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貳拾仈回 煙雨夜叩勾魂索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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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無歸處,往昔曆曆在目。徐莊周與司馬昌迎麵走來,隻聽得徐莊周對司馬遙微微一笑,說道:“從今往後,不問世事,便就生活在這桃園之中吧。”
     司馬昌在一旁笑道:“阿遙,哥哥以後不會再留你一人,於這茫茫世間了。”
     暖風拂過楊柳堤岸,桃花四散凋零,落在司馬遙發梢上。
     自司馬昌離世後,大雪紛飛的那日,司馬遙住入了徐莊周府邸,那時徐莊周初為人臣,還不大明了官場是非。十年之間司馬遙明裏幫助徐莊周把持局麵,暗裏替他清除妄想加害於他的人。自己也就如此孤獨的活了近乎十年。
     司馬遙微微點了點頭,向二人走去。司馬遙努力抓住那一縷飄渺的幻覺,卻在指尖觸及的刹那,鏡花水月飄渺破散,如碎裂的圓鏡,一瞬間碎成了無數。光影之間的縫隙,隻反射出自己蒼白的麵容。
     司馬遙眼前一陣疾風旋轉,他猛然睜開眼,卻看見眼前正是一片混戰正酣。桃林消失的無影無蹤,此時無非不過是在浮英山下,
     似乎是回來了。剛才那一番,足足是把司馬遙差點給引了進去。
     大紅袍地下那假扮屍首的黑衣刺客扔去手上破碎的梨花紋鏡,正與幾個黑底紅紋衣著的人打鬥。不知他到底是何來曆,竟是頻頻拿出殉葬墓中的暗器、武器抗衡!
     雲章連忙過來扶住司馬遙,說道:“你神誌昏迷,若不打碎那‘照天鏡’,你怕是就醒不來了。那些人是西京門的人,且不問我怎麼找到他們來幫忙的了。我倒是好奇,你在幻境中看見些什麼了啊?”
     司馬遙見他眼中殷切,卻不解的問道:“那幻境如身臨其境,逼真萬分,你卻為何無恙?”
     雲章撓撓頭,懊惱說道:“那陣法隻能照見過往乾坤,我卻是不記得自己的過去了,我倒是想看看我遺忘的那段回憶,可天不遂人願,我什麼都看不見啊!”
     遺忘的那段記憶?司馬遙低頭沉想著,將自己的思緒從方才的幻境中分離出來。
     司馬遙抬頭看向那邊激戰中的數人,隻見那黑衣者丟去了破碎的照天鏡,複又從袖口中取出“蜂形針”。司馬遙識得這番暗器,形若金蜂、指甲蓋般大小,身帶逆鱗刀刺、打在了身體內便會延伸紮入,若是將其取出,也會扯下一大片血肉。其特點是形小不易察覺,縱使是躲開了,也會順風回轉,再度從背後暗襲。隻此物造價高昂,並不是常見的暗器,大多人第一次見識,便是措不及防。
     那頭西京門下的三人已負傷,戰事正愈演愈烈,司馬遙推開雲章,作勢上前出手。
     雲章立即將他拉了回來,道:“你可別去了,他們能應付的。”
     司馬遙道:“那人不是等閑之輩,他先前用照天鏡,不過是不意與我們糾纏,但眼下‘回夢’已破,他為逃脫定當舍命一搏,那些普通的門派弟子怎是對手?”
     雲章聞言,倒是更不願意了,再用把力,將司馬遙拉回自己身邊,悠哉的說:“他們打不過,西京門的副掌門也打不過?我已發了訊號,一會兒這附近的西京門弟子都會趕過來,我便不信他以一敵百,再單挑一個穆奈何,會有勝算?”
     司馬遙聞言,詫異的問道:“西京門門主當真是你所殺,那麼那群人不尋你複仇,反倒幫起忙來了?”
     “也不便說清了,穆奈何非得拉我做掌門,我也出於無奈,不過今次總算討了些好處了。你且就別管這件事了,我都理不出各中關係。一會兒穆奈何趕到,讓他解決了這人,我們趁亂趕緊離開!”
     雲章隻顧及自己的如意算盤,說的天花亂墜,司馬遙顰眉看著,卻是暗自尋找契機攻上。
     司馬遙既非是那江湖義士,無妨於那明爭暗鬥,即使要奪人性命,理當是一擊取命,至於手段如何,人亡事去,又有誰人知曉?
     此時隻見幾個人影相交、炸開一片紅光,一道人影又疾然閃出,那幾個身著西京門服飾的弟子紛紛滾落在一旁,顯然是受了重傷、已然起不了身了。
     那黑衣人立於巨石之上,衣角隨風翻飛,目若寒芒,冷聲說道:“我當下便不取你們項上人頭,勿要糾纏於我了,我隻想殺了徐莊周那狗官,無心於無辜外人!”
     司馬遙暗自握劍,對他說道:“徐大人為官清廉、世人皆知,閣下何故要取大人性命?”
     黑衣人隻道:“哼,徐莊周的手下定然也是一類貨色,我無意與你交手,留著你一命讓你瞧著清楚,總有一日看清他的真麵目!”
     言罷,眾人隻覺空氣瞬間凝重了起,殺氣四溢,令人不敢妄動。
     司馬遙並不將他的話放於心上,不過也隻是回他冷笑一聲,說:“你恨誰怨誰,不過是你自己的事,何故非得讓我也同你一般想法?你欲刺殺朝廷命官,論罪當誅,我留你一命,且讓你去公堂上慢慢訴說吧!”
     四周氣氛驟然變得無比緊張,黑衣者從岩上躍下,拾起散落滿地的照天鏡碎片,司馬遙手按劍柄,三兩步躍出,黑衣者側身避閃。兩人的身影極快的交織著、分分合合、一陣陣刺耳的兵器金屬撞擊聲幾乎震碎了耳膜!
