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攻略瘋批進度百分之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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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心想著要如何如何完成係統的任務,去街市拿衣服的路上,餘晚晚都沒心情盯著宴尋絮絮叨叨了。
宴尋覺得耳邊出奇地安靜,他的臉色已經在不經意變化了,似在極力克製著怒火。
“餘晚晚。”
她居然微垂著腦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罕見地不理人。
“餘、晚、晚。”
他一字一頓,幾乎要把她的名字咬碎。
餘晚晚聞聲一抖,抬起臉的瞬間,他眸中的怒意已清晰可見。
餘晚晚又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他了,她心裏頭正為買藥的事惱著呢,也有點生氣了,“幹什麼呀宴尋!”
他眸子裏的光頓時暗了下去,伸手將她扯進懷裏,繃緊嘴角,聲音低了下去:“我在你心裏,就這樣……誰都不如?”
餘晚晚感到一陣莫名其妙,“宴尋,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沒有說你誰都不如!倒是你,我看我在你心裏,倒是遠遠比不上你的珠姐姐!”
他緊緊攥著她的手腕,忽而冷冷笑出了聲,“你憑什麼和她比?”
憑什麼……
對啊,她憑什麼?
汪明珠在這本書中是女主,是隱山閣的優秀女弟子,是將宴尋帶出冰牢的人,是讓他重獲新生的人……
她餘晚晚呢?
拿了個女配的身份,一點兒修為都沒有!沒有金手指,沒有攻略指南,隻攜帶一個日常裝死!人嫌鬼不要的垃圾係統!
它既要她撮合男女主,又要她以餘棉的方式背地裏害女主。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改變很多,可她仍然需要像餘棉一樣,做一個連自己都嫌惡的陰溝裏的老鼠!
她憑什麼……憑什麼想取代汪明珠啊?
這樣想著,餘晚晚忽然間鼻尖一酸,眼眶周圍一熱,似乎是想哭。
她攥著拳頭,極力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殊不知自己眼眶已經背著她悄悄紅了。
“是啊,我憑什麼和你的珠姐姐比。”
她嘴角十分罕見地爬上一點諷刺的笑,紅著眼眶瞪著他:“宴尋,你以為我真想取代她啊?我是沒辦法!我告訴你,實際上你喜歡誰我一點也不稀罕!”
她說著就要用力去甩開他的手,他卻仍然死死抓住。
餘晚晚走不掉,隻得抬頭再次對上他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因為怒火在燃燒,他死死盯著她,眼尾薄薄的皮膚輕微發紅,春花般的麵上已經是陰雲密布,更令人心頭發毛的是,他的嘴角還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他這樣盯了她片刻,手中的力越加越大,餘晚晚疼得反抗起來:“鬆開我!宴尋你有毛病啊!”
“你當真不在意?”宴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透出陣陣徹骨寒意。
“不在意什麼!你把話說說清楚啊!”
餘晚晚被他氣得不輕,隻覺得他像養不熟的白眼狼,手腕又像要被他捏斷似的疼,已然再沒心情和他好好說話。
他的眼中閃著令人難以親近的寒光,那寒光分明在宣告著,任何人選擇靠近他,最後都會碰得頭破血流。
“我是說,你當真不在意我?”
“在意你什麼?你的心裏隻有你的珠姐姐,我為什麼要在意你!”
手腕被捏得越來越痛,餘晚晚現在看到宴尋就生氣,隻想快點離開冷靜冷靜。
她幾乎將所有的恨都聚集到了牙齒上,趁他不備,低頭狠狠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他似是沒料到她會咬上來,手背上的筋脈和骨頭猛然一疼,他將手抽回之時,眸中添了幾分詫異。
趁著他手鬆開了,餘晚晚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已經懶得再和他說廢話。
她轉身之時,身後的黑發揚起,甩在了宴尋的胸前。
他怔在原地,下意識地想伸手拉住她,可她轉身轉得那樣毫不留戀,他縱然伸手想挽留什麼,也隻留住了兩根餘晚晚長發絲兒。
青絲纏繞於指尖,於微風中無言飄蕩著,她的人卻走遠了,隻留給他一個小而倔強的背影,目光所及之處,她的對稱雙髻上還一左一右戴著他選的那兩隻兔子發釵。
人群中的她,離他越來越遠,直至拐過一條街,看不見了。
他仍然立在原處,望著視線之中她消失的那個拐點,不知道該去往哪裏。
他在難過什麼呢?
