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選手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就像現在，教練電話剛掛，運營就打了過來，要求他們半小時內趕到籃球場拍攝。
    “有點兒太健康了。”齊暘筠如此評價道。
    雖然宋燁給他打了預防針，但他覺得運動量和廣播體操沒什麼差別，所以出門的時候穿得直筒牛仔褲，別說打球了，熱身都是個問題。
    齊暘筠站起身拍了拍青訓的肩膀，告訴他們半小時內一定要趕到，隨後眉毛一撇，眼神這麼一給，宋燁舉手投降，“自願”陪他回宿舍換衣服。
    食堂離宿舍是不遠，但離籃球場可謂是韓國男人的兩邊肩膀，一眼望不到頭。兩人急匆匆下樓掃了小黃車，以它最大的速度龜速前進，到了地方車也不鎖直奔宿舍而去，走廊相對比較窄，撞到了人也不知道是誰隻說了聲對不起，手忙腳亂翻出門禁卡刷了兩下才刷開。
    好不容易換好衣服躺在床上稍微休息一下，齊暘筠認為這已經是健康電競的極限了。看了眼手機才十點十分，二十分鍾騎著車過去綽綽有餘。
    “誒，剛才撞到的人是誰啊？”齊暘筠在大腦裏搜刮相關的記憶，很遺憾失敗了。
    宋燁為了保持身材天天鍛煉，身體素質強了不止一半，大氣不喘一口靠在桌子上，捏著下巴沉思一會兒搖了搖頭：“誰知道，我上個廁所，上完咱們出發。”
    齊暘筠不情不願舉起胳膊比了個“OK”的手勢，宋燁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警告他不許睡覺否則後果自負。
    “哥哥，多點信任行不行？你這一下子別說打籃球了，走路都夠嗆。”齊暘筠彈坐起來，上下揉搓著被拍的地方疼得沒有了表情管理。
    “別裝了，瘸了我背著你過去，哥哥疼你。”宋燁擼起袖子展示自己堅實的大臂肌肉，收獲了齊暘筠鄙夷的眼神，搖搖手指說他不懂欣賞，歎著氣終於走進了廁所。
    齊暘筠被這麼一整徹底沒了睡意，站起身來在廁所門口漫無目的的轉悠，隔著門聽到安靜的走廊嘈雜了起來，宿舍門沒有貓眼，齊暘筠打開門探出一個頭掃視了一遍走廊，在拐角處發現了青訓的教練和老蔣，身邊還跟著一個看起來有些熟悉的人。
    那不是剛才在走廊上撞到的人嗎？齊暘筠眯著眼睛想再看清一點，鬼鬼祟祟探出半個身子。毫不知情的宋燁照著背又來了一巴掌，嚇得齊暘筠趕緊扶住門框，回頭瞪了宋燁一眼。
    動靜說大不大，但確實把拐角處的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了。
    “今天拍攝沒有你倆嗎？”運營給教練組報備了拍攝時間和人員，按照計劃這兩人應該現在在籃球場。
    老蔣長著一張和藹可親的鄰家哥哥臉，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好，但不知道為什麼被他帶過的人多多少少都有怕他，有一種我哥哥是我班主任的詭異感。
    顯然齊暘筠不在那群人的行列裏，由扒著門框的姿勢變成靠著，擺了個自以為帥氣但旁人看著稱得上愚蠢的poss，笑嗬嗬說道：“這不回來換個衣服，一會兒準備球場上帥翻所有人。”
    TOP鄙夷的眼神一脈相承，老蔣指了指手表讓他們注意時間：“注意點別受傷了，下午訓練賽四點開始。”，說著閃身把背後的人露出來，“祝鷂，來試訓的。現在就不多介紹了，下午和你們一起。”
    這名字好像在天蘭杯還真的聽過，可惜他名字對不上臉，點了點頭拉著宋燁一起走了。
    又騎上樓下龜速的小黃車，路上宋燁沒忍住問：“你認識嗎？”
    “不認識。”齊暘筠回答得很幹脆。
    “我倒是有點印象。”
    “啊？”
    “天蘭杯咱們青訓教練不是帶過一隻隊伍嗎？裏麵那個中單就叫祝鷂，老蔣好像要拍他來著，後麵為什麼沒拍到就不清楚了。”
    作為TOP的自留簽，競拍環節他是一點沒關注，走完過場一路神遊到結束回俱樂部。
    “下午不就清楚了，先幫我想想等會兒怎麼能過得輕鬆點吧。”齊暘筠痛苦麵具已經掛在臉上了。
