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肆拾镹回 山長水闊知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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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正醉,金菊榮榮,枯葉連同被霜打過的紅葉在長風中繾綣,一幅秋景映入青瓷酒盞中,穆奈何揮去飄落在桌上的幾片枯葉,身後是數名西京門的心腹堂主。幾人麵色嚴肅,全無這午後的愜意。
聽聞野店外有馬蹄聲平踏奔來,少時,易水寒掀開門簾走入。
他依然不乏那江湖人間相傳那般氣魄,雖不加以華衫,肩上單披一條灰色狐裘,起步生風間便是氣宇軒昂。他此番出來,想必並不想讓人看出了身份。
穆奈何倒上酒,禮敬的說道:“易掌門光臨,特邀在下來此,真不勝榮幸。”
易水寒不理會他的客套,開門見山道:“你豈是想洗清汙名,我答應以吾門之名助你。”
穆奈何褪去客套的表情,抬頭看著他,說:“那麼,易掌門開的條件又是什麼?”
“兩日後是張義崇與付青雲處刑之日,那時定有人劫亂法場,飛雲觀亦會有所舉動,你需在那混亂之中劫走付青雲。罪名,自然交給飛雲觀扛。”
穆奈何不知為何卻是麵露驚訝,冷笑兩聲,“移花接木、借刀殺人的這番話卻不像是人稱大俠的易水寒說得出來的。”
易水寒不動聲色,“我並非定要找你西京門,別人又未嚐不可?但請閣下記住,閣下當初又何嚐不是有求於人?你我不過順水人情,各取其利罷了。事畢以後各行其道,各不相犯。”
他這一番話將利害關係劃得清清楚楚,不過是萍水相逢,各自幫一把而已。
沒有什麼拒絕的道理,這也的確是穆奈何求之不得。穆奈何在手上劃開一道口子,誓血為盟,“若未能劫出付青雲、應允同易掌門的約定,西京門此後也無以立足。”
這場賭,以徐莊周一方作為最大的後盾,再來飛雲觀的弟子定會為了救出同日處刑的張義崇而擾亂法場,此時便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大好時機,西京門隻需坐收漁翁之利,讓那另外兩方糾纏即可。
來無影去無蹤,無跡可尋無跡可查。徐莊周再如何機關算盡,也不會想到易水寒和西京門會插手此事吧?更不會想到,付青雲、雲章與此些人物的關係竟是如此微妙,亦如雨雲海天之際看似毫不相幹卻又相連。
唯有緊繃一切心機、扣機千發,否則一步錯步步皆錯就是無法挽回。站在這立場之上沒有地位之別,勝為王,敗了既是可能命送黃泉。
野店結盟後,易水寒獨自一人走到山嶺上,易水寒看著滿山蒼翠、鬆林疊嶂,不禁長長舒了口氣。易水寒抽出寶劍“走雪”,右手舉劍橫於麵前,左手叩擊輕彈寒芒刀麵,發出冰寒空靈之音,盤旋空中的蒼鷹俯衝而下,落在他麵前的樹上。
易水寒抬起左手,食指上赫然是一枚刻繪著盤龍騰雲的血玉扳指。他取下那扳指,又拿出一張寫著寥寥數字的紙片,卷起之後連同那枚扳指一起係在了那隻褐白蒼鷹的爪上,拍了拍它的翅膀,低聲說道:“去吧。”
那隻鷹似是領會了一般,展翅長嘯飛上蒼穹,騰空而去了。
◇◆◇
那日夜裏雲章偶然路過的長街已經荒廢多時,昔日卻是官商雲集,也算是富貴之地。
寒風過巷,楚筱站在那被摘去了牌匾的朱門之前,漆已泛黃剝落。楚筱麵色平靜,伸出右手撫摸著那門上的封條。心中卻似乎回到了多年之前,曾經的慕容府邸,繁華依舊,人麵不老。
樊陸終在城牆上刺傷自己的傷口並未痊愈,又是涼風入骨,楚筱有些難過的曲下身。
她坐在石階上,背靠在這府邸的門旁,唇色蒼白,額角滲出些冷汗。楚筱取出幾丸藥,直接服入了口中。楚筱閉目,想這些時日也太過操勞,身體也大不比從前。昔日靠吃各種奇藥還可維持容顏不衰,但如今卻忽然之間蒼老了不少。
楚筱長歎口氣,自言自語著:“明日便是處刑之日,如今,又該如何是好?”
若是付青雲一死,樊陸終便會告訴自己如何銷毀那秘密的最快方法。但若付青雲死後樊陸終無法兌現承諾,自己先前依靠付青雲去銷毀卷軸的想法也幻化泡影。
該賭哪一方?是信了樊陸終,還是回頭幫助徐莊周?
“師父!”此時一個聲音從巷子一端傳來,楚筱側目,隻見雲章正朝這邊跑來。
楚筱起身正欲離開,雲章卻疾步到她麵前,攔住了去路,“師父!你這幾日都去了哪裏?哪日你為何要與樊陸終聯合欺瞞,說青雲用毒?!”
“住口!這是你該對師父用的語氣嗎!”
雲章頓了頓,低下了頭,“徒兒知錯了。”
楚筱也並不在生他的氣,隻是垂下眼簾,“這些事,縱使是告訴你了你也不定聽得明白,你也該收起心了,有些事有些人是碰不得的。”
雲章抬起頭,說:“徒兒隻是不解師父為何要這麼做。師父素來為人寬厚,對人對事都甚為體貼,師父本是想隱居,卻依然救助那些來穀中求醫的人,這些徒兒都看在眼裏。但如今師父卻為何、為何與那樊陸終一起冤枉清白無辜的人?”
“他不是清白無辜,付青雲本身便是錯誤。”
“師父!”雲章喊道,悲傷的看著楚筱,“付青雲他沒有過錯,大家不過是因為他體內的金蟬,可這也並非他所願!這世間,一定有辦法可以幫青雲的!”
“沒有辦法。”楚筱冷冷開口,“不可能有辦法的,金蟬千年難求,更是並非凡物。寄宿與血脈心房之中,本身便是劇毒之物,無人知曉該如何取出。更況且付青雲長期以毒攻毒,取走金蟬,他隻是衰弱的更快罷了。”
雲章跪在楚筱的麵前,“師父,你醫術高明,一定有辦法可以幫他的啊!”
楚筱歎了口氣,道:“我救了他,誰又來救你?況且我已說過,我根本救不了他。”
雲章聞言。略感詫異,“救……我?”
楚筱卻搖了搖頭,不再繼續說下去,“我知你是喜歡付青雲,但你何必如此執迷?他終究是想著徐莊周,這羈絆並非三言兩句一朝一夕就可剪斷。這是他自己一生的心結,他過不去,你亦是幫不了他。”
“徐莊周可能愛他,也可能更愛權位。但至少付青雲隻是想和徐莊周在一起,徐莊周或許便是他心中的所有。”楚筱目中一點淒涼散開,如葉落秋池,“但你卻,什麼也給不了付青雲。”
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闊知何處?是的,他定也是,朝朝暮暮的想了很多年吧。雲章哽咽著,神色變得黯淡。自己無權無勢無功無名,到底又有哪點值得自己可說喜歡他?情似遊絲,人如飛絮。
“明日便是處刑,或許可以做一個收場了。”楚筱言罷,轉頭消失在了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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