從來,他都是不被人需要的,早就該習慣了不是麼。
他的雙親若是愛他,在意他,在他無助的時候,他們又去了哪裏了呢?
記憶中那些零碎的片段,甚至連父親的身影都沒有,至於母親麼……為什麼腦海裏的她,總是對他又打又罵,從沒有好臉色給他看?
除了在江南小院中,她給他喂百果蜜糕的那一次,是真的溫柔。
除此之外,他真正擁有過什麼呢……
冰天雪地的刺骨屬於他,漫無邊際的黑夜也屬於他。
也好,那便繼續這樣吧。
宴尋也不知道自己獨自立在原處多久,周圍的景象漸漸模糊,耳邊的人聲一點一點退去。
直到一個脆生生的嗓音鑽進他的耳朵,他回過神,驟然對上一雙帶著笑意的明亮雙眸。
那一瞬間,他一陣幻覺般感受到了,他好像走出了那永遠走不完的黑暗迷宮。
隻那一瞬間。
餘晚晚取了衣裳並沒有去買草藥,她見路邊的小攤販在賣綿雲糖,便買了些,爾後原路折回,準備回宴府。
轉過那個街角,令她意外的是,宴尋居然還像根柱子似的杵在原處一動不動……
所以當木頭也是會傳染的麼?
餘晚晚心中的氣已經消了大半,便一路走到了他的麵前,睜著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睛,仰頭去看他。
“宴尋,你人傻啦?”
她五指喚魂似的在他眼前晃了晃,隨後拿出一顆綿雲糖,輕輕按在了他的唇上。
“不知道你吃過沒有,這個糖很甜的,嚐一下嘛。”
柔軟的綿雲糖輕輕抵在他的唇上,身前的少女仰著腦袋,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他卻像做了什麼不應該做的壞事一樣,內心一陣羞燥。
“啊……張嘴……啊……”餘晚晚像教小孩兒似的,從兜裏掏出一顆綿雲糖喂給自己:“你看,這糖沒有毒,放心吃吧。”
宴尋的目光假裝不經意地掃過餘晚晚的臉頰,看著她的模樣,他竟有些想笑。
爾後,他張開嘴巴,吃進了她喂的那顆綿雲糖。
軟糯香甜,就像……
就像眼前的這個女孩兒。
眼見宴尋將她喂的那顆糖吃掉,餘晚晚仰著腦袋,一臉期待地看著他:“怎麼樣?甜嗎?”
“甜。”他麵無表情地睨她一眼,爾後移開目光,語氣卻情不自禁地放軟了。
餘晚晚滿意地笑笑,動作自然地拉過宴尋的手臂,抱著就往宴府的方向走,“那我們回家啦。”
他點頭,幅度極小,與此同時,他邁開腳步與餘晚晚一同往前走去。
走了幾步,心中節拍驀地一頓,他才猛然發現,這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幾個字——我們回家。
在褪了色般的記憶深處,他尋不到這幾個字;在雲霧繚繞間的隱山閣,亦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句話。
這倒也正常,他沒有家,何來回家一說?
可當餘晚晚對他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恍惚間他竟然真的忘記了,他是個無家可歸的人。
多麼可笑……
他想他真是昏了頭。
他雖姓宴,但宴府不是他的家,他跟著汪明珠沈之禮行走江湖,到哪裏都隻是暫時停留一段時日。
暫時停留的地方,怎麼能稱之為家呢。
那麼同樣,暫時停留在身旁的人呢?
