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攻略瘋批進度百分之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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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樂兒明白,是自己的家人害死了齊暮,才導致如今這些邪祟之物有機會入侵吳州城。
她的家人罪大惡極,他們也已經死了,但那生活在這裏的其餘人也是無辜的。
“尋兒,若是你有能力擊退黑雲,能不能……”
孩子搖了搖頭:“娘親,黑雲太多了,尋兒也不確定。”
宴樂兒眸中的光芒再次暗了下去。
這個她從小生長的地方,這個齊暮一心守護著的地方,終究是要陷入一片水深火熱之中了。
“娘親,你會怪尋兒嗎?”孩子眨著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沒關係,做不到也沒關係,娘親不怪你。”宴樂兒拉起孩子的小手,深吸一口氣道:“我們離開。”
準備下山之際,那孩子卻扯住了宴樂兒的衣袖,“娘親,尋兒願意試一試。”
她卻猶豫了。
方才是她衝動了,沒有考慮清楚。
這麼小的一個孩子,真能對付得了這些邪煞的東西麼?
若是失敗了呢?他也會受傷,說不定也會因此丟了性命。
她一把將那孩子抱入了廟堂之中,對著那尊白石雕像道:“暮,請原諒我的自私,我要帶著尋兒離開了,我做不到讓他像你一樣為蒼生著想……對不起,我想要尋兒活下去。”
宴樂兒將孩子抱在懷中,轉身走出狐仙廟的那一刻,眼眶通紅。
她的孩子,這一刻僅僅是她的孩子。
“站住。”
準備下山之時,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通過幻境而來的主角團幾人,也同宴樂兒一樣麵帶驚異地回了頭。
身後的狐仙廟內,一陣刺目的白光湧了出來。
“暮?”宴樂兒抱著孩子又衝了進去。
那白光散盡後,立在眼前的卻不是齊暮,而是方才那個聲音的主人,一個約莫已到中年的女人。
她的模樣還算年輕,背脊也挺拔,絲毫沒有老態,可是她滿頭的頭發居然已經全白了,白發整整齊齊地盤成高高的雙刀髻,頭上墜著精致的珠飾。
跟在後麵的餘晚晚下巴都差點掉地上:“我去,還憑空來了一個人?”
“你是……?”宴樂兒警惕地向後退了兩步。
那女人看了看宴樂兒,又看了看她懷中的孩子,語氣平靜:“你就是宴樂兒?”
雖然看那女人的模樣不像壞人,宴樂兒仍然將懷中的孩子抱得更緊了些:“是……請問您是?”
女人垂了垂眸,爾後又抬起眼淡然道:“我乃青玄女帝,亦是齊暮的母親。”
宴樂兒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青玄女帝卻逼近兩步,走到了她麵前。
“宴樂兒,你想救這吳州城內的人麼?”
“我想。”
“你想讓你懷中的孩子活下去麼?”
“我想。”
青玄女帝似乎很滿意:“這些,我都可以滿足你,隻是……”
宴樂兒麵露堅定之色:“您說,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您。”
如今,齊暮已亡,宴樂兒唯一的期望,就是孩子能平安健康長大。
既然齊暮的母親能讓吳州城能恢複如常,也能讓孩子活下去,要她怎樣她都可以。
“我要帶走這個孩子。”青玄女帝道。
帶走孩子?
未及宴樂兒開口,懷中那孩子先一步小聲發出了疑問:“帶走尋兒?帶到何處去?”
滿頭白發的青玄女帝,似乎盡力擺出了慈祥的麵孔:“孩子,你不屬於這裏,祖母會將你帶去青玄國,那裏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
宴樂兒懷中的孩子眨著眼睛問:“那娘親呢?也一起去嗎?”
青玄女帝麵上的笑容淡下去:“你的娘親不能去。”
“為什麼不能?”小孩兒仰著腦袋。
女帝輕聲向他解釋:“因為你的娘親是人類。”
小孩兒道:“尋兒也是人類。”
“不,你不僅僅是人類。”
“尋兒是人類。”
“你不是人類。”
“嗚——哇——”
一直懂事得像個小大人似的孩子,忽然間嚎哭了起來,他將臉埋進宴樂兒懷中,委屈道:“娘親,她說我不是人。”
在一旁看著情景再現的餘晚晚,拉了拉宴尋的袖子,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小聲道:“你這可就太為難你娘啦,你確實不是人啊——噢!疼疼疼!”
