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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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擺著一隻十分別致的花盆,裏麵立著一株老樁多肉,它的葉片如灼灼桃花,每個葉片圓滾滾的,在陽光的照耀下,愈發惹人喜歡,如果你仔細看的話,會發現老樁上有一處斷口疤痕,雖然新抽出的枝條已長成老樁,但那處疤痕永遠都抹不掉,江南輕輕地觸碰斷枝,眼底的哀傷漸漸浮現。
這株桃蛋被他養得很好,他從未忘記給它澆水施肥,也不允許任何人打它的主意。
如今,這株桃蛋已在他的辦公室陪伴他兩年多。
底下的員工無人敢踏足他的房間半步,除了王燦燦。
房間內漸漸煙霧繚繞,甚至已有蔓延之勢,王燦燦忍無可忍地捏著鼻子衝進來,一把將江南夾在手中的煙摔在地上,一邊惡狠狠地盯著他,一邊用腳使勁地踩滅煙頭。
“你想死出去死,別想著用二手煙毒死我們!”她扯著嗓門衝他咆哮。
江南無動於衷,這一刻,他似乎想從她的身上尋到一絲另一個人的身影。
“你別得寸進尺,你以為你為什麼能在這無理取鬧?”
王燦燦挺了挺胸膛,斜睨著他,陰陽怪氣道:“你以為我想伺候你,死渣男!要不是她說過,你是她生命中的一束光,你以為,我閑得蛋疼來管你?”
一束光啊!
江南的眸光亮了又暗淡,他敗下陣來,語氣頹喪道:“我不抽了,你出去!”
王燦燦冷哼了一聲,拍了拍手,剛邁出的腳頓了一下,又退了回來,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如果我是她,我看到你現在這副鬼樣子,隻會覺得為你付出過的這一切,不值得!”
嗯,不值得,他垂眸懊喪。
兩年了,一切仿佛如昨,卻又全變了。
她走了,他的心空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入駐自己的心房的呢?借著酒精的麻痹,他想啊想,想到了他們相遇的那一天。
說起來,這真是一場巧合到無人相信的誤會。
他清晰地記得,那天的酒桌上,他被惡意競爭的對手下了藥,直到他渾身燥熱難耐時他才驚覺這一切,他尋個借口迅速逃離了現場,以為躲進自己的房間就能避開一場禍事。
堂堂老總被人下藥這件事一旦被傳揚出去,毀了的不僅是他的麵子,也是他生意圈中的名譽,他衝了幾次冷水澡,依然無法緩解身上的燥熱,大腦漸漸被欲望占據,他憑借最後的理智逼迫自己躺在床上,把空調的溫度調到最低,大不了就睡一覺,等醒來,此事就算過去了。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不出意外的話基本就出了意外。
當他醒來,理智回籠之時,他發現,他的懷中抱著一個瘦弱的女子,她的發絲枯黃毛糙,皮膚黝黑,一點也沒有女孩子的水潤細膩,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崩塌了。
他猛地起身,也不管是否會驚醒對方,衝進衛生間洗了很久的澡,好似要洗掉這一晚肮髒。
防不勝防,竟然還是中計了!
他懊惱,悔恨,再看看仍在沉睡中的陌生女子,她竟然睡得那麼沉,他忽然很氣惱,憑什麼是你這個醜八怪,醜就算了,醜而不自知,跑出來做這種生意,怎一個髒字了得?
他暴怒地踢了她一腳,掀開被子,女子被迫翻了個身,仍舊未醒。
雪白的床單上,一抹殷紅猩紅了他的眼,他攥緊拳頭,做了幾次深呼吸,忍住打人的衝動,乍見時他以為那是處子血,可他轉念一想,能出來配合別人做這種事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女孩,說不定是後修複的呢,好訛他一筆錢款,或者早就被人拍了視頻準備借此要挾他。
他決定羞辱一番。
於是在枕頭下塞了鈔票。
之後連著幾天,並未有任何事發生。
可是命運啊,偏偏喜歡開玩笑。
命運促使他們再一次相遇,仿佛這一切早就設定好了一樣,隻等著他一出現,就被她撞個滿懷,那一刻,他真的要氣炸了,那張缺少氣血的臉,是他人生中揮之不去的陰霾,偏偏那麼巧,她撞壞了他準備送給媽媽的生日禮物。
生氣,生氣,生氣!
偏偏她還跑了!
那陣子,巧合有好幾個項目等著他去忙活,他無暇顧及這個醜八怪,跑了就跑了吧,他想好了,等忙完手頭的事情,一定要去找個大師算一卦,去去晦氣。
然而,命運的齒輪一旦轉動,再也停不下來,兜兜轉轉,她竟然跑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他忍不住想笑,這個蠢女人,他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的!那時他怎麼也沒料到,付出代價的會是他自己,他被她打得狼狽不堪!
這娘們不簡單,他抽著冷氣如是想。
他偷偷調查了她的身份,連同那晚的酒店監控,他傻眼了。
這真的隻是個蠢到極致的蠢女人罷了,沒有什麼陰謀詭計。
他恍惚間想起了一些細節,她跌跌撞撞地摸索到他的床邊,一身的酒氣,看也不看就倒在了床上,把他當成個抱枕,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好冷啊,這個抱枕好暖和!”
從前,日子很長,不知打何時起,他想要是一天不止24小時多好!
