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間裏，學堂裏的日子，從原來的讀書習字，變為上午習劍，下午習字。但習劍的日子並非像看上去那麼輕鬆，而且紮馬步，揮劍更是比習字來得辛苦。尤其是對年紀較小一些學子，就像夜九辰，每每都是他第一個坐在地上耍無賴說不練了。而練得最認真的是王七和夜明，王七是最有天賦的，至於夜明雖有些天賦，但遠不及王七，隻是他是真的被白蘞的那一劍帥到了。何況他年長，聽過更多關於修道仙門的故事，所以有些期盼自己也有望能踏上這條路。在他的帶動下，其他男孩子也都咬著牙堅持著。唯獨白術，他總是會跳上一旁的樹杈上，然後晃動著兩個小短腿低頭看著他們，一邊啃著蘋果，一邊說道：“一、二、三……小九，別老哭鼻子，丟不人。小七最好帥了，加油……夜明，你右胳膊太低了，左腳太彎了，剛剛是不是又漏了一下，想練劍，就別偷懶……年紀這麼大，還不如小七厲害……丟人啊……”
    好似監工，又似在說風涼話，尤其是對夜明的”指點”，著實讓夜明無名火起。最後忍無可忍，拿劍指著白術大罵道：“你一個白毛無賴，自己不練就算了，再不閉上你的臭嘴，我今天讓你白毛變禿毛。”
    “你再說一遍。”白術最恨別人拿他的發色說事，畢竟於他們這個年紀的孩子而言，不同帶來的非議最是傷人。
    “夜明，你過分了。”說話的是王七，同時他用自己的木劍挑開了夜明指著白術的木劍。不過他畢竟才五歲，個頭不足夜明身高的一半，氣勢上瞬間低了不少。
    “不許欺負小白。”剛剛坐在地上耍賴不練劍的夜九辰也撿起自己的木劍，然後和王七站在一起維護白術。
    夜明手上稍微用了幾分力，一劍過去便打掉了王七和夜九辰手裏的木劍。畢竟年齡上的優勢，讓他可以輕易地對付兩個五歲的稚童。
    “毛還沒長齊的小破孩，居然想替人出頭，別說你們兩個，就是你們三個一起上，我照就打得你們哭爹喊娘。”夜明不屑，而現在的他確實是有這個能力。可他的話剛落，就被半個蘋果打了臉。
    看著地上的半個蘋果，夜明捂著臉瞪著樹杈上的白術，火氣更大：“臭白毛，有本事你下來跟我單挑。”
    “單挑？”白術嘲諷道：“剛剛不是還說能對付我們三個，現在就改單挑了，夜明，你也就這點出息。”
    “你說什麼？”夜明氣急，想上前卻被其他人攔住，大家都勸他不要。畢竟那是先生的兒子，真鬧起來，他們可不認為先生會幫他們。
    可白術這時卻從一米多高的樹杈上跳了下來，雙腳輕輕落地，起身後身高還不到夜明的腰間，但冷漠的雙眸卻讓夜明感到了瘮人的氣勢。但很快夜明就壓下那股害怕，然後拿劍指著他：“你最好現在就道歉，否則……”
    “否則如何？”白術收起平日裏臉上的笑意，一步步走向夜明：“不是要單挑嗎。”
    “你……你考慮清楚，我一個手指頭都能把你打趴下，單挑……你想找死啊。”夜明平日雖然和白術鬥嘴，但並沒有真的和他動過手，一來自己這年齡和他打架明顯就是欺負人，二則嘛，畢竟自己的先生是白術的父親，他可不相信真的有父親不幫兒子幫外人。
    白術撿起夜九辰剛剛被打掉的木劍，然後對上夜明：“單挑，輸得跪下道歉。”
    “單挑，單挑。”夜九辰其實並不是很理解單挑的概念，所以他隻是單純地要支持白術。而王七則很清楚他們的實力差距，忍不住上前低聲問道：“你贏得了？”
    白術歪頭，右眉微微挑起：“試試唄。”
    “你想清楚了……輸了，你可別後悔。”夜明反而有些害怕，因為若用全力萬一不小心傷了白術怕會被先生責罰，但若放水自己輸了那豈不是要下跪，太丟人了。
    “請。”