    “撒個嬌說不定就管用了。”
    “撒嬌隻能對著兄弟撒！對著運營撒成何體統！！”齊暘筠目光堅定到下一秒就能入伍。
    宋燁無語：“好好好，記住你說的這句話。”
    TOP為了響應聯盟的健康電競，在基地建了小型的體育館，當初還搞了個投票，一樓以壓倒性優勢票選成了室內籃球場，爽了其他兄弟，苦了的隻有撿球的齊暘筠。
    剛到籃球場，就聽見鞋和地板摩擦發出的刺耳的聲音，偶爾還有幾聲歡呼。青春獨有的活力與激情撲麵而來，激得齊暘筠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再一看旁邊的宋燁已經搖搖欲試了。
    “喲！阿齊和燁哥來了。”二隊的輔助王冕下場補水，剛好看見門口站著的倆人，熱情地打了招呼。
    “上午好啊，拍攝開始沒？”齊暘筠走過去，自然地靠在對方身上，也不嫌棄對方一身的汗，沒骨頭得如同一團爛泥。
    “沒呢，兄弟幾個先熱熱身，等你們過來就開始。”王冕抹了把通紅的臉，看起來打了挺長時間了。
    “走，別在門口站著了，過去和他們彙合。”宋燁捏了捏齊暘筠的小臉蛋，朝場上喊：“我倆到了，集合一下吧。”
    宋燁這一嗓門很大，十幾個人停下手中的動作自覺站成兩排，齊暘筠趁人不注意鑽到最後麵，被繞圈整隊形的宋燁逮住，按在了最前麵，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距離你上次直播已經快半個月了吧，官博下麵都在催你開直播呢，站前麵給粉絲們多看看。”
    “我看粉絲們也很想你，你跟我一起站著吧。”齊暘筠胳膊搭在宋燁肩膀上收緊，另一隻手在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撓對方的癢癢肉。
    宋燁憋得麵紅耳赤，不肯先一步認輸，還給齊暘筠同樣的套餐。
    運營站在前麵大致講述了拍攝過程和注意事項，宋燁和王冕是兩位隊長，各自選好隊員按照正規的籃球比賽進行，盡量給到每個人上場的機會。開拍前再三強調注意安全，不允許出現激烈的肢體接觸，順便提了一下素質問題。
    “哈嘍大家好，我們是TOP……”
    拍攝的過程還算順利，常年一起打比賽的默契不用多說，隻要一個眼神，齊暘筠就知道自己的站位妨礙到宋燁的跑位，一溜煙躥到三米開外。雖然對抗和籃板都不在齊暘筠能力範圍之內，但他的投籃命中率非常可觀，上場期間貢獻了兩個漂亮的三分球。
    隨著哨聲響起，比賽落下帷幕，王冕隊以6分之差贏得比賽。從開始到結束沒下過場的宋燁踉踉蹌蹌走到凳子那，齊暘筠識趣地讓出位置，遞給他一瓶電解質水。
    “表現MVP級別啊，宋燁。”齊暘筠豎起大拇指為他點讚。
    宋燁抽空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喝完半瓶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毛巾疊好放在齊暘筠腿上，上本身一歪躺了上去：“兩個三分球投得不錯。”
    齊暘筠聽了鼻子都要翹上天去了：“那必然，齊哥就是這麼強。”
    “好好好，看你那麼努力的份上，輸了的懲罰就你來做吧。”宋燁露出魔鬼一般的笑容，感覺到對方身體一僵，舉起手用盡全力朝著運營喊：“與海說願意接受懲罰！”
    “好，那就與海了，微博上發了。”運營在確認接下來的安排，聽到宋燁這麼一說編輯好的微博打上名字直接發了出去，沒給齊暘筠一點反駁的機會。
    TOP的運營是聯盟出了名的愛玩抽象，別家都是各種耍帥的短視頻，隻有他們在抽象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前段時間的小劇場因為堪比《xx的誘惑》的劇情，在2023年還沒結束的情況下，就被網友票選為年度“最佳運營”。
    要他去接受懲罰，和在大庭廣眾之下脫褲子有什麼區別。
    “我不同意！！隊伍輸了隊長擔主要責任！”
    還沒休息過來的宋燁瞪大了眼，無聲質問齊暘筠。
