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真是奇怪，之前第一次見麵尤野就覺得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在哪見過，可惜他沒想起來也就沒當回事兒。尤野隻是在開學典禮大會上聽到過聖誕的名字，對於他這個人並沒什麼印象，那天下午的太陽還挺大的，他又是坐在隊伍的最後，逆著下午的陽光根本看不清台上的發言人，他隻是聽到過幾次聖誕的名字。
    “認識一下吧，我叫尤野。”聖誕看著眼前這個對自己示好的男生稍皺了下眉，似乎並不想認識。可礙於禮貌他還是問了一嘴：“”野草”的”野”？”
    男生笑起來有個小酒窩，顯得人畜無害。可聖誕知道這些都是假的。
    “不是，”狂野”的”野”，你叫什麼？”
    和記憶裏的那個名字對上時，聖誕還在給自己洗腦，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聰明和有酒窩的人不可能會是他的。可在瞥見尤野。手腕內側那一小塊紅色胎記時，他不得不相信眼前這個事實。眼前這個長得人畜無害笑起來有個小酒窩的男生在小學的時候把他認錯人給打了一頓的事實。
    眼前這個姓尤名野還有小酒窩的人，就是在小學把自己認錯人並把自己給打了一頓的人。雖然男生現在長開了，但從眉眼間還是能看到那個滿臉是稚氣的小霸王。
    “憑什麼要告訴你？”講真的，第一印象真的超級重要。聖誕往旁邊挪了幾步，從他身邊走過，卻在經過他時被長大了的“小霸王”一把抓住小臂問：“為什麼我都告訴你我叫什麼了，禮尚往來，你也應該告訴我你叫什麼吧？”
    聖誕聽後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睜開他的禁錮，理都沒理他扭頭直接走了。
    “不是啊，靠！他裝什麼啊？”尤野嘴裏低罵著，又想到他剛剛兩次皺眉的樣子，尤野心裏更鬱悶了，“不是，我有那麼討人厭嗎？”尤野想不明白。不就問個名字，他至於嗎？
    可能老天也是個愛看劇的老頭，硬是把這倆人給湊到了一起。
    真是命運弄人。越是不想見的人往往就越會出現在你身邊的某個角落。每次見麵聖誕都裝不認識，連個眼神都不分給尤野。尤野每次都被氣得不輕，他在一中不是沒朋友，隨便找個人問問都能知道這個天天見麵都不打招呼的人叫什麼。可自從那次之後尤野還真不稀罕他叫什麼了，隻是段好注意到後在他耳朵邊上提了一嘴，他就記住了想忘都忘不掉。
    “唉，段好好我問你，他那個字是”誕生”的”誕”嗎？”
    “不知道，聽他們都這麼喊他。”
    尤野點頭。“怎麼，看不順眼？”段好忙著打字回消息得空瞧了眼他。
    “不是，就是煩他那副樣子，真以為成績好就了不起啊？”
    “人家就是了不起，年級前五，而且人也討喜。”
    “討喜？我可半點都沒看出來。”尤野哼笑一聲。他隻知道隻要他倆一打照麵剩冰淇淋就會收起他那張對朋友友好的笑臉，然後冒著絲絲冷氣從他身邊走過，連個正眼都不給。
    等車期間，段好問他：“哎，你班主任說啥時候分科了嗎？”
    “沒講。”尤野低著頭眼睛看著手機屏幕，手指也在上麵時不時的劃拉兩下。界麵好像是微信界麵。
    “我們班主任也沒通知，你學文學理還是什麼別的組合？”
    “不清楚，反正隻要不和他分一個班就好。”尤野不知道在和什麼人聊天眉毛都要擠到一起去了。段好瞧見了但沒問因為直覺告訴他這是他自己的事和他沒有關係。
    聽了他的話，段好毫不厚道地笑出聲拍著尤野的肩邊笑邊說：“人家那個成績不管選文選理還是什麼別的，到時候都不可能和你一班的。”
    “你以為我是很想和他一班嗎？快走吧，你車都來了。”他眉宇間盡是煩躁，可對段好說的話卻沒有半分的煩躁，是朋友間開玩笑的語氣。
    段好沒多問，隻是說道：“那行，我走了，你記得別坐過站。”
    “嗯，知道。”他揚揚手跟他再見。
    這周好不容易休息兩天，聖誕沒回去。他姨一家沒在城裏買房子也買不起。來回跑又太麻煩，也就兩天，在哪兒對聖誕來說都是一樣的，索性也就沒回去。
    “那也行，我跟涵涵說一聲讓她也別回來了，正好你倆做個伴兒還能出去玩玩。”
    聖誕笑著給拒絕了：“算了姨，涵涵想回就讓她回去吧，她自己一個人待在寢室也沒個人陪，怪無聊的。”
    “再說了，我們班也有留宿的，你不用太過於擔心我。”
    “行吧，那你照顧好自己哈，天冷了，我讓涵涵走的時候幫你捎帶兩件厚衣服。”
    “嗯。”
    掛了電話後，聖誕簡單吃了晚飯，回來把床單被罩都換上了新的。一切都收拾好後，他坐在床上看了會兒書。
    “哈——”一個哈欠馬上都打到天上去了，“唉，國外的小說怎麼這麼催眠？”關了小台燈，把泰戈爾的《複活》放在枕下。
    一夜好眠。
    尤野家沒人。下了公交車坐上城鄉公交回老家。快到的時候給老頭兒打了電話要他來接自己。
