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肆拾仈回 落盡朝夕繁華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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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章站在那幅巨大的橫幅寰瀛圖前,他不禁伸手,指尖劃過“挽清秋”三字,積澱的塵埃被隨之撥開,似乎劃開了十載光景,萬裏清秋。沒有蒼茫白露稀,沒有金台樓閣玉。甚至不明這宅邸的主人是誰,又為何而廢棄。但隻要身處這城池之中,便能感受到昔日煙雲。
     做了一個綿長的夢,坎坷,但似在夢中,或許那真的終究是夢,一世榮華一夢中。
     此時背後卻被人忽的推了一下,雲章驚恐的回頭,一個身著黑金雙色服飾的金吾衛站在身後,最後一抹殘陽隨之泯滅,對方隻是用不耐煩的腔調說:“你在這裏做什麼?鬼鬼祟祟的,沒看見封條嗎?外麵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他連著問了三個問題,雲章愣在原地,連連搖頭,“這位官爺,這裏以前是什麼地方啊?”
     那金吾衛一把將雲章推出佛堂,“問這麼多幹什麼!快點滾,不然把你送大理寺去!”
     雲章趕忙從包裏掏出一甸銀兩,“官爺,你通融通融,就告訴我吧!”
     對方瞥了他一眼,接過銀子,說:“這多年前是個大官的宅子,要說這裏以前發生過什麼,連皇宮裏的人都不一定知道。不過聽說有一年這裏忽然被人說染了瘟疫,那大官的一家子人都關了起來,後來莫名其妙的都死了,宅子被封以後,也沒聽說這附近有人染上瘟疫。”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誰知道啊!那年死了很多人!要說的都說了,你快滾快滾!”說罷,連推帶拉的將雲章扯出了宅邸,又用封條封死了柴扉,並警告其:“下次再讓我逮到你,大理寺的牢房你就坐定了!”
     雲章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高牆後的宅院,此時已入夜了,他恍然想起宗正寺的貢品尚未去領取,當他匆匆趕去時,宗正寺已閉了大門,隻有幾個脾氣看似不大好的衙役在門口夜巡。
     於是隻得返回醫館,司馬遙見他空手歸來,也不驚訝,說:“又去哪裏胡鬧了?”
     雲章摸摸頭,“我去一所老宅看了看,看著看著時間就晚了。沒有耽擱你的事吧?”
     “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司馬遙本意也隻是讓他出去走走,領東西倒是其次。
     司馬遙頓了頓,抬眸看著他,“你,可願意現在同我去一趟大理寺?”雲章睜大眼,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司馬遙知他心中所想,於是繼續說:“若想見付青雲也好,不過隻有一盞茶的時間。”
     “但那日我在紫宸殿拉出付青雲,我怕……”雲章略有所顧忌。
     司馬遙卻搖頭,“不礙事,大理寺卿不會提及此事的。既然戎宣王當時在場,他現在也不打算追究,旁人便更不會惹是生非了。”
     雲章連連點頭,笑得星眸輕眯,無比欣喜。
     司馬遙拉好長衣,坐起來同他走出醫館前去大理寺。大理寺此時亦是閉門,但那門衛見了司馬遙,便都恭敬的拉開門。雖說困惑的看了一眼雲章,但也並未阻攔。
     但司馬遙並未帶雲章先去見過大理寺卿,而是穿過兩重廳堂,走到後院牢獄入口,畢竟是牢獄陰濕之地,夜晚涼風習習,竹叢颯颯不禁疑似鬼影憧憧,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司馬遙對獄卒低語幾句。雲章回過頭去問他:“不必先去見大理寺卿嗎?”
     “不了,我去見大理寺卿,你獨身下去吧,不過得快些出來。”司馬遙說罷,便隨著那獄卒離開了後院。
     雲章扶著冰冷的牆壁,沿著隻有火把照明的過道向下走去。正是天寒,牢獄之中陰氣過重更是難熬,這寒意透骨,更有刺鼻難聞的氣味湧出,雲章皺起眉,咬緊雙`唇加快腳步向下走。
     當看見付青雲坐在地上望著窗外清冷的月色時,他心中驟然緊縮,眼中酸澀。打開了門,雲章走進去,付青雲看向他,麵色如水般平靜。
     少年衣衫有些沾染了塵土,但那張俊俏的臉依然出塵潔淨。
     “前些日子,我還在此嘲笑張義崇,今日就投身進來了。”付青雲自言自語的冷笑道。
     “你的傷……還好嗎?”雲章在他麵前蹲下,抬手指了指,再度咬下唇,不知該說什麼。
     “隻是穿過了琵琶骨而已,子期一直讓人照顧我,我很好。”付青雲眸光微動,他忽的埋首在雲章胸膛,雲章僵在了原地,而付青雲閉眼輕聲呢喃著,“你身上,有花茶的清香啊。似乎也到了菊茶會的日子了吧?”