    齊暘筠拍拍宋燁的臉，笑嘻嘻解釋：“選了我這個隊員，這就是你要擔的主要責任。”
    “滾！”
    體育館雖小，但五髒俱全，考慮到離宿舍較遠的原因，TOP特地在每層都修了洗澡間，像宋燁這樣經常來鍛煉的，都有特定的換衣櫃備幾套隊服，打掃的工作人員會看情況換洗。
    宋燁愛幹淨，隻要洗澡就要來全套，齊暘筠沒怎麼運動，稍微衝了一下就出來了，在外麵等得無聊，上了微博大號翻運營發的懲罰那條的評論區看。
    ——運營姐姐我知道你們懂我們愛看什麼
    ——我想知道是什麼讓我們海王願意接受懲罰
    ——什麼時候發！！迫不及待了！！
    ——COS阿依努爾已經說膩了
    齊暘筠手指翻飛，在cos的評論下回複兩個字：“做夢”。
    “我倒覺得是個好提議。”宋燁裹著一身水汽靠了過來。
    “哇塞塞，覺得好自己去。”齊暘筠把手機收起來，拿過搭在脖子上的毛巾裹住宋燁的頭，對著半幹不幹的頭發發起了攻擊，“怎麼不吹頭啊？等會兒陪我去拿個快遞騎車別感冒了。”
    宋燁被搓的頭暈眼花，腳趾用力緊抓著地板才沒東倒西歪，等著齊暘筠擦完了才長吸一口氣說道：“真男人從不用吹風機，走，拿快遞去。”
    早上十一點多的秋天還算暖和，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兩個人騎著小黃車慢慢悠悠到了驛站，齊暘筠翻開短信找到取件碼，在貨架上開始翻找起來。
    “2798……4583……”
    “4583是我的，可以幫我拿一下嗎？”
    “啊啊，好的。”齊暘筠抽出來快遞頭也不抬憑感覺遞給身邊的人。
    那人結過快遞，站在原地沒動，齊暘筠以為是自己擋到他的路了，貼著貨架讓他先過。
    “不是不是！那個我叫祝鷂，可以加個聯係方式嗎？剛來TOP我對基地還不是很熟……”
    祝鷂？老蔣介紹的來試訓的？
    “啊……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待會兒要去吃飯，沒法帶你逛基地。”齊暘筠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掏出手機號加了好友，按理來說這些事情應該是領隊來做，怎麼讓人家自己熟悉基地。
    祝鷂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問：“那……我跟著你一起吃行不行？”
    “我要問下我朋友，等會兒在門外說吧。”齊暘筠汗流浹背了，對方起碼比他高半個頭，站在狹小的過道有種莫名的壓迫感，感覺拒絕了下一秒就會頭身分離。
    好在對方是個有禮貌的人，小聲說了謝謝就走了出去。
    “宋燁，宋燁，呼叫宋燁。”齊暘筠點開宋燁的聊天框，發了個語音。
    ——幹嘛？
    “你不是說你對祝鷂有印象嗎？我把他交給你了。”
    ——？
    宋燁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什麼祝鷂，什麼交給我了？”
    “剛碰到了，說要跟我們一起吃飯，我讓他去門外等了。”齊暘筠也不管有沒有其他快遞了，拿完這一件飛速往外衝。
    “我命令你馬上出來。”宋燁是個十足的大社恐，早上和青訓吃飯的時候他都不敢說話，現在讓他一個人麵對祝鷂，不如讓他當場退役。
    “別急別急，馬上了。”說完齊暘筠就掛了電話。
    宋燁先見到了祝鷂，背過身去不知道幹什麼，把手機裏的鬧鍾打開一個個開始刪除。
    祝鷂也沒主動搭話，也低頭擺弄著手機，在主頁和齊暘筠的對話框之間來回切換。
    直到齊暘筠出現，氣氛才從尷尬變成有點尷尬。
    “燁哥，這是祝鷂。”
    宋燁掛著假笑伸出手來。
    “這是宋燁。”
    祝鷂抿緊嘴唇，也伸出手來。
    齊暘筠一手抓一個人的手腕，讓兩人僵在空中的手握在一塊，頗為心累地指了指食堂的方向：“走吧，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