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柒拾叁回 彈劍作歌隔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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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一句話說的極輕,轉而被風聲所泯沒,已難以分辨真切。然指尖滑過麵頰時留下的涼薄仍然感受得到,又怎會是身在夢中。
他披戴滿身風雪,消失在這仿若無盡的如傾雨幕中,沒有回頭。
難窺命數前塵引,後世雲浮落煙閣。但他皆非處在前塵,更不論後世。他隻是承了十年前一個浮華的名,但記憶並非隻是印象,那些思緒正如人感歎花開花敗、興亡繁華之時的情愫,那些世事種種,紅塵所遇所思所想皆算作記憶,銘刻於心一般。
但這樣的他,是否還是昔日的那人呢?還是,那個雲章真的已經不在了……
“青雲。”易水寒走到他身旁,低聲說道,“他說的不錯,他已非昔日的雲章。卷軸中封印著他作為慕容家三公子的記憶,楚筱昔年在慕容府邸做藥,當年也的確便是算雲章的半個師傅。雲章與楚筱,他們本就不是尋常之人。”
“他本姓慕容,單字一個雲。當年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內亂時官兵圍困了慕容府邸,隻是那時,並未聽說有人活下來。”易水寒撿起昏迷過去的列卻身旁的竹傘,走到付青雲身旁撐開,“我的恩師江瀘雪便是在數日後辭世,借著相繼傳出有人僥幸逃脫的消息。比如何門何派的掌門高手,比如慕容氏的嫡子。不過都隻是傳聞罷了。”
“可這都是真的……你為什麼不說呢……”付青雲緩緩蹲下`身,抬起手遮住臉龐,“我根本不知道,他居然會是這樣的身世,我根本不知道子期這麼做又有何用……”
身世浮沉雨打萍,但他雲章此生飄搖,今昔卻也不知歸路幾何。如今,他承襲的卻是另一段人生,一段與他分開了十年的恩怨。
“徐莊周或許最擅洞察運用人心,他應當有信心借由被斬落的慕容家對朝廷的仇恨打擊朝政,皇城統領軍、西邊鎮遠軍,其中並不乏昔年慕容家的死士家臣,若是慕容雲能拿出皇上賜予卻尚未收回半邊虎符作為信物,最少也可調動十萬鎮遠軍。”
“慕容雲,慕容雲……”不同的名字,但那分明是同一個人。
雲章,徐子期,如今他們有著不同的名字,但那明明都是同一個人。分明都有過那樣鮮明的經曆與往事,前者分明是那玩世不恭的無賴,後者分明是當年月下獨斟坐於雪地中焚香催弦的琴師。
但如今他們以不同的名字,紛紛步入另一段輪回。慕容嫡子,朝廷重臣……
天地本是浩大,但於人而言,卻隻限眼前之景。天下有這麼多人,為何又偏偏是你與我?
付青雲想著,想著他的那番話,抬起頭,卻又記起司馬遙曾對自己說的“你所愛之人並不虧欠你什麼,而那愛你的人,他已傾盡畢生勇氣。付青雲,你記住了,這世上唯有你虧欠別人的份,天地間誰人也不欠你。”
那麼,這算是虧欠了他什麼呢?算不算是負了他半壁江山呢?這樣荒唐,如何能信!
但付青雲似乎一瞬間明白,平日裏那個隻會阿諛討好別人的人,是真的喜歡自己啊。
但為何會是這樣一個人,以這樣的姿態神情。明明是個輕浮自認風`流的人,明明別人都信不過他的心意,甚至連自己都隻當做是玩笑,他卻還是一邊輕笑著一邊說喜歡。卻都不曾想,他是捧出了一顆心去說這番話。
這場大雨似乎覆盡前塵一般,籠蓋在整個天空之下。
數十日後,驚蟄的夜晚。
雷聲乍動,付青雲應聲醒來。京城的夜晚,河畔的煙柳秦樓旁浮動著隱隱的光影,氤氳的紅色燈籠的光色籠罩在河岸上,車馬隨塵,在這場朦朧的細雨中為這座都城添上繁華酴醾的一筆。
自離開紅蓮穀之後,付青雲並未去找長安,也未去九王爺府邸,隻因易水寒不願讓徐莊周知曉回城一事。或則是朝廷內真真有了什麼變故,大理寺似乎也無心再審付青雲、張義崇在處刑時逃脫之事。
兩人投宿於一家酒館之上的客棧,倒也不曾驚動任何人,如此過了幾日。
付青雲推開窗,易水寒這數日都不同意讓他出去,但現在,易水寒應當已在隔壁的房間內睡著了吧?付青雲如此想著,探下頭去看著下麵的那條窄巷。或許從這裏跳下去,沿著屋簷應當能不動聲響的跑出去吧?