宴尋朝身旁抱著他手臂彎的少女看了過去,他比她幾乎要高上一個腦袋,如此近的距離往下看,屬實有些奇怪。
先是長滿頭發的圓腦袋。
然後是小扇子似的睫毛,輕輕扇動。
往下是白色的鼻尖,略帶任性地,輕輕翹起微小的弧度,驕傲又可愛。
再往下……是身著齊胸襦裙的身子,裙頭之上,胸前袒著一抹潔白的雪色。
他太討厭雪了,討厭到此生都不想再看見的程度。
但她這處的雪色不同。
“宴尋,再吃一個。”身旁的少女忽然間仰頭,她轉過一半的身子,飛快地摸出一顆綿雲糖,再次抵在了他的唇上。
驟然對上她明亮清澈的眼睛,他像是偷了什麼似的,慌張移開目光,嘴巴未受控製便已經張開,叼住她送到嘴邊的那顆綿雲糖。
而當嘴唇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指尖,他一瞬間心跳如鼓。
此生從未有過這樣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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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至宴府別院內,餘晚晚回了自己的住的那間屋子裏,對著光線,將那兩套新做的夏衣反反複複拎著看,尋思著明日換哪件穿。
瞧了一會兒,依舊下不了決定。
餘晚晚翹著小鼻子對著空氣喃喃一聲:“來個隨機的。”
她背對著身後的床,抓著兩套衣裳抬手向後一拋,決定哪套離她近她明日就穿哪套。
挑完衣裳後,餘晚晚在茶桌前給自己沏了茶,坐下來歇會兒,等著用午餐。
用來抵消汪明珠藥效的草藥,餘晚晚沒有買。
原本她溜出去,是想假借拿衣服的名義去買藥,誰知讓宴尋跟著了。
爾後吵了嘴,即便他沒有跟著,她被氣死了個半死,藥也不想買了。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她一旦陷害汪明珠,根本逃不過宴尋的眼睛。
一來,嫁禍給奪舍妖,爾後假裝被附身出門買藥這個方案,目前行不通。她周圍整日都有人,不太可能被奪舍妖入侵。
二來,若是她煮兩蠱藥,一蠱放了抵消藥效的草藥,一蠱不放,然後倒掉其中一蠱。這乍看是個完美方案,既能騙過係統,又能不傷害汪明珠。
可問題是,她好端端的要分兩個蠱煮藥,不是顯得很奇怪嗎?
哪怕她真的不存在要害汪明珠的心,若是被人撞見了,她又該如何解釋。
設想和現實,終歸有差距。
一套方案設想起來似乎行得通,真要去操作,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隻因現實中不可操控的變量太多了。
餘晚晚最終決定什麼都不做。
汪明珠今日還在修養,並沒有和沈之禮出門查案,她已經吃了兩餐藥,基本無大礙,隻是看著還有一些虛弱,再吃一餐藥她就能完全康複了,希望她能快些好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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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過後,餘晚晚從膳廳回了別院,纏著宴尋要他換上新衣服給她看。
“你就換嘛,你就換嘛!我的眼光不錯的,你穿上一定好看!”
宴尋:“不要。”
餘晚晚像一隻小麻雀兒,在院子裏圍著他打轉:“我想看我想看,你去穿一下嘛。”
宴尋:“不穿。”
餘晚晚仍然不放棄:“那你明日換新衣裳,買了不穿幹嘛,這天也熱了。”
宴尋:“不換。”
見他這般固執,餘晚晚又道:“你整日穿著你身上的這件衣服,都快一個月了,我都沒見你換衣裳,人會臭的呀!”
宴尋一言不發將她拉進房間,轉手推上了門。
餘晚晚撲棱撲棱地眨著眼睛:“你……你幹嘛?”
宴尋忽地向餘晚晚靠近,將她逼到了牆角。
餘晚晚不會忘記,上一次他將她逼到牆角,是動了殺念。若是沒有係統的記憶碎片,她早就死啦!
驚恐場景再現,餘晚晚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那個……我……我道歉!”
宴尋眉頭輕輕一皺:“道什麼歉?”
餘晚晚腦袋微垂,脫口而出:“上午在街市我不該與你吵架的,我不該說那些傷人的話,是我一時忘形,我以後不說了,你不要殺我好不好。”
話畢,她又急忙補充道:“還有還有,我不該說你不換衣服,不該說你臭,我不強迫你換衣服了,真的!我發誓,我現在就發誓!”
她說著將手舉到腦袋邊上,立刻就被宴尋按了下去。
耳邊一聲輕笑,“誰說我要殺你了?”
餘晚晚這才抬起頭來,怯怯地看向他的眼睛:“那……你這是……”
他抬手,將她的腦袋摁進懷裏。
“我很臭嗎?”
他的身上,清清淺淺地縈繞著寒梅的香氣,使人聞了便能想到,與世隔絕的雪山中,一株獨自傲立的白色梅花。
不為誰開放,它就在那兒。
特意去尋尋不著,遇見便是世人的幸運。
餘晚晚恍了神。
耳邊傳來白梅花的聲音:“晚晚,我問你話呢。”
餘晚晚一抖,緩過神來:“啊?你剛剛說什麼?”
宴尋忽地向她湊近,一口咬在了她的下唇上,輕輕一拉,爾後又彈果凍似的鬆開,“我問你……”
“啊啊啊!救命!”
餘晚晚尖叫一聲將他推開,捂著臉頭也回地逃進了自己的房間,一頭紮進被子裏,心跳得快要跑出喉嚨。
“嗚嗚嗚,死狐狸咬我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