一隻手掐上了餘晚晚的腰,疼得她嗷嗷直叫了起來。
百年前的場景還在繼續上演。
宴樂兒一時也有些為難,輕輕拍著懷中孩子的後背,安慰道:“尋兒乖,不怕。”
青玄女帝對她說:“這孩子跟著你留在人間,是沒有好處的。作為妖族,他自身攜帶的天然能力不經修煉無法自控,任其野蠻發展,你想想後果會如何?”
宴樂兒猶豫片刻:“可……尋兒是我對齊暮,唯一的念想了。”
“正因如此,這孩子才需要一個更好的生存環境,你難道不希望他好嗎?你能給他什麼?”女帝道。
“我……”宴樂兒遲疑了。
女帝繞著她緩緩走了一圈,再次停在了她麵前:“我的暮兒已經沒了,他怎麼死的,你很清楚吧?你的父母兄長聯合那個臭道士殺了我孩子,我沒有複仇將你殺掉,已經是仁慈了。”
她越說,聲音裏的寒意越重。
停頓片刻後,青玄女帝看著錯楞的宴樂兒,再次盡可能表現得平易近人:“不過有件事你盡管放心。這孩子身子裏也流著暮兒的血,我已經失去暮兒了,是絕不會再傷害這個孩子的。所以,將他交給我吧。”
她張了張嘴,說出的隻有那一個字:“好。”
這麼多年,到頭來,她還是什麼都沒能留住啊。
爾後,便是青玄女帝將那些鬼煞之氣擊退,帶著宴樂兒的孩子離開。
孩子一陣哭鬧,被女帝施法後,便乖乖昏睡了過去。
“等一等……”宴樂兒喊住了正欲離開的青玄女帝。
女帝身子未轉,隻轉過半個頭,以側臉冷冷睨她道:“現在反悔,可沒有用了。”
“我想,再看一眼這個孩子……”宴樂兒幾乎是在哀求。
她的潔白的麵頰之上已爬滿了淚水,宛如精致白瓷杯上生出的裂痕。
女帝自然能明白母親的心情,她轉身走了過去,將懷中昏睡的孩子遞給宴樂兒,“你再抱他一會兒吧。”
宴樂兒再一次將孩子抱入懷中,此生最後一次撫摸他的小臉蛋。
寂靜的廟堂之內,淚水一道道滴落在孩子的臉上。
“吧嗒,吧嗒……”
她知道,若是再看下去,她隻會更加不舍。
隻看了片刻,宴樂兒托著孩子的小腦袋,輕輕將他放進女帝的臂彎當中。
“請一定,照顧好他。”她聲音顫抖著說出了這句話。
“你放心,我會的。”青玄女帝說罷,抱著孩子朝那白石雕像走去。
隻向前走了幾步,女帝的腳步頓住,她重新走到了宴樂兒麵前。
“宴樂兒,用世人的話說,你還年輕,是完全可以步入新的生活的。
那個害死暮兒的臭道士,也已經被我殺了……不僅如此,我還對他下了夭命咒,他的後代沒有一個能活過十八歲。
大仇已報,就當過去是一場夢吧,重新開始……於你於我,都是如此。”
青玄女帝說罷,抱著懷中的孩子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廟中的那尊白石像。
一陣刺目的強光襲來,寺廟再次恢複如常的時候,已經沒了女帝和孩子的身影。
推開廟門,天上的黑氣已經散開,天光亮了起來,仍是白天,山腳下吳州城也已經漸漸恢複了平靜。
宴樂兒卻不願意再回去。
沒有齊暮也沒有尋兒的宴府,已經變成了一座空殼,而她又該何去何從?
重新開始一切,把過去的一切愛恨當做一場夢,又怎麼可能呢?