     但那黑衣者每行一步,便撒下一塊碎片於地麵,急急趕來的穆奈何見後,雖不明局勢如何、司馬遙又是何人,但卻一眼識出了落在地上的照天鏡鏡框。
     看著滿地碎片、刻意鋪置成某種陣勢,穆奈何大喊:“是帝台!”
     那黑衣者哼了聲,急於應付司馬遙手中快劍,高手過招成敗皆在刹那,既是不相上下,那麼便耗著體力、看誰先出破綻。此時黑衣者被穆奈何的話驚的一震,司馬遙乘勢一劍劈了去,黑衣者肩上便劃開了一道傷口,血液順著自己極快的動作飛灑出來。
     司馬要出手謹慎,隻想著給他留口氣。但這卻成了對方的空子。那黑衣者突然停手,不喘一口氣,迅速取出一顆“風洞珠”投向天空。
     “風洞珠”散發著墨綠色幽光,那層光線像是蒙著黑色的重雲,仿若飛入了雲中一般,忽然天地間大風驟起,一時間塵沙翻滾,隻見那風撥開了雲層,皎月懸空、月光頃刻覆蓋大地。就在此時,地上忽然銀光閃耀,司馬遙看向地下,儼然是那照天鏡的碎片折射了月亮的光華!
     天空雖有濃雲,但東風一起,便雲開見月。用照天鏡折射月華可打開六界。忽聞天地之間隆隆作響,似是戰鼓擊鳴,不及反應,一道光束由天自下,將在場的眾人全部攝入了其中!
     雲章再度在強光後睜開眼時,卻見自己與穆奈何身處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之下。由上至下,山頂的一覽台、山間宮殿、下麵的紅漆牆民居,那些紅磚綠瓦的樓閣順著山勢重重疊疊,一旁飛瀑傾斜,放眼看去,偌大的城池盡收眼底。
     這是座無人的空城,城中蜿蜒向上的石板路擺放著鶡、寓鳥、孟槐等銅像,紅色的漆牆上紋刻著“百鳥圖”“春蘭秋菊”,但卻因為久未修飾,已然泛黃脫落。屋頂鋪置金絲琉璃玉瓦,也因風雨洗滌暗自失色。巍峨的山門之前,夜風大起,卷動簷下的獸紋銅鈴嚀嚀作響。
     站在山門之下,這種城池的磚瓦似乎在那輪巨大到不尋常的明月之下散發著不屬於人世的柔光,四周環繞著桂花的淡香,古樸凝重。
     眾人不禁心歎,不想天下隻見竟有這般玄妙之地!
     “這裏,就是你方才說的‘帝台’了?”雲章不可思議的轉頭看向穆奈何。
     穆奈何搖頭不知如何回答,這不過是六界之間的某個地方,無以揣測。此時眾人正看著這座古舊的空城出神,卻見山上的樓閣隨著一陣巨響、轟然傾塌一片!
     那滾滾的白色煙塵之中,淩然躍身出黑白兩道人影,雲章睜大眼,那兩人都是高手,現在打得確實不分上下,現在處於此地,到底誰占上風啊?
     司馬遙與黑衣者的身影在樓閣、房簷之間飛躍,山上不時傳來石塊落地、金屬碰撞的銳利之音,雲章運起一口氣,便向山上那兩人所在的方向奔去。穆奈何緊跟上前,越是靠近山巔,那轟塌的巨響便越是近在耳畔。
     雲章遙遙看著在樓閣之間忽隱忽現的二人,不禁捏了把冷汗,這般厲害的兩人,自己去了不是礙手礙腳,也隻會落下個死無全屍的下場。明裏同那黑衣人鬥是萬萬不可的,若實是不行,不如背後捅他一刀得了!
     而此時,司馬遙已差不多耗盡了體力,黑衣者也氣喘連連,兩人皆無法神色安然。
     司馬遙當時隨意帶著一把普通的佩劍,便追了過來,此時並非神兵利器的劍刃已然殘破不堪,那黑衣者似乎仍留了後手,卻遲遲不肯發招。
     黑衣者行徑古怪、輕功招式的出處皆是獨樹一幟,司馬遙隱隱記得這套門路的招法,卻一時半刻無法想起。
     仔細一看這黑衣者的麵目,烈若捷豹,乍看之下卻似乎在哪裏見過。
     司馬遙腹部已有刀傷,與他穿行城池山巔之中,來不及治傷,此時失了過多的血液,司馬遙臉色已經變得蒼如白紙。而對方也不見好,眉頭緊皺,身上也有大大小小多處傷口,滿身煙塵。
     “功夫真真不賴,隻可惜你跟錯了人,偏偏要站在徐莊周那邊!”那黑衣者狠狠說著,向旁啐了口血,“劉侍郎奸汙我女兒趙許,我女兒不經羞辱懸梁自盡,我擊鼓鳴冤告上公堂,那徐莊周卻因收了劉侍郎的賄銀,竟對大理寺說我女兒的死與那姓劉的畜生無關,隻去他府上寒暄幾句,便判了他無罪!真真該死!待我有生之年定要取徐莊周那狗官與劉侍郎的項上人頭,拜祭我女兒!”
     司馬遙聽他如此一說,便忽然間想起了,確實有一乞丐曾跪倒在大理寺前,大呼冤枉、磕的頭破血流。大理寺開堂判劉侍郎無罪時,卻灑下了淡紅色雨點。此人現在武藝高強,怕是投靠了什麼旁門左派,卻是不惜報複。
     黑衣者抹去嘴角血跡,喊道:“你給老子記住了,老子趙如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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