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楚渙問他。
    斯碌輕笑了兩下大步出去，單手把他的房門推開。“你看看，像不？”
    這是我自己設計的，從格式化的樣板房一步步改成這樣的，獨屬於我的。
    他可以容許他們突然的加入，容許他們在家裏的各個角落按照個人想法添置東西。
    但不能容許自己的房間被簡單的複製粘貼給另外一個人住。
    他家太大，太空曠，填不滿。
    除了奶奶家，房間是他唯一能找到歸屬的地方了。
    其實男生的領地意識一直都很強，隻是看你有沒有觸碰到。
    楚渙來回看著，感覺在玩找不同遊戲，乖乖順著話回他：“像。”
    回完之後，斯碌肉眼可見的臉色更差了，又連忙找補，問他怎麼了。
    斯碌沒立刻回，隻沉默地看了不知多久後，輕扯了下嘴角，把房門又拉
    上了。
    “沒事。”斯碌轉過身，對楚渙勾了勾手指。“走吧，是楚渙嗎？”他抬腳往樓下走，語氣輕快，剛剛的不對勁好像隻是楚渙的錯覺。
    “是楚渙。”他聽見自己回道。
    “說吃飯呢，怎麼上去找斯碌了？”江沁思熱好了飯菜，坐餐桌前看他兩一前一後下來。
    倆孩子能交朋友，江沁思是最開心的，笑容溢於言表。
    “想借筆記，書不一樣。”
    “你沒吃飯？學校下午五點不是放飯的嗎？”這下輪到斯碌疑惑了。
    放飯時間不吃飯去幹啥，開學第一天就一個人杵教室擠這點時間卷嗎？
    楚渙有點燥，耳尖泛紅。“吃過了，剛剛太急忘記說。”
    斯碌偏頭，自以為隱蔽地嘲笑他。
    “怎麼辦？媽，對不起。”楚渙又開始無意識地折磨拖鞋。
    “沒事，留著當媽媽明天的午飯咯。”江沁思撐著下巴笑，沒生氣，轉了話題問他們是不是要出去。
    斯碌點頭，問她有沒有需要幫忙買的。
    江沁思說沒有，問他們需不需要陪，叮囑了幾句注意安全早點回來之類的話。
    “為什麼你床上要分開放兩張被子和枕頭。”斯碌低頭用手機叫車，隨口了句。
    “一張江。。。。。。斯洛的，一張我的。”楚渙沒有猶豫，那個“江”字微不可聞。
    “噢，那你是不是所有東西得要兩份？”
    “嗯？”楚渙沒反應過來。
    “兩份牙刷，兩雙拖鞋，兩個書箱，兩個毛巾啥的，你一個江洛一個。”斯碌沒叫他斯洛，喊的原名。
    楚渙怔住了，沒人叫過江洛名字，就連媽媽接受江洛的存在後也隻是啊洛啊洛的叫。
    “哎，我爹又霸占司機大哥了，還想從他口中套點瓜呢。。。。。。這破別墅區還得走出去才能叫車。”斯碌嘟嘟囔囔。
    “你。。。。。。”
    “走了楚渙，這私家車沒登記進不來。”
    “你怎，好。”怎麼知道的？
    “猜的，看來猜對了。”
    ——————
    “日常的東西會準備，書箱算了，我們共用一個。”
    “沒事，書箱不貴。”
    “扛兩個去學校麻煩，洛不在意這些，估計還會罵幾句。”楚渙站路燈下，笑得朦朧又無奈。
    “喲，他還會罵人的？”斯碌叫完車，又飛快插了句。“綠色，尾號341，注意一下。”
    “好。不怎麼會，大多數時候是在問問題，像小朋友。”路燈下不知是什麼蟲圍著燈光亂飛，楚渙站那，不時被幾隻飛蟲撞上。
    他好像很喜歡燈光，有幾隻膽大的飛蟲飛到他頭上或身上歇腳，他不挪位置也不動兩下驅趕。
    斯碌用手幫忙揮了揮，把它們嚇走。“感覺怎樣？今天還適應嗎？”
    “熟悉又陌生，還有點不真實。”楚渙似乎還有話要說，但他張了幾次口，又把話咽了回去。
    “當初是強製休學的嗎？”斯碌因為沒站在光圈下又是低著頭的緣故，楚渙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聲音聽起來很平淡。
    他懂的比想象中要多得多。“嗯，你知道？”
    “廢話，心理疾病嚴重的都會好嗎？怕影響其他同學。我初中的時候就目睹了好幾個，結果他們出校後一個二個容光煥發，跟社會人士沒區別，看不出一點重度抑鬱影子。倒是聊天時會時不時冒出結束生命語錄，但其實挺正常的。哎喲，我在說什麼。走吧，車在那。”斯碌懊惱地搓了會兒後腦勺，抬腳走了。
    上車前，楚渙在斯碌回頭看他時聽到了很輕的一句：“你和江洛也挺正常的，比我好多了。”
    那個瞬間，眼前人的眼中是——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