失敗如果處理不當，爆發出的能量波動會影響到其他菜品。”
    藍季看了一眼糊味傳來的方向，視線落在料理台邊兩鬢斑白的男人身上。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回看目光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惡意。
    藍季臉色一沉，低頭從背包裏麵翻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扁方形盒子放在灶台邊，手指靈活按下盒子上的幾個按鈕，一道晶藍屏障以扁方盒子為中心擴散，很快見過整個料理台包裹在內。
    附近其他廚師見到他的動作，猶豫片刻後也開始布置防禦措施。
    環顧四周眾人如臨大敵的模樣，陸濤歪著腦袋道：“他們一定控製不了嗎？”
    “不好說，但這種可能性很大。”
    身為一個廚師，製作美食失敗其實是家常便飯，九成以上的廚師都很清楚該如何處理製作失敗的料理。
    但前提是失敗在他們可控的範圍內。
    有廖天在場，藍季不準備去賭這種可能性。
    看著藍季清秀臉頰因嚴肅而緊繃，陸濤似有所感看向糊味越來越清晰的源頭。
    環視一圈，陸濤目光很快鎖定一人，上前一步擋在藍季身前。
    陰影投下，藍季忙中偷閑遞給陸濤一個詢問眼神。
    “防患於未然。”陸濤學著藍季剛剛說的話，轉頭笑著道，“你專注煲湯就好了，其他交給我。”
    想到陸濤的實力，藍季瞬間安心不少，卻還是忍不住叮囑道：“小心些。”
    陸濤點了點頭，視線轉回盯著糊味越來越重的料理台，眼底一絲暗光悄然流轉，視野色彩褪去隻剩下鍋中紊亂的能量不斷向著鍋壁衝撞。
    黑紫色的能量似乎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讓陸濤不由得聯想到藍季那一鍋湯。
    陸濤甩頭將詭異畫麵從腦海中驅趕，碎碎念道：“不可能不可能，藍季做的食物才不會那麼難吃。”
    “怎麼了？”
    聽到他嘟嘟囔囔的藍季好奇詢問，陸濤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