沒過多久,狐仙廟內再次出現了一個身影。
這一次來的不再是青玄女帝,而是另一個模樣十分年輕的女子。
她生著一張小尖臉兒,一雙狐狸眼,眼尾上鉤,小鼻子小嘴巴。
明明看著也算是個漂亮模樣,卻令人無法心生親近之意。
失了魂一般的宴樂兒靜靜靠在白石像前,直至這個女人走到了她的麵前,十分輕佻地捏著她的下巴,將她布滿淚橫的臉抬起。
“啪——”
蜷縮在石像邊的宴樂兒,還未來得及問來人是誰,就被那人狠狠地甩上了一個耳光。
宴樂兒被揮得倒在了地上。
那個女人走到她的麵前,一腳踩住她的頭發:“嗬嗬嗬,就是你這個小賤人,搶了我的暮哥哥。”
宴樂兒一雙眸子已經沒有生機,隻剩下無盡的哀,她淡淡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那女子冷笑著一把揪起她的頭發,再一次狠狠扇了下去,“你再給我裝,賤人!”
“這個人又是誰啊?她!她怎麼還打人呐!”餘晚晚氣得都快跳起來,要不是眼前的景象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沒辦法改變,她都想衝上去收拾那女人一頓,將她腦袋都敲開花花。
那女子繼續道:“齊暮本與我有婚約,若不是你這個賤人勾引他,他又怎麼會離開青玄,離開我?”
宴樂兒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她虛弱道:“你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已經死了。”
又是一個耳光,將她蒼白的臉打紅,“是啊,他死了,還不是拜你所賜麼。”
“拜我所賜……”
“是啊,若是沒有你介入他的生活,他會死嗎?”那女子狠狠揪住宴樂兒的領子,一雙上挑的眼睛死死瞪著宴樂兒,“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
女子的聲音充斥在廟堂之內,陰森森地盤旋著。
氣憤之餘,餘晚晚背後一陣發麻,她注意到身邊的宴尋眸子已經變成了藍色,扣成抓狀的食指,居然已經長出長指甲來。
係統在餘晚晚腦袋中瘋狂提示。
【宿主請注意!男二黑化值上升】
【宿主請注意!宿主請注意!男二黑化值持續上升中!】
捏馬這破係統,倒是告訴她怎麼辦啊!宴尋看起來要吃人了!
現在也不方便幹別的,餘晚晚隻好冒死握住了宴尋的手。
她最討厭長指甲的男人了,嗚嗚嗚……
“宴尋,那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了,別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啊。”餘晚晚用樸實無華的語言安慰著他。
還好發現得早,沈之禮與汪明珠在進行沉浸式觀看,他們二人回過頭來的時候,宴尋的眼睛和手已經恢複如常了。
餘晚晚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踮起腳尖在他耳邊道:“別說你,我也生氣,恨不得扒了那女人的皮。但是眼前的景象都是幻景,你打不到她的呀,否則我一定不會阻止你的。”
話畢,她再次將目光投了過去。
白石像邊,宴樂兒生平第一次露出滿不在乎的笑,她嘴角尖尖勾起,漆黑的眸子裏不再有光彩,好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你這麼恨我……不如把我殺了吧。”
她的聲音還是那樣動聽,極輕,極溫柔,像是母親哄孩子入睡時的聲調。
“嗬,你以為我來這兒是做什麼的?我就是來取你命的。你那個雜種兒子終於被女帝帶走了,我也終於等到機會了。”那女子捏住宴樂兒的下巴,放低聲音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
“嗯……恭喜你啊……”宴樂兒嘴邊仍然掛著滿不在乎的笑。
“就是死,我也不會讓你死得那麼輕易。”那女子忽然間心情大好的樣子,從手中拿出一粒小藥丸,在宴樂兒眼前晃了晃:“看見了嗎?隻要你吃下這個,就會毒發身亡,五髒六腑抽搐扭曲,吐血而死。”
“嗬嗬……”宴樂兒隻是睜著那雙空洞洞的黑眸笑。
那女子再次在她麵前蹲下,眯著眼睛笑道:“從毒發到死亡,整個過程需要三天呢,好好享受吧。”
話畢,她擠著宴樂兒的臉,將藥丸投入了她口中。
“不要!”
一瞬間,宴尋眼尾發紅,額角青筋爆出。
他明知一切都是幻景,一切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什麼都改變不了。但那一刻,他還是脫開了餘晚晚的手,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撲在了宴樂兒跟前。
那女子投完藥後,輕輕巧巧便消失不見了,隻剩下宴樂兒癱倒在齊暮的白石塑像邊。
這個時候,她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隻剩嘴角邊還掛著一抹似有若無,諷刺似的笑。
五髒六腑抽搐扭曲,吐血而死,會很痛麼?
不及她心痛的十分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