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重逢  第八章會見好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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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我與撫靈宗諸位前輩已將去往雲泉山莊行程商討妥當,你便不用跟著前往了。若其中真有和柳兄有關的消息,我定當第一時告知你。”說到這,紀尋欲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住,繼而眼神逐漸悲傷,“柳兄……”
    柳雲澈知道他這是酒勁才上來。
    “柳兄,你怎麼就這麼……就這麼離開了!”紀尋欲忍淚含悲地捶打門框,聲音哽咽,“你為何不等我……”
    赤猊洞,天驟降雨,河水倒灌,柳淵及一眾弟子無一人生還。數日後,許多捕魚者都親眼所見一條大魚口銜半具屍體,退水的河床上,也盡是碎屍……
    柳雲澈從不敢細想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紀尋欲進到屋內,一掌將桌子劈成兩半,隨後跌坐在地,全沒了白日裏儒雅翩翩的模樣。
    “你為何要如此固執,你就這麼忍心一走了之!”
    “你忍心將他一人留在世上忍受那些莫須有的罪名而繼續飽受冷眼和排擠?”
    柳雲澈聽了這話,也終於忍不住,眼眶裏愈加溫熱,喉嚨一緊,便將這些天壓抑著的性子噴湧而出。
    正悲傷至忘情之時,紀尋欲聲音卻驟停,從已破爛的桌子旁拿起個人形之物:“這是什麼?”
    正是那個小乞丐塞給柳雲澈的醜陋人偶。
    柳雲澈清了清嗓子:“一隻娃娃而已,做工是粗糙了些。”
    紀尋欲顫巍著站起來,將人偶還給柳雲澈,扶著牆走到門口,又回頭斷斷續續道:“若又……受了委屈,便去找我,雖他……他柳淵薄情寡義,並未將你托付於我,但我……我定不負他所托,否則九泉之下,我又有何臉麵見他。柳兄——”
    柳雲澈看他這個樣子,心中實在擔心:“紀大哥,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紀尋欲一抬手:“不必!我還認得回去的路。”
    “但你這樣……”
    說著,紀尋欲便躍上了對麵屋脊,搖晃兩下才站穩。
    “不必來送——”
    “紀大哥你小心啊……”
    也不知他聽沒聽到,就跳到了屋子的另一側,之後就沒了蹤影。
    柳雲澈歎了口氣,以紀尋欲的功力,應當不會出什麼事的。
    翌日,柳雲澈是被外頭下人的叫聲喊醒的,他打開門,門口正是之前一直給他送飯的小廝。
    小廝一眼便看到了那張已成兩半的桌子,怔愣片刻,說道:“要不小少爺去前院同其他人一起吃?”
    柳雲澈一想到那些人會用怎樣的眼神看著他,便覺一身寒意,隨即將托盤接過來:“無妨,屋內還有張書桌可用。”
    “小少爺吃完就將碗碟如先前一樣放在門口,小的自會來取。”
    說罷,他便頭也不抬地急步離開了。
    這些人也都怕在這裏待久了沾上晦氣,柳雲澈早已習慣,也從不將這些放在心上了。
    分明在自己家,卻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真不知自己的宿命為何會如此。
    柳雲澈無奈搖頭,拿起碗筷便準備吃飯,可一抬頭卻見那隻醜娃娃正躺在書桌雜亂的紙堆裏。
    他心下狐疑,記得昨晚將它隨意放在了枕邊,眼下怎出現了這裏?
    雖是奇怪,但他也並未多想,隻當是自己放的,不過忘記了而已。
    吃飽睡足,他也決心已定。既然他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出門三個月還能活著回來,那麼隻要收拾妥當,再多加小心謹慎,應當也不成問題?
    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便是錢與法器。他打算先將能帶的法器都帶在身上,再去找紀尋欲或鍾意塵借些錢……
    鍾、柳兩家也是世交,與柳、紀兩家不同的是,鍾家雖也習得驅邪除魔之術,可他們世代都更將心思放在行醫治病上。
    在整個羌澤,鍾氏醫館遍布各處,隻可惜鍾家人丁稀疏,鍾意塵的父母在采藥時不幸遇上山洪離世,而他又不喜醫術,他叔叔鍾流川至今也還未成家,若他們再不廣納賢徒,恐怕要後繼無人了。
    鍾意塵與柳雲澈同歲,二人性格迥異,但他卻算得上是柳雲澈唯一的朋友。在柳雲澈看來,雖然齊清煥也自稱命硬,但跟鍾意塵比起來,他還隻能排在後頭了。
    當同齡人都在父母的勸說下遠離自己時,隻有鍾意塵時常來柳家找他玩。鍾意塵是個好奇心極重的人,有段日子總在他耳邊問來問去:
    “他們說你其實是個養在深閨的姑娘,所以才不好意思出來玩的,結果我一看,你根本就不是姑娘!”
    “你這幾根頭發為何是紅的?我為何長不出紅的?若是剪掉了還能長出來嗎?”
    “你舌頭上是胎記啊,好奇怪的胎記,我的胎記在屁股上,我給你看看。”
    “你能看清我這是幾根手指嗎?”
    ……
    最終柳雲澈實在受不了,便去柳淵那裏要了張封言符籙,將他的嘴給封上了幾個時辰。
    柳雲澈穿過撫靈宗,避開那些竊竊私語的弟子,依著記憶中的方向,便去尋鍾氏醫館了。
    一路上,他心中都有些忐忑。從小到大他出門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對昌城街區並不熟悉,方才也不知轉過了幾個街道,但願還能找到回家的路。
    好在,他還是順利找到了家鍾氏醫館,柳雲澈在門口徘徊了片刻,才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醫館內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他四處張望著,醫館夥計不認識他,上前道:“您是拿藥還是看診?”
    “敢問,鍾意塵可在此處?”
    夥計麵上一暗,慌忙給一側掌櫃使了個眼神。櫃台後的中年男子走過來打量了柳雲澈一番,謹慎問道:“我家小公子,也去您家闖禍了?”
    這話把柳雲澈問得一怔,他急忙搖頭:“不,我……”
    他知道,鍾意塵又到處結仇了,若自己不說出個正當理由來,這二人未必會透露他的行蹤。
    “我是柳家的人,奉柳家老太爺之命,給他送樣東西,必須親手送到他手上才行。”說著,他便拍了拍腰封上的柳家雲紋給他們看。
    “啊。”掌櫃鬆了口氣,小聲對他道,“你出門左走,公子應當就在第三個拱橋下。”
    柳雲澈道謝後,便根據指示前去。果然,在橋下的岸邊石板地上,一個人翹著二郎腿躺在草席上,臉上蓋了本書,上麵的腳腕打著圈的逛,好不悠閑。
    在他的身側,靜靜躺著一把紅鞘的劍。
    柳雲澈蹲在他身旁,輕聲道:“鍾意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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