     雲章隻是點了點頭,付青雲垂下眼眸,繼續說:“那日`你本不該來紫宸殿,雖說是你師父楚筱同樊陸終逢場作戲三昧俱,但楚筱終究掛記著師徒情誼,所以不曾讓樊陸終追究到你身上吧。”
     若雲章不去,徐莊周又該如何得知付青雲遭人誣害?正因雲章劫走付青雲,皇城金吾衛大亂,外麵守候的徐莊周才出策闖入玄武門。雖說營救未能成功,但也讓人看透了局麵。否則樊陸終勸告皇上對外不宣,那豈不是坐以待斃?
     “徐莊周會想辦法的救你的……”雲章揉了揉眼睛,伸出手,“青雲,等事情結束以後我們就離開這裏吧,我帶你回紅蓮穀,紅蓮穀一處山崖內有一個書閣,裏麵藏書頗多,一定有辦法能去掉你體內的毒……”
     付青雲卻拂開他的手,兩人雙手觸碰的一刹那間,都是冰冷的溫度,“我幾時起說過我來京城是為了讓九王爺替我醫治?笑話,若非天山門內那許嶽咄咄逼人惹我不快,我也不會千裏迢迢來到此地。但如今我見到了子期,我又怎會在離開?!”
     是的,那年他聽聞徐子期在前去京城的路上遭遇劫匪跌入山崖,他策馬來到那一片狼藉之地,那時寒冬飛雪,他踏遍十裏山坡尋覓,卻依然不見蹤影。唯有白雪皚皚鋪蓋乾坤,山河永寂。那一場飛雪亂紅,成為付青雲日日夜夜的夢魘。
     他不信易水寒,他一直堅信徐子期還活著。不管人心幾多變,不管這些年到底又發生多少事,付青雲心中唯有當初那撫琴之人,蟬嘶秋風、目斷天涯。
     付青雲目光澄澈,雲章喉頭哽咽,他不再說話,隻身站立起,扶著牆壁離開了地牢。
     走出去時,秋風四起,煙柳繁華的簫鼓靡靡之音似乎與風中一同流轉、舞弄。
     兩旁簷下掛著的燈籠已放上了燭火,司馬遙置身一片光影之中,一旁與大理寺卿道別後便看向了雲章。他眸中似有一片黯墨,單薄的身影在燈火下顯得格外蒼白。
     此時後院唯有兩人兩兩相望,司馬遙隻遠遠對他說:“你回徐府還是沉香閣?”
     雲章說:“去廣陵樓吧。”司馬遙隻當他是不願去徐府,也不想去打擾長安,於是點點頭,便同他折返廣陵樓。
     一路上雲章便都低頭不語,司馬遙也不發問,兩人沉默著回到廣陵樓上間客房中。
     司馬遙走到窗前拿過燭台正欲點燃,雲章卻握住他的手,司馬遙頓了頓,說:“罷了,那你且休息了吧,我先回去了。”
     雲章卻未放開他的手,反而一用力將他拉進懷裏。
     黑暗之中兩人緊緊靠在一起,不同上次隻是背靠背的暖意,這溫度漸漸凝成一種曖昧和莫名的熱度。
     司馬遙此時卻想不到什麼,唯獨卻是想著了付青雲,“你還是在擔心付青雲嗎?”
     雲章的下巴擱在他的肩上,聲音有些哽咽:“他喜歡徐莊周,喜歡了那麼多年。”
     “他說若喜歡,除非天下覆滅。我又如何與徐莊周比?我連自己的一生都不明所以,我廝混市井,徐莊周卻是一朝為官。我無權無勢,分付疏狂,徐莊周卻可以給他想要的所有。”
     司馬遙聽他喃喃說著,也不回答。雲章摟他躺在床`上,伸手探進他衣襟裏,俯下`身閉眼吻著他的臉龐。此情此景說不出的奇怪。
     應是床幃帳歡,但兩人心頭所思所想卻全然不等,奈何半點也套不上雲`雨二字。一人心中想的那人惺惺想著另一人,一人分明喜歡麵前的人卻又隻字不語。各自懷揣的著一樁心事,在暗暗夜幕之中兩對無言。
     司馬遙右手隔開雲章,左手支起身體,麵色潮紅,身上衣物已褪去大半,隻覺得雲章的呼吸就在耳畔,分不清是自己是在喘氣還是對方。
     動作獨獨停留在一半,雲章將司馬遙的衣服合攏,坐在床邊低頭不語。
     夜色正深,清宵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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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LC整怕了,畏懼雪花了,看了看我那點疑似H又不是H的小段子,還專門下載了個雪花清除器來以防萬一(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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