一日不見那個瘦弱的身影,他便如毒癮發作一般渾身難受,脾氣日漸暴躁。
江南很喜歡差使她做事,喜歡看到她繃著一張臉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他警告顧北不許打她的主意。
有時候他看著工作群中的八卦,會忍不住勾動嘴角。
那個笨蛋,竟然在下班後偷偷搞副業,把他氣得夠嗆,不過當她拿著大喇叭對著他隔空傳話的時候,他雖然繃著臉,心裏卻十分雀躍,這樣的好事多來幾單,感謝媽媽的助攻!
日常相處中的點點滴滴,他都記得,隻是,隻是怎麼就把她弄丟了呢?
如果,如果早一點告白,是不是能改寫結局?
如果,如果早一點坦白,是不是她就不那麼痛苦?
何田田不知道,他為了打聽她的消息,走過多少地方。
顧北那廝就是頭倔驢,他的第六感告訴他,他們肯定有聯係,但是顧北偏偏什麼也不告訴他,他得不到任何關於她的消息,那些時日,他常常需要靠酒精麻醉。
他呆呆地躺在她曾臥過的沙發,望著夜晚的星辰,田田,你在哪裏?
關於那二十萬賠償金,他起初隻是對她有些抵觸,借機嚇唬她,並未真的想要她償還,但是後來哈,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她那麼拚命地去賺錢,她把他當成了債主!
他偷偷瞧著她瘦弱的身影,內心發誓一定要把她養胖,他成為她的依靠,可結果呢?沒有機會。
她走了,毫不拖泥帶水地走了,帶著滿腔傷心離開了。
留給他唯一的念想,隻有那株桃蛋。
春去秋來,花開花落,唯有桃蛋,靜靜地立在窗台上,不曾變化,卻又長壯了許多。
有一天,王燦燦一臉神秘地跑到他跟前,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你日思夜想的人,我有消息了!”
那一刻,他的身體陡然繃直,耳朵豎起,生怕錯過一個標點符號。
“喂,我這消息可不是白給的,你得給我報酬的,加工資怎麼樣?”她眼珠子骨碌碌轉著,十分狡猾。
江南想也不想直接開口:“妥!”
“妥!”
“喂,我還沒開價呢!”
“都依你!”
王燦燦兩眼放光,旋即輕咳兩聲,收住心中的歡喜,把手機遞到他麵前,嘴巴努了努,道:“你自己看,這是我遠房表姐發給我的照片,看是不是田田姐?她們倆現在合夥做生意呢!”
江南的眸光鎖在那張照片上,人還是記憶中的那個人,卻也有些變化,皮膚白了,臉龐圓潤,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站在一片花海中,眉目舒展,笑靨如花。
他悄悄地去了她所在的小鎮,隻敢遠遠地看上一眼,知道她生意不錯,當下幸福。
他不敢現身,恐繞了她的清靜。
顧北要結婚了,和他喜歡的姑娘,他被拖去當了伴郎。
婚禮現場,新娘很美,他呆呆地望著,心想如果她穿上這身婚紗,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
祝詞環節,新娘拿著話筒忽然動情地說:“今天,我們邀請了一位特殊的嘉賓,她是我先生最好的朋友,亦是我的朋友,我與先生因她而結緣,雖然我從未見過她,但今天,她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我們非常地開心!”
舞台的燈光打在一個人的身上,待江南看清那人的麵容,整個人都傻了!
何田田身著一條淡紫色的露肩長裙,身材婀娜,站在聚光等下,落落大方地跟新人打招呼:“顧北,安怡,新婚快樂!”
“田田!”顧北不可思議地望了望她,又望了望自己的新娘,隻見新娘俏皮地衝他眨了眨眼。
一時間,場麵沸騰,新郎的父母笑中含淚地一人拉著她的一隻手,噓寒問暖:“田田,你來怎麼不提前通知我們一聲,我和你叔好為你接風洗塵!”
“客氣了,叔叔阿姨!”何田田受寵若驚,少不得要與顧北的父母寒暄一陣子,一番應付下來,疲憊不堪。
整個婚禮過程,江南的眼再也沒能從她的身上移開。
“看夠了麼?”賓客散場之後,何田田迎著江南的目光走到他麵前。
“沒……”他開口方知唐突,一時間,尷尬到語無倫次。
“聽說這兩年,你一直在找我?”她的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似探究,似追問。
江南下意識地避開她的目光,不敢與之對視。
他聽到了一聲歎息。
“沒什麼想說的,我就走了,淩晨兩點的飛機。”這句輕飄飄的話語過後,他聽到高跟鞋落地的聲音,一聲,兩聲,他的心撲通撲通,慌得厲害,身體比理智先行,急忙攔到她身前,“能不能不走?”
“不走,我住哪兒?”她側頭反問。
“跟我回家。”
“好!”
江南的目光中充滿了震驚,雖然他曾無數次想帶她回家,可他心裏明白,這一切不可能。
何田田錘了錘有些酸痛的胳膊,裝作漫不經心地看著他笑:“我可不想再體驗被人偷窺的感覺!”
……
王燦燦戴著墨鏡拖著行李箱哼哧哼哧地走到,民宿前,不停地揮手抱怨:“不是說雲南的氣候很宜居嗎?來了老半天,衣服潮得不行!”
小婉笑著出來迎接:“我的小祖宗,求你別抱怨了!把我的客人嚇跑,小心我收拾你!”
王燦燦嘿嘿笑道:“不怕不怕,我老板給我漲工資了,今天我請客,咱歇業一天!”
“田田呢?”
“她啊~”王燦燦故意拉長了音調,不答反問道:“你猜我怎麼有時間出來玩的?”
“嗯?”
“老板嫌我礙事,把我給流放到此地了,見色忘員工的家夥,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