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早上，岑昀被鞭炮聲吵醒，迷迷糊糊摸到岑媽的位置。
    “啊啊！”
    沒有人說話回應，岑昀就坐在床上，開始爬來爬去練習四肢力量，撅起屁股，像蟲子般扭動。
    “啊！”
    岑明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嚇得岑昀臉朝被子摔下去。
    “呀！二昀！”岑明幫岑昀翻過來。
    “啊啊！”（幹嘛？）
    “起來吃飯，媽媽！二昀起來了！”岑明又風風火火地跑出去。
    岑媽抱起岑昀，隨便洗把臉，就把他扔到席子上玩。
    岑爸不知道去哪了，岑昀就慢慢爬出席子，到處溜達。
    他先爬到廚房，岑媽和岑大伯娘在廚房幫準備年夜飯，岑昀沒興趣看，又爬到其他地方。
    路過裏廳，不出意外，大堂哥和他哥在看電視。
    他爬到外廳，正中間擺著一張桌子，上麵放著一副對聯和一碗漿糊。
    門口，岑爸和岑大伯、岑二伯在撕門口的對聯。
    岑爸低頭看到一個矮墩墩的身影一怔，把岑昀拎起來，在他屁股上輕拍兩下。
    “二昀，你怎麼自己爬出來？這樣很危險，知道嗎！”
    “啊啊！”（我不怕。）
    岑爸左右看看，就隻有岑奶奶一個人在屋子裏，把岑昀抱給她：“媽，您幫我看著點二昀，我和大哥、二哥貼對聯。”
    岑昀感受到岑奶奶抱著他的身體很僵硬，她麵無表情地看著岑昀，岑昀被她看得頭皮發麻。
    岑奶奶抱著岑昀上二樓，把他扔給岑爺爺：“你看著他。”
    岑爺爺眉頭一皺：“我一個男人，不會帶孩子。”
    岑奶奶皮笑肉不笑道：“嗬，又不是我親孫子，你岑家的種，自己看。”
    岑爺爺站起來，怒目而視：“你夠了！這事過不去了是嘛！這麼多年的舊賬都翻出來。”
    岑奶奶雙手環抱在胸前：“不是我兒子，不是我孫子，憑什麼我帶？”
    “當年你的工資在我這，我才捏著鼻子帶岑五這個私生子！他的兒子和我有什麼關係！”
    岑爺爺氣急敗壞道：“你…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才是！在外麵亂搞，還搞出個岑五來！當年你那破事要是爆出來，你就去吃槍子！”
    岑昀石化當場，腦子亂成一鍋粥。
    他爸不是他奶奶的親兒子，而是岑爺爺和外頭女人生的！
    怪不得前世岑奶奶不喜歡他們家，怪不得岑爸岑媽不讓他們過來這裏。
    他爸知道這事嗎？
    如果他爸早知道他不是岑奶奶親生的，還會選擇在溪楓鎮買地嗎？
    剛剛岑爸對岑奶奶的態度，不像是知道的樣子。
    岑爺爺抱起岑昀，回到岑大爺爺家。
    岑大爺爺斯條慢理地沏茶，看一下岑爺爺，拍拍旁邊的沙發：“把孩子放在這裏。”
    “大哥。”
    “喝杯茶，剛泡好的單樅。”
    “誒。”
    岑大奶奶牽著岑明，岑大伯娘和岑媽挑著扁擔籮筐走出來。
    岑大伯娘路過說道：“爸，我們去土地廟拜神還願。”
    “去吧。”岑大爺爺揮手道。
    岑昀朝岑媽揮手，岑大奶奶稀罕地捏一下他的肉臉頰：“和你大爺爺學得真像。”
    岑昀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岑大爺爺家靠近土地廟，時常傳來帕裏啪啦的鞭炮聲。
    岑大爺爺的聲音夾雜在鞭炮聲裏，聽起來有些模糊：“阿盛，你對阿五好點，別寒了那孩子的心。”
    岑昀抬頭看著岑大爺爺，岑大爺爺注意到他，伸手摸摸他的頭發。
    “我和老二過。”
    岑大爺爺冷笑：“老二就不是個好的！當初，中專畢業分配工作，他倒好，為了要二胎被辭退！最後還是我托關係把他弄進市裏的電纜廠，他還有什麼可嫌棄的！”
    “前年又作妖跑回來搶生意，做生意要起早摸黑，早上起不來，晚上不想幹，真是毛病！”
    “我在的時候，還能幫襯你一些，我要是走了，老大和老二不對付，你自己看著辦！”
    “大哥，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岑爺爺隨即反駁道：“老二就是玩心太重，定不下來，他收收心就能做好。”
    岑大爺爺不買賬：“收心？他就是想天上掉餡餅！見不得阿五過得比他好！”
    “他從小被你和弟妹慣壞了！阿五從小就要挑水回家，幫你們照顧後院那一小塊菜地，老二呢？你心裏清楚！”
    “你做生意的時候，是阿五晚上起來和你整貨，他倒好，連起來燒個水都不肯！”
    “你不要指望老二給你養老，跟著老二，是你幫他幹活！”
    “大哥，你說過頭了，哪有親爹替兒子幹活的？”
    “前麵他回來和阿五搶生意，你和弟妹不就是替他們幹活？大半夜回貨，老二夫妻倆有起來嗎？”
    岑爺爺心頭一梗。
    “阿五那個媽不是好的，要不是因為他和他那個媽，我的工作…”
    岑大爺爺勃然大怒地拍桌子，壓低嗓音說道：“要不是因為你，那女人能把心養大了！”
    “過去的事，你不要再提！阿五就是你和弟妹的兒子！”
    “你家的破事我管不了，等阿五遷戶口出去，自立門口，我就算對得起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