    夜明現在是騎虎難下，隻能和白術對決。其他人也自動騰開了位置，有的人是要看白術的笑話，有的人則起哄讓夜明教訓白術，而王七則讓一旁的阿秀、阿英去喊先生，畢竟一會兒場麵若失控，他一個五歲孩子可是無能為力的。至於夜九辰，還傻乎乎地為白術加油助威。
    站在場地中央的白術和夜明，雖然雙劍對峙，但夜明的想法是若白術不動，他便也不動。盡量不傷他，這樣自己還能落得一個大氣的名聲。可他不動，白術卻持劍上前，雖然這半個月裏白術一直是坐在樹杈是看他們揮劍，但揮劍的姿勢卻記得清楚，私下也有敲敲地練習過。而且看似普通的揮劍，但每一招都沒有多餘的動作，是對戰時最實用的。不過白術年齡小力氣自然也小，所以他沒想過和夜明硬碰硬，準備用速度取勝。而且他的速度也確實快得讓人意外，夜明前一刻還看到白術，下一刻白術的就如同一陣風一般閃現到自己身側，而木劍正砍向自己的膝蓋。若非夜明憑本能退了半步，怕是真的會結結實實地挨上這一劍。但白術立馬踏步上前，再次襲擊夜明的左膝。而夜明這半個月的練習此時也有了一些成效，所以反手一劍便擋住了。因為兩個人的力量差距，白術明顯擋不住夜明的力道，所以他忙後退半步，然後一個側身虛晃，讓夜明因慣性直接撲倒在地上。隨後白術抬腳踩在他的後背試圖不讓他起身，木劍也戳著他的後背，不屑地說道：“你……輸了。”
    夜明沒想過自己真的會輸給白術這麼一個五歲的稚童，心裏不服氣，拿劍的右手上揚，身體一轉不幹地喊道：“我沒輸。”
    白術沒想到他此時會突然襲擊，一時不妨，雖然本能後退躲避，卻被夜明的木劍直直地打在自己的右腕處，木劍鬆手落地，右腕也傳來刺骨的疼痛。
    “小白……”王七和夜九辰驚呼道，然後上前護住他，其他人也意識到情況不對，忙上前勸阻。
    “小白，你的手腕腫了……疼不疼，我給你呼呼……”夜九辰隻關心白術，倒是王七抬眼看著夜明，明明什麼也沒說，但讓夜明感覺他說了很多，很多罵人的話。估計自己祖宗十八代都被罵完了。可剛剛自己隻是一時激動，沒想……
    “我……”
    “怎麼，還想打架，我奉陪。”王七見夜明想上前，立馬拿起地上的木劍。而其他人也忙拉住夜明勸他算了。這倒讓夜明有些鬱悶，使勁甩開拉著自己的人，然後真的跪在地上仰頭閉著眼喊道：“白術，我錯了。”
    看這情景，別說其他人，就是白術也沒想到。
    “你們……在做什麼？”此時白蘞的聲音響起，然後就見他緩緩走來，身後跟著阿秀和阿英。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躲避先生的視線，沒人敢說話。倒是夜九辰轉身一隻手指著夜明喊道：“白幹爹，他欺負小白，小白手都被他打殘了。”
    啪～～
    夜九辰話剛落，腦袋上就挨了一下，然後捂著腦袋回頭委屈地看著白術。而白術則把右手藏到身後，忍著疼說道：“我們比劍，我贏了。”
    白蘞看了看白術，又看了看一臉震驚的夜明，心裏雖然什麼都明白，卻又不得不裝糊塗，然後抬頭看看天：“快午時了，今天就散了吧，下午……我看天氣不錯，大家就休沐半日吧。”
    “好，先生再見。”眾人向白蘞抱行禮，然後趕緊散了。唯獨剩下白術、王七、夜九辰和夜明。
    “先……先生，我……”夜明覺得自己這麼大一個人讓一個孩子承擔這些著實說不過去，所以本想坦誠說明原委。可卻再次被白術搶了話：“爹爹，我餓了，回家嗎？”
    “回家。”白蘞上前抱起白術，看著他額頭的冷汗，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對夜明說道：“沒事了，你也回家吧。”
    “是，先生。”夜明躬身行禮，但抬頭再次看向白術時，心裏第一次有了起誓的念頭：再也不和他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