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幫忙嗎？”斯碌杵廚房門口問。
    楚渙遞給了他雙筷子，笑著回：“需要的，自己調醬。”
    “好。“他接過筷子，話轉了個彎：“唉？我家有醬嗎？這廚房一直是擺沒，平常最多也隻是燒下開水、熱杯牛奶或菜。”
    “難怪。”楚渙的笑容有了實質，沒那麼禮貌客氣透著假。
    斯碌覺得他的笑容像太陽花開，雖然他也不知道太陽花長什麼樣、是什麼花。
    楚渙往後退了一步，給他看被擋住的調料台和架子，上麵是各種各樣不同的醬。大部分是新的，隻有零星幾瓶拆了封。
    “這些都是新的。”
    斯碌了然，也回了個難怪。“我說哪來的這麼大架勢，想問你們是開商場的還是廚師呢？“
    “我也想問。“楚渙默默補充道：“我和媽媽第一次來的時候也被嚇到了，這什麼醬都有，還有很多我們沒見過的。”
    “噗嗤——我爹是這樣的哈哈哈，我小時候打電話找他要什麼東西忘了。反正他也庫庫給我買了一堆，把那東西他能找到的全買了遍。”
    斯碌邊說邊走去調料台拿碗調醬，他一個個慢慢著，語速也是慢慢的，平淡的有種說不清的落寞：“後來，我覺得找他買個東西太麻煩，主要是幼靜大，就改為要錢了。自己買，自給自足。”
    江沁思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廚房裏隻有他們倆。
    話說出來不能落地，他們好不容易有點熟了。
    所以楚渙彎了眉眼，似愁悵似感慨似羨慕的嘟嚷了聲：“真好。”
    “確實，ATM機嘛。”斯碌咂吧了下嘴。
    “要涼了，渙兒，斯碌。”江沁思回來叫他們。
    斯碌最後倒了點醬油收尾，端著他的秘製醬汁出去了。
    經過江沁思旁邊時，還笑嘻嘻地展示了一番。
    倒是不認生。
    楚渙從斯碌去調料時就沒變過姿勢，維持到他媽媽拍他，低聲問他怎麼了？
    楚渙淡淡地扯起個笑容，搖著頭說沒事，排隊調醬呢。
    有事也沒事。
    隻是驚詫罷了，人與人之間果然不能有對比，斯碌他啊，接受能力和適應能力太強了。
    楚渙自嘲地想著，眼底是掩藏不住的烏青。
    我同意她的再婚，她不能因我而放棄追求庇護所的權利，我知道她那段時間的壓力有多大。可我做不到接受，甚至無法麵色如常的跟那個男人打招呼，他和母親說話時我除了恐懼和緊張沒有任何感覺，盡管他對媽媽真得很好，起碼我知道的是如此。
    再過久點，再給他點時間，他試著接受斯碌，接受這重組的“家”。
    ……
    抓住一個人，首先得抓他胃。
    斯碌覺得這可能有有點科學依據擱裏麵的。
    他小時候陰差陽錯接受了一批又一批的姐姐或人，對江沁思的到來就剛開始有點反應，後來感覺也隻不過是其中一個姐姐跟他神龍不見首尾，一年到頭見不著幾次的爸結婚了而已。
    鐵樹開花嘍~果實結得比之前的速凍餃子好吃多了。
    斯碌吃了滿滿一盤子。
    呃。。。。。。原先不滿的，因為他沒起，江沁思怕他起得晚餃子涼到一塊，想等到醒了單獨重新做，結果他來了。江沁思就東勻了點西勻了點過去。
    還好怕斯澤不夠，煮多了。
    斯碌回得早，比楚渙吃得快。
    吃完了又不下桌，直勾勾地盯著楚渙盤子。
    江沁思和斯澤吃飽就一起上班了，這屋子靜悄悄的，那灼熱的目光令人難以忽視。
    楚渙咽下嘴裏的餃子，問他：“需要再煮點嗎？冰箱還有，包了很多。”
    “啊？真的？“斯碌直勾勾的視線從盤子移到楚渙眼睛。
    “嗯，在冷凍層，要的話我去煮。”楚渙放下筷子。
    “好，謝。“斯碌話再次卡一半“算了算了，好麻煩。”
    哎呦，第一天當哥，上來就使喚弟弟了，他才剛吃幾口。
    “沒事，很快的。”楚渙要起，斯碌按他肩膀讓他坐好。
    “吃你的，你先吃飽再說，我坐會兒消消食。“他一邊裝不需要一邊繼續盯著楚渙盤子裏的餃子。
    “其實。。。。”
    “吃吃吃，涼了就變味了。”
    真是，
    服了他了。
    楚渙頂著他存在感極強的目光再吃了三個就撐不住了，把盤裏剩下的餃子跟他平分。
    “你夠吃嗎？“
    “夠吃，我已經飽了。”
    “可你才吃了幾個，不用了吧？”斯碌一邊說一邊把盤子往前推。
    楚渙樂了，被他的話和動作。
    怎麼會有人一本正經得把口嫌體正演繹得這麼活靈活現。
    楚渙覺得他像極了那個麵上說著不要不要，手把口袋撐開的動圖。
    最後，楚渙不能說是吃飽了，也不能說是沒有。反正吃了，有點底在肚子裏。
    之前都饑三頓飽一頓過的，現在已經很好了。楚渙把盤子裏的殘渣吃幹淨。
    有些餃子煮得太過軟爛，總是漏肉渣或被夾破，餃子吃完，撿肉渣倒是撿了半天。
    斯碌遞給了他張紙擦嘴，順手把他盤子帶走。
    “我自己洗。”
    “沒事，我家有洗碗機。“斯碌應他。
    有是有，就是沒用過。平常這種活輪不到他幹，他“姐姐”怕自己失業，最多在工作被問得煩時，拜托他幫忙開關個電源，接個水，洗個抹布啥的。
    把碗放洗碗機裏也不算重活，輪不到他的原因純粹是他家沒碗。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外麵送的，吃完就被帶走了，有時是吃完扔掉的一次性包裝。
    斯碌把盤子裏煮餃子的水和碗裏的調料倒了，順便簡單衝了下就塞洗碗機裏，然後蹲在洗碗機前研究功能。
    雖然沒用過，但咱識字，這玩意也是新的總不可能壞。
    斯碌這麼一蹲就是十分鍾，他甚至還去把洗碗機的使用說明書找出來看了。
    “沒油很好洗的。“楚渙也來他旁邊蹲著。
    “嘶--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洗不洗碗了，它上升到了我竟然不會用？”
    斯碌“呼啦啦一”翻到第一頁給楚渙看“嘿，這白紙黑字寫的不就是這麼按嗎？”
    指一行演示一行，連字都一個個對，跟老年人第一次使用高科技似的。
    洗碗機很冷漠，全程亮也不亮，響也不響。
    斯碌準備進行下一步方案時，旁邊的人動了。
    他撐著膝蓋站起，走了幾步，去按開了個開關。
    “叮——”洗碗機叫了聲。
    “再試一次，哥。“楚渙眼睛亮晶晶的。
    洗碗機活了，會亮會叫會顯示，按一下嚷一次，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被使用了。
    “這能靜音嗎？“斯碌想給它兩巴，也給自己兩巴，楚渙順帶，最好兩巴失憶。
    太陽花在他身後開得更豔了。
    是笨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