但易水寒便就在隔壁,付青雲收斂著動靜,放低了步子翻出窗去。
街上寂靜無聲,因正是在落雨,鬼市亦未亮起。偶爾有夜歸人挑燈疾步走過身旁,或則回頭看一眼緩步走在雨中的付青雲。
走在徐府外的巷落中,卻也不曾去扣響朱門。他本是想見徐莊周,可如今走到門前,卻又覺無從開口。問他紅蓮穀中之事,難免太過唐突,徐莊周或許也本就不曾想要告知付青雲此事。
心中一陣空落,適才發覺,自己真真在乎的那人,卻將自己杜之事外一般隻字不提。
付青雲沿著徐府外的高牆坐下,抱著膝垂下眼簾,隻想將心中的雜事都清幹淨。
此時有人推開門從徐府中走出,付青雲聽見徐莊周與侍從對話的聲音,卻不大清晰。徐莊周持傘走到付青雲麵前,道:“何時回來的,都不曾告訴我。既然來了,怎麼都不進來呢。”
見他仍坐在地上不做聲,徐莊周俯下`身牽起他的手,輕輕一笑,“進來吧,驚蟄時的茶,分外的香啊。這幾日我總難入睡,不妨陪我消遣些許時候吧。”
付青雲垂著頭,站起來卻也不曾抬眸看他。徐莊周並不介意,拉著他走向徐府內。
而到前院時,卻聽正堂內傳來一陣響聲,付青雲的肩顫了一下,徐莊周說:“司馬方才隨另外幾個門客回府,並不礙事。”
付青雲卻抽回手,低聲說:“還是算了,我……想先回客棧去休息了。”
“很在意嗎,我可以先讓他們離開,等我一會好嗎?”徐莊周仍然柔聲說著,似乎是在輕撫一般的細膩的語氣,低緩讓人感到舒服的聲音,“……你很害怕我吧。”
付青雲不曾想他會這樣說,他抬起頭來看著徐莊周,那樣美好的麵目,眉如遠山,目中映著付青雲的樣子。付青雲這才覺,自己已很久沒有這樣看他了。
“不是……”付青雲否認著,總覺是被誤會了。但心中忽然一驚,他本不該害怕徐莊周,在那之前,他曾憤怒的指責著易水寒對徐莊周的評價言辭。他本不該有這樣的想法,畢竟自己是如此單純的愛著他……
“你自己也無從發覺,但其實真的是吧。”那樣的目光讓付青雲的心緊縮著,酸楚著。比起長安、易水寒所說的徐莊周擅窺人心,付青雲寧願相信此時的一切都是真的。徐莊周撫上付青雲的額頭,“那些話,你都相信嗎?”
付青雲垂下目光,心中酸楚,“我相信你。”
“這樣便足夠了。你仍願意相信我,青雲,我很高興。”傘從他手中滑落,徐莊周將付青雲擁入懷中,“有時隻有迫不得已的果決才能保全我自己。我最害怕的,是連你也離開我。亦如那年一別後,再難相逢。”
心中微微撼動著,付青雲沉浸在他的懷中,連眼睛也有些模糊了。
“我、我該走了……”付青雲說道,卻不願掙開他的手,頓了頓,又低下頭說,“改日再來好了,出來太久了,我不知該怎麼和易掌門說。”
徐莊周應了一聲,卻沒有鬆手,貼在他耳邊低聲說著:“真的不留下來陪我嗎?”
付青雲臉上一燙,匆匆退了開,“不了……你一定還有些事沒做吧,我不留了。”
徐莊周這才微笑道:“那麼,我送你到巷口吧。”
“不必了,”付青雲連連搖手,低下頭不肯看他,“這樣,若被掌門瞧見就不好了。”他說完,不等徐莊周開口,便匆匆的跑出了徐府。
付青雲跑在街上,眼淚卻落了下來。他抿著唇,卻又怔怔的笑了兩聲。
他是真的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未曾改變。那些人,始終都站在那裏未曾離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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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正在忙著準備一個比賽,白天基本都在室外寫生,晚上也做各種練習,再過兩周大概就完事了~
另外關於日本地震的事,看見網友轉載的“日本不能敗給地震,隻能敗給解放軍!”
嗯,以前的兩個同學,一個在京都居住,一個在東京求學,表示很擔心,希望他們已經回國了。我基本沒什麼仇日心理,但災難麵前是真的沒有國界,看視頻覺得很嚴重,非常難過。另外希望我喜歡的幾位明星和漫畫家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