    “您路上慢點，別開那麼快。”尤野的話老人都一一應下。到的時候老爺子拿出買的小蛋糕，遞給孫子。臉上的表情全是流露出來的愛意。他說：“看看這是什麼？”
    “芒果味的小蛋糕？！”尤野又驚又喜，開心地接過後，又問，“不對，爺，你哪來的錢買這小蛋糕的？”包裝紙上印的店家名尤野一直都知道，這家店他們街上還挺有名的一個蛋糕店，所有的東西都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價格有點小貴。尤野就好這一口，老爺子笑笑神神叨叨的說：“秘密。下回想吃了就去買，沒錢也沒事，爺爺辦了會員，往裏充了錢呢。”
    老人給他的愛一向是這樣的，愛的直白。尤野應了一聲生硬地扯過話題，他自覺自己不是個感性的人，可在親情這方麵他總是控製不好自己的情緒。
    回家的路上，老頭兒開著小三輪問坐在後麵的孫子：“恁姐啥時候回來啊？”
    尤野在後邊坐著，美滋滋地吃著老人給買的小蛋糕，扯高了聲音回答：“不知道，你要是想她，你咋不給她打電話啊？”
    “不是怕打擾妮兒學習嘛。”老頭兒笑著說完，便沒了下文。
    尤野吃蛋糕的手一頓眼睫垂了下來，投射出一片陰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次日聖誕睡足了才醒過來。好不容易有個假期，他可不想起那麼早，可惜寢室樓裏的起床鈴和教學區的鈴聲依舊和平常一樣。跟催命的一樣，聖誕用被子蒙著頭躺在床上，繼續睡。九點多左右才算是真正得醒了過來。一個懶腰伴隨著一聲哈欠做完後寢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聖誕身上穿的還是夏天時的睡衣，長款短袖長褲。而門口這人從頭到腳都裹得嚴嚴實實。聖誕側了側身讓人進來，他在後麵撓了撓頭，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時候穿薄衛衣加長褲剛好啊，他怎麼從頭到尾都裹這麼嚴實？
    聖誕看了一眼沒多問，走進洗漱間洗臉刷牙。前後不過幾分鍾的時間他的舍友便開始喊了。
    “聖誕你過來一下！”
    “稍等。”他擦好臉出來就看見樂瑤正愁眉苦臉地瞧著鏡子，他聲音輕輕懶懶的，音質有些偏冷，問，“怎麼了嗎？”
    “你看！你看！”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聖誕有時候真的很想不明白他一個男生怎麼做到這麼在意自己的臉的。
    “不就是額上和臉上長了幾個痘嗎？樂瑤你至於嘛。”
    “不一樣的好不好！怎麼就不至於了，長得好看了不起啊！”樂瑤說著還不忘瞪了他一眼。
    得，又開始了。聖誕一陣扶額。他三個舍友，就這一個是個麻煩，像個定時炸彈一樣，隨時都能爆炸，就比如現在。
    “好好好，我的錯，你別生氣了，告訴我你怎樣才能消氣？”
    樂瑤其實也沒生啥氣，就是他這張臉他在意得很。他努了努嘴，用眼神示意聖誕看他的桌子：“我剛泡的，不介意的話你吃吧。”他連說話的聲音都是別扭的。
    從洗漱間出來就聞到一股泡裏麵味道的聖誕，看了一眼那桶泡麵又瞧了瞧他。眼神中有些疑惑，樂瑤避開他的視線，看向別處解釋著：“弄好後才想起來我不能吃，倒了又覺得可惜，你吃吧，吃完記得出去幫我買些水果。”說是他從兜裏掏出幾百塊錢塞進他手裏，然後快速爬上床，塞上耳機，開始打遊戲。
    聖誕在床上的人和桌上的麵來回看了幾眼，心有些累。他心想：不就是幫了個小忙嘛至於嘛？一想到樂瑤炸著毛問他“怎麼不至於”的時候他勾唇淺笑出聲，躺在床上時刻觀察他表情的樂瑤瞥見他這一笑，心中暗罵自己一聲耳朵也開始熱了起來。
    “哎，你臉紅什麼啊？”段好逮著他問，而尤野卻對此矢口否認：“沒有。”
    “真稀奇啊，從小到大也沒見你紅過臉，咋我一提到韓玥你就臉紅呢？”
    “我怎麼會知道！”尤野側過腦袋瞪了他一眼。段好好識趣的閉上嘴，長臂一展勾住一旁的韓瑞迪的脖子把人往自己懷裏帶了帶，然後跟人頭勾著頭咬耳朵：“你看看他還不讓說了。”一句話都還沒落音呢，腦上就一疼，打眼兒一瞄就看見他兄弟正冷著臉看他倆，“那啥，我啥也沒說嗷。”
    韓瑞迪見狀忍笑不用段好說他都能猜到個大概。不過還沒張嘴呢，就被尤野給堵了回去：“停止你的想象力，我和他姐真沒有什麼情書我都沒收，雖然這樣做很傷人家的心，但是拜托，我要是收了，指不定會被段好好在我媽麵前造什麼謠呢，然後我不明是非的媽媽指不定要把我削成什麼樣呢。”
    “哦。”
    聽韓瑞迪隻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哦”尤野他急了：“唉不是，迪仔，你別不信我啊。”
    “我也沒說我不信啊，你別這樣顯得欲蓋彌彰。”笑意在韓瑞迪眼底展開來。
    尤野沉默數秒然後低罵自己一句。